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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该不该告诉他 ...

  •   夏冬收到沙净月邮件时,内心一沉。

      沙净月在信中说,3月份的时候,我飞回来看你。

      她人在英国留学,平日里和夏冬两人电邮往来,互相报告身边琐事,相互间甚少提及万子义。但夏冬知道,她回来自然不是为了看自己,是奔着万子义来的。

      万子义……一想到这个名字,夏冬内心就有点凄惶。

      她想起那个夏天的夜晚,在出租屋里吹着电风扇闷热的风,对着考研复习资料三心二意的她,突然接到陌生来电,她接起来问是谁,对方理所当然地回她:“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吗?”

      她被这一问,问得有点没底气,忙忙在脑中搜寻跟这声音匹配的人来,疑惑间想起一个大学同学,便用试探的口气商量:“你是***?”

      对方叹了口气:“才几个月不见,这就忘了我是谁了。”

      这一声叹息让她脑袋一轰,电光火石间,夏冬脱口而出:“你是……你是万子义?”

      “……总算猜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轻浅的戏谑。

      刹那间夏冬心里翻涌各种滋味,而她最先辨别出的滋味却是惊喜。她“呀”了一声,问道:“你打电话来什么事?”

      才说完,自己已经先感受到话里言不由衷的撒娇意味,心下不禁赧然。

      万子义哼了一声:“没事不能打电话?问候老朋友不行?”

      夏冬接不了话。半年前的春节长假,她离开S市时,已经默默把工作辞掉,不打算再回去,但她没告诉同在S市的万子义。

      一直到过完年,她才给万子义发了封邮件,简单说明原因。她记得,自己在信中说,“我无法克制对你的感情,又不愿意陷入两难之中,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祝一切顺利。”

      信发出去后,万子义没有回复,两人就此失联。

      夏冬话说得潇洒,私下却不免黯然神伤,好一阵才振作起来,着手准备考研事宜。

      她本来以为,万子义和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哪知道,半年后突然接到这么个电话,对方仿佛没事人一般,理直气壮质问她,没事不能联系?

      当然可以,只是来得有点晚。

      “你喝酒了?”夏冬问。

      “没喝”万子义否认。

      “你肯定喝酒了。”夏冬的声音轻轻扬起来,像她的心情一样。

      万子义突然开始抱怨,“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了?”

      还没等夏冬回答,他又对夏冬进行灵魂拷问:“你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怎么过一辈子?”

      夏冬觉得好笑,以她对万子义的了解,他现在起码是微醺状态。但她还是认真回答了后两个问题:“我不知道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是按照心里想的去做,不违心就行了。”

      “天真。”万子义不屑,“世界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用的是“你们”两个字,夏冬知道这不单是指自己,还包括沙净月。万子义一直认为,她和沙净月是一伙的,不知人间疾苦。

      她故作轻松回敬:“也没你想的复杂。”

      万子义沉默一会,说:“我想要的确实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而已。”

      “这有何难?”夏冬不假思索回答,她几乎要肯定,这是万子义在向她示意什么。

      但万子义没有接着把话说透,而是问夏冬:“你来S市吗?”

      这句话把夏冬问住了。她租的出租屋在顶楼,外面是一个租户共有的大露台,夏冬坐在露台上,抬头看见镶嵌在藏蓝天空中的月亮发出晕黄柔和的光亮,只觉内心欢喜,却又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心仪的人向她发出邀请,这安慰了她惶惑低迷的心情。半年来,她一直为自己没有得到万子义的任何回应而痛苦,哪怕他回一句话说“对不起,我心里只有别人”,夏冬都觉得好过一些,但万子义选择了沉默。沉默对夏冬来说,是一种很慢很慢,却持久不衰的折磨。

      她在他第一天的沉默中,不断地登陆网页,刷新邮件看看是否有新的回复。

      她在他第二天的沉默中,一个人绕着小镇的路不停地走,走了一天。

      她在他第三天的沉默中,忍不住致电他们在S市的共同朋友,旁敲侧击探听万子义的情况,但没有任何收获。

      连续一周,她夜夜失眠,夜里总疑心有电话声响,接起来会是她渴求的声音。但没有,对方的沉默很彻底。这让她一点一点的萎靡下去。某一天,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打电话问唯一知道情况的好友施施:“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施施把她骂了一通。但她从来没有如此怀疑过人生,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又蠢又丑,她所喜欢的,永远都不会爱她。

      她觉得很讽刺,自己在信中怎么说的?“我们不要再见了,祝你一切顺利”。当时以为这是做个潇洒的了断,设想中万子义会拒绝但谢谢她,却不料他一声不吭的沉默后劲如此之大,完全不是她能预料的。原来这就是失恋?太特马难受了。她被自己的反应吓到,才慢慢领悟,或许自己根本不是想要做个了断,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试试万子义在她挑明却后退时,会不会再进一步。

      可这鲁莽试探的后果,却不是她能承受的。如果她能预料得到自己这副惨样,一定不会这么做。

      而现在,就在她努力要摆脱这件事的影响,专心准备考研时,万子义一个电话来了,他问她,你来S市吗?

      夏冬知道,万子义此刻一个人走在路上。他喝了点酒,人微醺,抬头大概也能看到天上的月亮。这样柔软脆弱的时刻,他想起自己,打一个电话来,她就应该奔他而去吗?

      有很多问题她无法问出口。

      沙净月怎么办?去了之后,自己的考研怎么办?她摸摸自己的脸,上面冒着好几个痘痘,月亮不见了,他在阳光下直视她,发现她不是理想中的人见光死怎么办?

      不,她没有勇气。

      夏冬深吸一口气:“我还要……考研。”

      万子义见她犹豫这么久,早已不耐烦,听她为这样的理由,更加烦躁,不由讥讽道:“你们都太好学了”,顿了顿,又说:“只是问你要不要来一趟,想这么多干什么?”

      夏冬一听,更加没有底气。他话说得轻巧,但这一去,自己恐怕就身不由己。而且,为什么非要她去呢?如果是沙净月,只怕会是他来找她吧,到底是比不上。她在这一刹那间,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嘴上却不想破坏此刻氛围,拖长声音商量:“要不……等你过年回来,我们再聊聊?”

      万子义沉默一会,叹了口气:“好吧。”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再联系。夏冬本以为,万子义会经常给她电话,但万子义却又消失了,这使得那天晚上他们的通话越发像是个梦。夏冬自己,也没有给万子义打电话的理由,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也缺少点拨电话的勇气。

      其实后来想想,这通电话的实质意义并不大。但夏冬半年来的食欲不振在第二天神奇好转,她拉着施施大吃一顿。那胃口大开的样子,让施施忍不住摇头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夏冬不再消沉,偶尔发呆的神情带点甜蜜。为了考研,她本来就和施施在X大附近一起租了房子,现在更是每天同进同出,全身心投入备考当中。两人制定了个时间表,依节奏复习,渐渐就到了冬季。

      然后,沙净月的信来了。

      她在信中说,3月份回来。

      过去的一年,沙净月在英国,万子义在S市,夏冬在离家不远的庆城,三人天各一方。

      距离给了夏冬安全感,她和沙净月保持两周一封信的联系,但她从没提起过什么。

      一切等考完试再说吧,这混乱的关系。

      但沙净月的来信,使得被搁置的问题,重又尖锐浮现。

      她要不要告诉万子义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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