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染病》盏迟

13、012.带你去见一个故人

　　“方护士，方护士？”
　　方晴这才恍然有人叫自己，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答？要她怎么回答？
　　“你是……”方晴抬头，话说到嘴边正对上蓝颜一双澄澈的眸子。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干净、纯粹、无害的双眸。
　　不知怎么的，方晴心口疼的厉害，像是一个垂危的病人在自己面前求救，自己却无能为力。
　　“叫我姐姐吧，小颜。”
　　语毕，方晴微阖眼，像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很久不语，蓝颜也就静坐在床上没去打断。
　　“你叫蓝颜，蓝颜……是天空的颜色。”方晴只是告诉了他的名字，别的不敢多说，怕刺激到他了。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明明是陈述句，却带着一丝犹豫和疑问。
　　蓝颜顺方晴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那个“远方”，定了定神，开口：“谁？”
　　“去了……就知道了。”
　　故人？我的故人？蓝颜的思绪不知又飘去了何处，只是这一想似乎想了很多。
　　方晴最后是带了蓝颜到墓园。
　　墓园的积雪还未全部消融，阳光洒照，带着清晨的微凉。
　　少年静坐在轮椅上，见方晴把一捧花束放在了一个墓前，轻声问道：“就是这了？”
　　“嗯，方晴应声点头。
　　她有些无奈，蓝颜这是睡了多久，连莫怀安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坟前还放有别的花，看来在此之前还有人来过。
　　坟头有刻名字，但没有逝世者的照片。
　　“莫……怀安？”蓝颜抬头，看向已回到自己身旁的方晴，不解道，“他是谁？怎么了？”
　　“真的不记得了？”方晴愣，犹豫了一会儿，摇头叹气，只好道，“那我告诉你吧，他呀……是你的一位故人，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是……因为车祸……所以……”
　　说到这，方晴哽咽了。
　　“我的故人？很好很好的？可我为什么不记得呢？”
　　蓝颜不明白方晴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是有什么隐情吗？
　　末了，他又指向自己，问：“那我呢？我又是怎么回事？”
　　“跳……车祸，也是车祸，和莫怀安同一场车祸。”
　　蓝颜凝视着“莫怀安”，这么巧呢，同一场车祸，只是我都活下来了，你怎么就走了呀？
　　“嘻嘻~”蓝颜没心没肺的傻笑了一下，“那我原谅司机，原谅他没把我撞……”
　　方晴忙捂住了蓝颜的嘴，没让他说出那个让人忌讳的词。
　　蓝颜瞳孔一缩，不经意间他竟看见一颗泪从方晴脸颊滑落下来。
　　“傻子！”方晴双手插在刘海上，边往上撩也顺势擦去了泪。
　　那一个原谅直戳方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原谅的不仅仅是司机，还是那些把他逼上绝境的人，甚至是全世界！
　　“小颜还真善良，上辈子一定是个女孩子吧。”
　　方晴笑，但没说出后半句话，莫怀安同你一样那么善良，一定也会原谅那些人吧。
　　蓝颜也反常的笑了，“那为什么这一世不是了呢？”
　　如果这一世他也是个女孩的话，他就不会是那个令人作呕的gay了。
　　“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又是一个反常的问题。
　　方晴愣：“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有病啊，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我呀！”蓝颜手扶额撑在轮椅的扶手上，笑的真和疯子一般模样。
　　因为艾滋病和同心恋一样，是传染病，是洪水怪，是人们恐惧的。
　　“你……别这么想，大家……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真的。”
　　方晴语气笃定，但她更笃定的是蓝颜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小颜，请你原谅自己，你没有错。”
　　方晴不解，一个能原谅世界的人，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