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情深不自知》司徒追云

18、母上驾临（三）

　　李博一边吃嘴可也不闲着，唠起家常，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注意力一直放在肖澜身上，他偶尔会给李博夹一些菜，偶然说几句话不让桌上冷场。

　　我看到他夹了一块鱼，放到面前，小心的挑着刺，而我不自觉攥紧了筷子，当他把挑好的肉，用筷子往李博那夹的时候，我感觉内心应验的事儿成真了。

　　但，事实是我多虑了，他只是将鱼肉喂给他儿子，我放下手里的筷子，也放下悬起来的心，可他儿子不想吃，头往李博怀里一歪明显的拒绝。

　　李博掐了掐小孩脸蛋，不客气的抓着肖澜的手，那块肉还是被喂到李博嘴里。

　　然后，肖澜一边乐一边又用汤勺把剩余的肉都送到李博嘴里，咣啷，他俩抬头看我，几乎是同时抬头。

　　“手滑了”我拾起碗边的筷子，掩饰内心的慌乱，他俩让我想起我曾教过的一对男学生。
　　“妈，你这一天的怎么心事重重的呢”，李博上车以后和我一同坐到后排，靠着我头倚着我的肩膀，我能味到淡淡的酒气。

　　我耐下性子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能往坏了想，因为肖澜没上车，我试探的问了一句“过年回家吧”。

　　李博拱了拱脑袋说“我不回去”。

　　“你妹妹在美国也回不来，你再不回去，家里就剩我和你爸爸，你是真想气死你爸爸啊”我带着蓝山咖啡，也不寻思寻思谁给他买的。

　　“见到我不是骂就是打，过年找罪受去啊，我不回去，我在这儿挺好的，过年这儿举行花灯会，我多少年没参加了”这个没心没肺的。

　　“肖澜不回家过年啊，他父母不也希望他回家过年吗”听话听音，能不能听出我话里有话。

　　李博腾一下坐起来咕哝道“是啊”，肖澜开车门进车，也不说话侧身递给李博一张卡和□□，李博把□□一团把卡往皮夹里一塞，感觉他情绪突然不好了。

　　肖澜利落的开车倒车，车里谁都没说话，路上李博抱着肖澜孩子看着窗外，我看到肖澜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我们几眼欲言又止，李博斜身子又靠到我肩膀上，我烦躁的顶了一下，结果这下可好，这小子一下又酸唧了。

　　“妈，你怎么了，从见到你，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就那么遭人烦吗”他气哼哼的转头不理我了。

　　我也一顿来气，刚想教训他几句，“阿姨，您从下飞机就一直说身体不舒服，又难受了吗”肖澜突然说话，我没说我身体不舒服啊，在我想怎么回的时候。

　　“李博，你妈妈平时都服什么药呢”肖澜对李博道，李博别扭的问我

　　“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阿司匹林带在身上了吗”，我不由自主的揉了下脑袋，“放在家里了”我从后视镜看到肖澜脸上的酒窝。

　　“李博，前面就是药店，我拐一下，给阿姨买一点吧，顺便再买一些健胃消食片，阿姨今天吃饭时就很不舒服”

　　“噢，好，那边有个停车道”李博主动抓住我的手，抻着脑袋看药店方向。我确实有些难受，是心里难受，就这么一个跟李博生活不到半年的外人对李博的性子摸的那么准，我们做他父母的确把孩子逼到了外面不肯回家过年，许多时候，也许并不都是孩子的错。

　　李博匆匆下车，被肖澜喊着钱包没带，又匆匆的回来拿钱包，车门关上后，一时间车里就剩我和肖澜两个大人，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这时两张面巾纸递到了我眼前，我默默的接过，撇过头也没对他说谢谢。

　　肖澜也不说话，我俩就这么静静的呆着，肖澜的儿子还非常懂事的拍拍我安慰我，贴心的紧，没一会儿，李博就开门上车了，手里还端着一杯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焦急。

　　“妈，先吃这个”手上一粒药丸，放到我嘴边，我托起那只大手，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仿佛自己真被儿子误解般，实际我感动于儿子竟那么在意和体贴我，也觉得我对我儿子好像并不是真正的了解。

　　李博满脸着急，还有手足无措，肖澜突然低咳一下，和李博交流了下眼神，“妈，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先把药吃了吧”

　　李博竟学会了服软，我就着他的手服下了药，李博又把喂我喝水把药送下，

　　“谢谢”我道，

　　“跟你儿子还客气。”李博不自在的道，其实我是对前面那个孩子说的。

　　我的觉本来就轻，因为更年期的缘故，一点动静都会让我睡不着觉，半夜，客厅的灯就亮了，他俩住在一张床上本在我预料之内，毕竟两个孩子应放在身边，我安慰自己他们就是关系好，不要胡思乱想了。

