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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变故 ...

  •   薛学雪自己陷进的是一段不伦之恋,薛好又抢先一步解决了后嗣问题,他便一点也不干涉,由着他们去。莫年借薛府的地方闭关之前,薛学雪一刀削了青丝,只留下齐肩长,明明白白地跟莫年说清楚,然后搬去了薛家陵园,就在他哥哥和真娘的合葬墓边结庐而居。薛好这时才对他这个二叔另眼相待。薛学雪一走,莫年一闭关,薛好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薛好的逻辑很有趣,反正贺恕是算不明白的。他生辰第二天清早,守着贺恕醒了先一顿汤药粥点灌得他迷迷糊糊,然后说第一晚是生辰贺礼,不算是贺恕履行了承诺,要再给一个晚上。贺恕老老实实地从了。那第二天总算是履行承诺了吧?薛好说算当然算,可是他加上生辰礼物一共允了三个晚上,这才两晚,于是第三天继续。这样每晚多应一次,贺恕的每天都在还债但是债却越背越多。贺恕一直没算明白薛好怎么算到他现在这样还债无期。其实说到底,债不债的承诺不承诺,不过是生活情趣而已,就算贺恕什么都没答应,晚上同睡一榻,薛好求欢,他会不应?
      现在贺恕不想应的,是薛好过分随意。贺恕的最底线是黄昏无人的偏厅。薛好得寸进尺要在穿花厅临水轩回廊桥翠竹阁……等等地方十二个时辰各来一次,刚浮想联翩哈喇子流一地地说出个头来,就被难得发一次火的贺恕打得抱头鼠窜。薛好这才收敛了不安分的心思。
      早晨薛好会起得很早,然后出去练武,回来先和贺恕互相打理一番,然后一起用早膳。早膳之后贺恕会去监督几个孩子习武,薛好就搬着卷宗在他旁边为薛家粮行和车马行和鸿停楼的发展做谋划。时不时嚷着累了要找贺恕抱抱亲亲,几个小孩遇到此种情况,会很乖巧地集体转过去扎马步。如果他们在睡觉之前不要讨论那些让贺恕面红耳赤的话题,贺恕大概会相信他们是真的有心避开。
      午膳所有人聚在一起用,贺恕和薛好共一条食案,饭毕是午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看薛好的心意和贺恕的配合。半个时辰后薛好会送几个孩子去西席那学书,再过半个小时薛好才会把贺恕叫起来。下午薛好仍然要处理公事,贺恕得自由,但是薛好随时找他,必须要能找得到。晚膳仍然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膳后薛好要抽查孩子们的功课然后打发他们去玩耍,薛好自己照例要拖着贺恕去散步。一般是薛好半扶半搂着贺恕走,就在薛家的小池塘小假山边慢慢地绕,绕累了就在池边柳树下的草地上坐下靠着青石歇息。
      薛好的日子过得像淌蜜一样,一甜就会思苦来博取博取同情,说得最多的是他刚表白心迹的时候贺恕对他冷冷淡淡的那段时间,一说就眼泪汪汪。贺恕不会说好话,只能用行动表示安慰,比如在衣袖的遮掩下牵住他的手,或者给他擦掐大腿掐出来的眼泪,偶尔在薛好心中感慨掐得多了腿都麻木得不疼了的时候,把他掐错地方的爪子抓离自己的腿,于是薛好又毫无愧色地借着给他揉腿的机会大肆吃豆腐,直到贺恕忍无可忍把他拍开为止。
      没有应酬的时候,生活就这样过着,似乎很平静,除了薛府后院那个闭关的莫年。他就像根刺,时不时扎得薛好心里眼底隐隐作痛。

