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捉只探花郎》晏清和

3、第三章

　　按照现有的线索推测，这次火灾极有可能是人为的谋杀案。
　　这是自晏澜庭接手刑部以来最大的案件，故而对此案极为重视，但当刑部尚书提出需要询问景鸿非时，晏澜庭还是有些诧异。
　　“景鸿非只是在科举前在醉红楼住过一段时间，没必要找他问话吧？”
　　“回殿下，景探花虽只在醉红楼暂住，但他却是现在能找到的最清楚醉红楼结构的人了。”
　　“怎么会？楼里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吗？”
　　“经仵作查验，醉红楼纵火案中，死者共五十八人，其中五人已确定为刑部员外郎闫立及护卫，余者皆为醉红楼中人。按照京兆府的记录来看，醉红楼上下五十三人，包括六名男性护卫，无一生还。”
　　“如此说来，案发当晚，醉红楼只接待了刑部员外郎一位客人？”
　　“确实如此，且经仵作验证，醉红楼上下在火起时毫无反应，似乎是因为中了迷药。”
　　“似乎？”
　　“尸体受损严重，仵作也无法断定，但所有尸体都没有挣扎过的迹象，极有可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烧死的。”
　　“可恶，京城脚下，竟有如此嚣张跋扈的凶徒，胆敢犯下如此灭门惨案，传景鸿非前来协助，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此獠缉拿归案。”
　　“是，下官遵命。”
　　刑部尚书听命退下。

　　景鸿非来的极快，晏澜庭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口询问，“景探花，你对醉红楼了解多少？”
　　“启禀殿下，下官对醉红楼了解不多，只知大概。虽在楼中暂住，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温习功课，楼中许多地方下官并没有去过。”景鸿非不慌不忙地道。
　　晏澜庭不置可否，“那依你看，凶手迷晕醉红楼中所有人，再纵火将醉红楼付之一炬的可能性有多大？”
　　“依臣之见，凶手想要做到这些事，并不容易，醉红楼位于闹市，就算楼中人没有反应，楼外人也能及时发现起火。醉红楼能在短短时间内烧到这样的地步，凶手所做准备必然充足。”
　　“并且，员外郎大人进入醉红楼后不久，醉红楼就起火了，而在员外郎大人进入醉红楼之时，醉红楼上下所有人应当都未发现异常。而据我了解，醉红楼的结构并不简单。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凶手能完成迷晕，布置火场，放火这些步骤，想必身手极为不错。”
　　“嗯，陆尚书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探花郎的推测十分到位，老夫没什么意见。”
　　“好，吩咐下去，让京兆府的人在周围巡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另外去查查京兆府的档案，看看醉红楼的建造者和所有者是谁，以及档案是否有过泄露。”
　　“是。”
　　刑部尚书领命告退，晏澜庭则盯着景鸿非沉默不语。
　　在他的目光下，景鸿非有些紧张。
　　“殿下可还有事吩咐？若无事，下官先行告退了。”
　　“不急，先把你隐瞒的事情交代清楚也不迟。”晏澜庭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
　　“臣…臣不敢。”景鸿非有些坐立不安了。
　　“敢不敢的，你不是都已经做了吗？”
　　景鸿非慌忙跪下，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晏澜庭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吧。”
　　“是，因为之前曾为楼中的姑娘做过不少次词，下官其实对醉红楼略有了解，但下官之前的分析都是真的。”
　　“嗯，以你的武艺可能在醉红楼放出这一把火？”
　　“这……殿下明见，下官确实粗通武艺，不过，下官与醉红楼一案无关啊，纵火之人毫无痕迹，想来武艺比之下官要远远高出许多。”
　　晏澜庭不置可否，直到景鸿非额头渗出些许汗珠，这才移开目光，低头抿茶。
　　景鸿非微松了一口气，又急切地解释道，“臣非故意隐瞒，只是不想沾染嫌疑，绝非是对殿下不敬。”
　　晏澜庭放下茶杯，“起来吧，下不为例。”
　　“是。”景鸿非看似松了口气，这才起身告退。
　　晏澜庭看他似是迫不及待地出了房门，不由得微勾唇角。
　　粗通武艺？不见得吧。
　　“殿下，景鸿非之言不实，是否需要暗中观察？”
　　“暂且不必，景鸿非前几日就已经搬离醉红楼，且翰林院中传信，景鸿非当日直至火起，未曾离开翰林院。他在京中并无从属，嫌疑不大。”
　　“是。”

　　景鸿非离开刑部，这才稍稍放心。他望了望醉红楼的方向，心中暗道，倾城姑娘，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祝你好运。
　　他又回头看了看刑部大门，三皇子殿下先将陆尚书遣出去，才向自己询问，不知有何用意，是想要招揽自己吗？
　　想着想着，景鸿非不由失笑，自己似乎是有些自恋了。三皇子殿下如势中天，自己从未展现什么才能，怎么可能得三皇子青眼。
　　也罢，思索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好好做事吧。
　　一路思索，景鸿非回到了翰林院，收拾心思，继续埋首书卷。

　　根据景鸿非提供的部分线索，刑部对醉红楼周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藏，然而却一无所获。
　　醉红楼中人全部遇难，对案件调查造成的困难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三日过去，却无一人主动提供线索，对其他线索的排查也是一无所获。
　　面对如此困局，邵奕愁的头都要秃了。
　　“殿下，平日里这些去了醉红楼的人都是讳莫如深，更何况如今出了事，要让他们开口，更是难如登天。如今案件没有进展，京中流言四起，如果任其发展，恐对殿下不利啊！”
　　“京中有何流言？”
　　“说殿下办案不利，能力不足，还需磨炼，更有甚者，怀疑此案为殿下自导自演，为了排除异己，视人命如草芥。人心惶惶，放任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放肆！闫立那等小人，本殿羞于之为伍，但那些人，也未免太过小瞧我晏澜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