　　客厅灯迟迟没关，我披上衣服起身打算看看，是肖澜，他赤着上身，但双手托着孩子，我孙女趴在他颈窝，也不知道是睡是醒，他不时打着哈欠，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在客厅里转圈圈。

　　我敲了敲门框，他转身，眯着眼看向我这边“阿姨，吵到您吗”他有些抱歉道，“没有，孩子晚上吵到你了吧”我走过来，顺便看了看卧室里，我那儿子没心没肺的在那呼呼大睡。

　　“我来哄吧，你去睡吧”我要接过孩子。

　　“没关系，您休息吧，我习惯了，她不哭我基本上也这时候起来给她把尿喂奶”他拒绝道。

　　“阿姨，您去休息吧，宝宝一会儿就能睡着，换人反而会闹”他手抚了抚孩子脑瓜，晃着手臂，我孙女打了小哈欠，拱了拱小脑袋，眼前这个人，无论人品长相还是操持家务照顾孩子，都是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把李博的性子摸的很透，若是个姑娘家多好。

　　他一转身，看到我还在那愣神，轻轻的跟我说了一声晚安，抱着孩子就进了卧室，我坐在餐桌盯着眼前的杯子，久久未能回神。

　　早上，我醒的很早，应该说肖澜起来后，我就睁眼睛睡不着了，看了看手表，5点30分。
　　等我起身穿好衣服的时候，肖澜正扎着围裙，做早餐，“我来做饭吧孩子”我对肖澜说，他早上锻炼还有晨读，我怕他不自在，等一切完事儿了，我才出来。

　　他穿着米色的运动衫，头发扎了起来，看着年龄更小了，“不用的阿姨，您再休息一会吧，李博对早餐要求很高，会影响他一上午心情的”他俏皮的对我单眨了下眼，

　　砂锅里的粥已经溢出香气了，“李博脾气很不好吧，是不是经常会吵架”我有意引导着。
　　“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想了想，手里打着土豆皮。

　　“不会蛮不讲理，安抚安抚就好了，他很会疼人的”他手顿了一下。

　　“是疼孩子”就这么简单，“他是不是从来都不做家务，你也很忙很累吧”

　　他洗了洗打好皮的土豆“怎么会呢，我们非常享受彼此为对方做的一切”听的我心咯噔一下。

　　“这孩子又懒又馋的，你放心，不用担心他用房租吓唬你，阿姨可以做主，这房子你想住多久都行，不用这么忙里忙外的”我已经意识到不是房租能解决的问题了。

　　“阿姨，他一直在给我教房租呢”他玩笑道，笑的帅气俊朗，我再接再厉。

　　“他脾气大起来摔东西，还一肚子歪理，你要是受不了可以跟阿姨说”

　　他把土豆切成细丝“他耍脾气的时候很好玩儿，”他抬头想了想“那些理由还蛮有逻辑的，都说得过去啊，一般时候我都听他的，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我按了按太阳穴，向雯要有他这心态和本事就没有今天这些事儿了，
　　“他是不是特别霸道，还不让你干这不让你干那”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妈妈，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儿子坏话。

　　“霸道倒谈不上，他让干什么就听他的得了，阿姨，土豆鸡蛋饼可以吧”这孩子这么没主见，不像啊

　　“可以，如果他不让你干现在的工作呢”我指了指桌子上的外文书，他回头看看。
　　“不让就不让吧，我也可以干些别的”你就不反抗一下，“他要是不让你工作，就让你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呢”我又补充道。

　　“阿姨，油别溅您身上”他拿着油碗，在不粘锅上刷油，“那可太好了”他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让我工作，我可以专心教导孩子，孩子幼年教育很关键是吧”他对我点点头。

　　“全心全意陪伴孩子，这对他三观的正向培养是有利的，可是”他无奈的道，往锅里把蛋液浇上“未来孩子教育支出负担还是太重了些，倩倩如果学钢琴的话，一台钢琴就至少二三十万，还不含各种培训班，将来他还要自己开律所，他一个人赚钱压力太重了”这你都帮他考虑，我一时无言以对。

　　“那..”那他要是再婚了，你怎么办。
　　“妈”那大嗓门吓我一跳，我回头一看，我儿子赤着上身，抱着肩膀，一脸不乐意的看着我
　　“哪有一直说自己儿子坏话的，我是你亲生的吗”他站那多久了。
　　“咱女儿醒了吗”肖澜笑道，我眼皮一跳，李博翘着嘴进了卧室。

　　李博也不知道怎么抱起来的，两只手一边抱一个孩子，往我怀里塞了一个，我坐在沙发上，刚想拉他坐下一起说几句话，他也不理我，抱着另一个孩子，晃到肖澜身边和他交头接耳。

　　我也没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肖澜笑着拽了拽李博耳朵，说完一句话以后，李博乐颠颠的转身，还不忘对我示威的抬了下下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