      秋天的下午暖阳正好,薛好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斜靠在青石上眯着眼懒洋洋地晒太阳,贺恕在他腰旁坐着,薛好四肢有三肢平摊着享受阳光,右手美滋滋在贺恕腰侧捏来捏去,边捏边默默感叹着着手感真好。贺恕起初还往下扒拉,后来一想,难得这一个下午薛好没事干可以和他一起在池塘边坐着,就懒得理会了,只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薛好往他那边蹭蹭蹭,只差没整个挂在他身上。
      一根枯黄的草茎从青石上吹落到贺恕手背,贺恕迅速推开薛好一滚,躲开一记锋利的手刀,右手一格,又格开一拳。那一拳力道奇大,虽然被卸掉了几分力道仍震得贺恕的手一阵阵地痛。贺恕得到喘息的机会,抬眼一看竟是披头散发的莫年。贺恕不由有些错愕。他这一停,马上就结结实实挨了莫年一爪,顿时倒地,血腥味和剧痛一起从左胸口蔓延开,疼得他浑身抽搐。莫年稍稍一顿,继而又扑上去提起拳头就砸。贺恕本能地侧头避过他的拳头,眼见下一掌躲不过,贺恕忙用右手抵挡。莫年还没碰到贺恕,被薛好踢过来的剑鞘打偏,接着薛好冲过来与他动手。薛好武艺不精,与疯了一样的莫年对拆始终处于下风。贺恕捂住伤口用佩剑撑着起来,不敢叫人来。薛府的护院都只会些普通拳脚,叫来了也是徒增伤亡。薛好手忙脚乱地应付莫年,连叫他走的机会都没有,眨眼就被莫年的掏心爪逼到青石旁,进退两难动弹不得,眼看莫年变爪为掌当头拍下,那个掌风呼啸,挨到不死也变傻子。
      贺恕眼见薛好遇险,什么都顾不得,猛扑上去压住他,莫年的掌就停在离贺恕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停滞良久,慢慢收了回去。莫年恶狠狠地瞪着贺恕,突然不发一语地往闭关的院落去了。
      贺恕提着的心放下来,当下就软在薛好身上。薛好一手捂住他的伤口,按住血管止血,恐伤着骨头,不敢乱动他,只慌慌忙忙大声叫人过来,命赶紧去请王大夫过来,烧水的烧水收拾房间的收拾房间。
      薛好只差没被他那个狰狞的伤口吓死,头脑里一片混乱,说话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还要贺恕轻声安慰他。好在王大夫为了给莫年看病就在薛府住着,很快就到了。王大夫金针封穴治了血,做初步诊断,叫薛好找几个下人取担架来把贺恕抬回房。
      韩青不多时也到了,与王大夫联手出诊。两个国手没多久就开出了一堆方子和注意事件。还好贺恕本身武艺很好,莫年那一爪,伤口深可见骨,却没有伤得很重,至少没有伤到骨头。韩青小心地给他把伤口洗干净,突然停下动作,取来白绸包裹住手,小心翼翼地从伤口里取下一线金晃晃的东西——是一根不到半寸长的牛毫金针。
      韩青看半天,不知道做什么用,为何出现在伤口里,叫来正在推敲药方的王大夫一起看,王大夫一见便惊道:“附骨针!大人小心,不可被它刺伤。”

      “附骨针?是什么东西?”薛好直觉那根细细的短短的金针不是什么好物。王大夫的神色更说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王大夫用尽可能简单的话解释道:“这是洛阳任家的秘技附骨针。长不到半寸,细于牛毫。有点像蜂针,刺入人体后针尖断裂下陷,至骨乃止,一生不去,所以针名叫‘附骨’。这根是被卡在骨缝间所以针身没有被取出来。但是薛家主仔细看,这枚附骨针没有针尖。老夫猜测,附骨针针尖还在贺恕身上。”
      “附……骨?”薛好念几遍,问道:“针尖附于骨上,是不是很痛?”
      王大夫没回答,完全不用回答。
      薛好把附骨针扔到脚下踩两脚,抓过王大夫就问:“怎么取出来?怎么取?”
      王大夫被他晃得七荤八素,韩青看不下去,向薛好道:“薛家主!先放下王大夫,您这样他也没法回答。”
      薛好看看王大夫几乎要翻白眼的样,慌忙松手,孰料王大夫好容易站稳了,给的答案却是“无解”,而且他还给了更不好的消息,附骨针一盒有六十枚,不知道贺恕身上有几枚?
      薛好一时间六神无主,问贺恕,贺恕肯定不会说,只能诈他一诈试试。不知道他与任家结下多深的仇怨,以至于任家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薛好打定主意,趴在地上找刚才被他扔下去的半枚金针,找得眼都花了才发现。薛好拾起金针包在丝帕中间,找王大夫确认贺恕现在可以谈话,便去找诈贺恕。
      薛好板着脸展开手帕将半枚金针抖给贺恕看了,不待他说话,抢先道:“王大夫说他验你的穴位,几乎处处有附骨针,三百多根啊!你到底怎么得罪任家了?我记得莫伯父的母亲是任家出来的,你是不是得罪她?怪道人说最毒妇人心,我去找莫伯父……”
      “没有。”贺恕拉住他,道:“你不要去。莫家主,可能还没有恢复神智。”
      薛好根本没打算走,贺恕一动手,他立刻就坐回榻边按住贺恕让他不要乱动,然后弯腰俯身把头靠在他肩旁,道:“三百多枚附骨针,这些年大叔是怎么熬过来的?”
      “哪有那么夸张。”贺恕微微笑道:“夫人倒是想给我两百四十根针,但是夫人嫌脏手,吩咐两位妈妈继续,好在我的人缘总不差,两位妈妈手下留情,如果没有错,那剩下的三盒还在莫家京城荒宅的祠堂里埋着。”
      也就是说贺恕身上有六十枚,想也知道那个老泼妇会挑最刁钻的地方下针。薛好得了答案,先催贺恕睡下,自己打算去找王大夫翻医书。他就不信,凭他的天赋,他会拿附骨针没办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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