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歌》神不知道

9、第九章

　　曼格尔追着沈行山：“将军，你怎么搞定那些家伙的？神啊，教教我呗。”

　　“你前几天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曼格尔“嘿嘿”一笑，“你知道嘛，我除了凑热闹别的一窍不通，当然是——他们自己想开了。”

　　沈行山瞥了她一眼，心想：果然。

　　后勤卫队果然不能随便信任，第七卫队果然只配扫大街。

　　江译呆在办公室里，自觉没什么事做，在办公室里看风景的时候想起了在金陵号上乱七八糟的想法，对自己进行了深刻反省，想起来自己还欠保安大队长一顿饭，于是他给沈行山发了条消息：“将军，去‘海厅’吗？我请客。”

　　相对于动辄拿出“公元纪”招牌的祖传餐厅，海厅还是家新餐厅，六年前开张，只是它作为餐厅，却布置的比公园还要好看，里面种满了通过基因改造而变得美不可言的花草，最吸引人的是，海厅不用人工智能来做饭，而是专门聘请了厨师，能适应任何一个人的口味，最刁钻的客人都挑不出毛病来，堪称本纪元第一餐厅，价格堪比奢侈品。

　　除了江译这样家里有座金山的，一般人不会来这里吃饭。

　　江译没考虑到这一顿饭相当于沈上将几个月的工资，也没考虑到他能不能请来沈行山，直接预定了一个单间。

　　他刚下完单，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被自己个人终端的提醒给吓了一跳。

　　他开着办公信号，同样经过办公信号发送给他的消息会被芯片自动接收，并且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江译一脑门官司地打开消息，发现是一群将秃未秃的研究员们在计划的进程上发生了冲突。

　　无非是快点完成和慢点完成的区别，议会搞权力制衡习惯了，把星空计划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分了两组，第一小组想要尽可能快的完成计划，主张在议会付得起的代价之下不惜资源，而第二小组则想要首先维持经济体系稳定，在稳步提高公民生活水平的情况下完成这一项目。简而言之，第一小组是被议会压迫的纯粹研究员，第二小组是忧国忧民的研究员。

　　议会认同了第一小组的看法，但保留了第二小组的位置，以防某些极端分子忘了“议会付得起”的前提。

　　而最近霍尔发布的声明中写道：“倘若自联会坚持不给出一个有力的解释，那议会将不惜战争，来维护科研人员以及普通公民的生命安全。”

　　这句话听起来挺儿戏的，但霍尔处理的不错，对于自联会这样“屡教不改”的组织，以战止战是唯一的办法。

　　对战争预测最准确的，并非沈行山的联合卫队——他们永远都做着随时战斗的准备，那些靠议会出钱进行的项目工程人员，才最明白他们高层的想法，毕竟这些与战争无关的项目，要是不容易拿到钱了，那基本上就要打仗，没跑了。

　　因此两个组对于按照谁的计划走下去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论，当江译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各位，停一下。”江译把手一压，大概是出于对总负责人这一职位的尊重，没有组长在场的小组成员窃窃私语了几句，就安静了，“有什么问题按照编号一个一个来，吵起来怪不好看的，001号，你先来。”

　　编号是当年抽签抽出来的，毕竟名字实在不好记，这个编号与在哪个小组、个人表现如何毫无关系，001号研究员，是第一小组的一名普通成员，因为他编号特殊，经常被媒体采访，次数多了，就把抨击第二小组一套话差不多背了下来，现在派上了用场，他结合了当下的局面，说：“星空计划是个大工程没错，但之前沈上将也在太空打仗，军费照常，并没有对我们之前的行动有什么影响，我认为应该投资如常，或者加大投资，毕竟我们能早一年进入宇宙纪元，公民就能早一年享受广阔的空间。”

　　江译点点头，不置可否。

　　“002号。”

　　“我的想法和001号一样。”

　　“好，对了，后面的编号如果和某人的想法重复，就不用再说一遍了，你们说的太多我也不一定记得住。”江译把文件夹放下了，不紧不慢地说。

　　003号是第二小组的人，他反驳了001号的话：“那时与自联会战争的威胁只在太空，并未波及至科研空间站，况且这项工程确实影响了公民生活质量的改善，进入宇宙纪元不急于一时。”

　　004号没来，下一个发言的是076号。

　　“快速发展总好过慢速发展，更何况快速发展并不会导致社会的后退。”

