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沈卷瞳理智回笼,才后知后觉发现怀里的姑娘额头汗湿,他探手去摸,脸颊上的热度也是烫得吓人。
沈卷瞳也顾不得孟殊醒没醒了,他用力把孟殊往后靠椅上放,活动不受限制后就把安全带解了,起身去看孟殊的情况。
孟殊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的,可晕机的症状一点都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她一点都不想醒过来,睡梦中她觉得自己在湖边,总感觉有一丝清凉环抱着她,连恶心感都被赶走了。
可不知道是谁,不但扰人清梦,还一直骚扰她。
孟殊不耐烦地摘了眼罩,看见自己面前蹲着一个认识的人,又是黑色棒球帽,黑色衣服,黑色的口罩。
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那就不纠结了。她利落干脆地闭上眼睛,假寐到底。
空姐甜美的声线响起,可在孟殊看来,那是一个噩耗,“各位旅客朋友请注意!前方会遇到强气流经过,飞机可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颠簸,这属于正常现象。请旅客朋友不要慌张,做好自己的位置,请确认安全带是否系好,保持镇定很快就会过去,谢谢大家的理解与配合!
话音刚落,孟殊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晃,她难耐地靠着窗边,胃里翻江倒海,额头上冷汗直冒。
沈卷瞳回到座位上坐好,看着脸色惨白的孟殊,心里像是被千百只虫子噬咬,那种让他憎恶的无力感久久挥之不去。
突然一阵更剧烈的摇晃,孟殊的身体被甩得撞到靠近沈卷瞳那侧的窄桌上,她疼得没法起身,又被那么一晃,顺势就趴在那朝着沈卷瞳的座位下方狂吐。
被殃及到的沈卷瞳脸色跟他的口罩有得一拼,可就算脸黑成锅底又能怎么样呢?
飞机在这时总算平稳下来,关闭的卫生间已经恢复使用,沈卷瞳无奈的看着趴在窄桌上一动不动正在装死的姑娘。
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可见她那虚弱的样子又只能死憋着。他认命地解开安全带,无视小腿以下的呕吐物,走过去把孟殊的安全带解开。
他轻轻拍了拍孟殊的头,“起来,别趴着了,去洗手间漱漱口。”
孟殊跟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沈卷瞳慌了,“听得见吗?回答我!”
孟殊疼得话都不想说,又听见旁边的人没完没了的瞎叫唤,“叫魂呢你?我不是不想去漱口,我这是起不来了。”
沈卷瞳二话没说,把孟殊抱起来,往洗手间走。
孟殊也感觉不太舒服,于是顺从地被他抱着,腰可能撞伤了,疼痛因为姿势的变动更加强烈。
她咬牙忍耐,可死攥着沈卷瞳衬衫的手紧握成拳,皮肤上青白的血管暴露无遗,戳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沈卷瞳心疼得不行,从前的她很乖很懂事,可一旦受伤或者生病,整个人都跟平常不同,怎么形容呢?
或者是撒泼打滚,任性胡闹,她难受,就要旁边的人不得安宁;又或者是撒娇卖萌,不达目的不罢休。可是现在呢,打掉牙齿和血吞,他可记得那丫头之前可从来不这么委屈自己的。
也许沈卷瞳忽略了一种可能,孟殊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出不同。
这种可能性在沈卷瞳精密的大脑里根本就不存在,谁也不知道各方面都不存在瓶颈的沈卷瞳居然会是一个恋爱盲!
孟殊此时的感觉难以言表,她跟这个男人仅有两次见面,偏偏两次都是她最狼狈的时候。
她并非是死要面子的人,而是她的狼狈只给过一个人看,到头来把自己搞得更加不堪。
想到这里,她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声音清冷,夹杂着一丝压抑着的怒火,“请你把我放下去!”
沈卷瞳的耳朵里回荡着孟殊冰冷的声音,脚步一顿,遍体生寒。
孟殊挣扎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腰伤,痛得眼泪直流,仍然倔强。
沈卷瞳忽然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怀里的姑娘了,外表变了,可以说是长开了;气质变了,也可以勉强算是长大了;可性格变了,难不成人都变了?
他终究不忍心她哭,所以停下了脚步,“乖,不哭!”
男人的声音低哑暗沉,温柔中略微有点颤意。
孟殊浑身一抖,曾几何时,这三个字像诱人的糖果,只不过是那么闻着,都是满满的甜蜜。
然而,对于现在的孟殊而言,却是逃脱不了的梦魇。
沈卷瞳也感受到了孟殊的不对劲,她拼命地挣扎,像个溺水的孩童一样无助,连身体都在颤抖。
他连忙弯下腰把她放下,她立刻冲进卫生间,留给他的只是一个仓皇失措的背影。
沈卷瞳不止一次地想过,再次见到孟殊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况。
也许,他只是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她和她的爱人相偎相依;也许,他们会是遇见也不打招呼的陌路人;也许,他们能够像普通朋友一样稀松平常地寒暄。也许……没有也许。
他落寞地站在卫生间门前,他从来都知道孟殊对他而言,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
他可以把她放在任何一个位置上,唯独恋人。他甚至不曾后悔拒绝她,可一声不响地消失,实实在在伤害了她以后,突然汹涌而来的悔意几乎将他灭顶。
这对于沈卷瞳是一个无解的题,不忍心伤害,又不愿妥协,如果早知结果如此,他宁愿从不曾出现在孟殊的世界里。
孟殊一个人躲在逼仄的卫生间里,她打开水龙头,捧了几把水泼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年过去,依然没有什么长进。
水滴在她白皙胜雪的面庞上肆意流淌,腮边的水滴像极了眼泪,可谁又分辨得出来呢?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人面前那么失态?更何况连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情绪,从前也只给过一个人,一个尘封在记忆里的人。
呵,只是对着像他的人?她以为自己会很好,为什么时隔四年,剥开了伪装,她才发现,她的执念已经这么深了!
孟殊自嘲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沙哑而阴沉:“孟殊,还真是不长记性,呵,草木皆兵了这么久,还是栽了!”
沈卷瞳,你欠我的,是不是该还了?
我不好受,这滋味,无论如何,你也该尝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