　　……

　　“这件事并非绝对安全，一味追求速度有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损失。”

　　“我们有最先进的计算机，每秒钟可以进行万亿次绝对准确的运算，不论是哪一个进程，都会得出绝对正确的数据，在条件允许内是绝对安全的。”

　　江译听着他们吵架，有些头疼，感觉自己也掉了几根头发，他想：在人类这个物种中，不制衡、只分工的组织应该只有沈行山的联合卫队了。这些不靠谱的研究员丝毫没有认识到重点，单凭感觉说话，可是很容易被人带着走。

　　等最后一号人也说完了，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小时，两个小组的人又开始针尖对麦芒，江译在心里想了一遍要点，然后说：“静一下，现在大家都说完了，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几百号人虎视眈眈，打算只要江译说出类似“我马上上报给议会”这样的话，就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在你们叫我之前，星舰的成果给我发过来了。”江译打开他的个人终端，把那份文件投影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数据呈现在所有研究员面前——那是一份几乎完美的设计。

　　“可是这些数据……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我验证过，确实没错。”

　　经过江译手的数据，只有两个去处——要么出错被打回去重新测算，要么就直接投入使用。江译检验的本事一直是权威，权威到什么程度呢，和沈行山在联合卫队的权威差不多。

　　江译很满意没有人再对这份文件的正确性进行怀疑，继续说：“现在星舰制造的进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开拓空间的速度，原本不分组、共同合作的效率太低了，并且还浪费资源，我打算重新规划你们的任务。”

　　“第一小组，给你们一定的资源去开拓可跃迁空间，第二小组，你们去研制能够担任开拓和运输作用的星舰，怎么样？”

　　江译的安排，既平衡了双方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又在整体上提高了速度，还兼顾到了资源的利用，确实处理的不错，因此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至于那些没来的，江译一一发了信息，让他们等新的分工安排表出来。

　　“先放半天假，今晚我把分工发给你们，明天你们直接去新地方做工程就行了。”

　　江译离开了礼堂似的会议室，变成胸针的劳格问道：“先生，刚刚你见到他们之前就有了这个想法，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耽误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讲话？”

　　“你一个人工智能，怎么还会有问题？”江译低头瞥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很美观很正式的胸针，“总得让他们说出来，你先开了口，他们就会一个劲地挑毛病，等他们说完了，他们才能静下来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之处。”

　　劳格：“当我遇到程序无法解释的行为时，就会产生问题。”他顿了一下，有些迷惑：“可根据我的程序设定，我分析出来这二者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因果关系，先后并不是决定结果的主要因素。”

　　江译觉得这个人工智能有些得寸进尺，仿佛把他当成了免费的人际关系辅导老师，于是一锤定音：“你把它当做是一个矩阵乘法，不满足/交换律，顺便，启用你的自我管理系统。”

　　“好的，先生，已经输入指令。”

　　江译到了办公室，折腾新的分工表让他有些头疼，他刚站起来想伸个懒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投影，是前几天在金陵号的机甲壁上见到的影像。

　　江译吓了一跳，“你中病毒了吗？”

　　“没有，先生。”劳格继续为他投影，“开启自我管理系统后，激活了我的‘彩蛋’程序，这个程序将会在您的休息时间或者无聊的时候自动弹出一些让您高兴的事情，我记录下您最近一个月以来最放松的时刻就是面对这一片投影的时刻，因此将它放了出来，希望您会感觉愉快一点。”

　　“这是哪门子的系统，我记得我没改过你……系统自带的？”

　　“是的，先生，我是第97批，单数批次都带有这一系统。”

　　“好吧，”江译摸摸下巴，想起来他在澄新机身上看到的数字“83”，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起的东西，于是很宽容地没有关掉这一程序，说：“以后禁止在其他人面前进行这一功能。”

　　“好的，先生。”

　　沈行山看到了江译的消息，才想起来他还有个保护江总负责人的任务，等他弄明白了海厅是个什么地方，觉得星空计划里的油水肯定不少，刚打算拒绝，就看到下一条消息，“将军，我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晚上我告诉你，保证你不吃亏！”

　　沈行山挑了挑眉，想到曼格尔告诉他的那些有关海厅的事情，于是把晚上的例行安全会议推了，理由是自己要负责江译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