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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因为夕照很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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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被绑了手铐,自然溜不了。
不过她不是胭脂,不会武功,即便逃了若是不小心撞上仇家丢了小命,还不如跟在宁月川身边安全。
至少他没有打算杀她的意思。
而且,她还没有消化她穿进小说里这件事。
黄昏,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言姝薇坐在马车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宁月川搭话。
宁月川话很少,每次和他说话时,音色都放得极缓,但是无论她问什么,都会耐心解答。
态度还挺……好的?
没道理这样啊,她记得原书中宁月川根本不认识胭脂,不是应该正邪不两立么?
还是他看出了她不是胭脂本尊?
应该,没有人直觉这么强吧。
言姝薇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她迂迂回回问了一大堆无关的问题后,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谪月公子,你为什么要救我?”
宁月川颔首看她,几抹余晖透过窗扉映在他完美无瑕的侧脸,犹豫一尊白玉雕琢成的玉像染上了人间烟火色。
他薄唇微启,缓缓道:“因为今日,夕照很美。”
言姝薇不懂他的意思,但等缓过神来,才发现小腿隐隐作痛,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是方才她经过暗到时被荆棘划出的伤口。
宁月川注意到,俯下身来看她的伤势,男子修匀的手指经过皮肉时,带来一阵微微的酥痒。
“你受伤了。”
少女白皙匀称的腿上错落的布着红痕,本该是莹润的肌肤却因这些红痕看起来很是可怖。
宁月川眸色一沉,立即拿出钥匙解开了银铐。
言姝薇有些意外,朝他眨了眨眼睛:“解下来,没关系么?”
“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没有关系。”
她倒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为自己上药,伸手想夺去药瓶:“我自己上药吧。”
只是没想到收握了个空,宁月川将药瓶收在手中,神色淡淡道:“后头也有伤,你不太方便。”
谪月公子啊,我不方便你就方便了吗?
不是我封建啊,这是古言武侠背景啊,男女大防在哪里?授受不亲又在哪里?
“这……谪月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不觉得这样太过亲密了么?”言姝薇看着他俯下身来,有些讪讪道。
宁月川朝她看过来,却没有说什么,眼底流光似脉脉涌动,虽是既然无声,他眼中却似诉着千言万语。
言姝薇觉得自己真的没有颜控,但他实在是好看得过分了。
随便吧,再不上点药她觉得自己腿要废了。
“随便你吧。”
莫名其妙来到这本书中,她有没有回去的办法,整个人已经不好了。
言姝薇趴在软塌上,他俯身覆了下来,拿着干净的湿帕先清理来了他腿上的伤口。
宁月川伸手为她波去血肉的的碎刺,只是触碰之前先提道:“刺扎进肉里了,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忍。”
“嗯。”言姝薇轻描淡写的应了声。
结果刺离开血肉的疼感就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若是疼,你不必强忍。”
“还好。”她十二岁那年出了车祸,被撞飞到几米外,那疼得才叫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还让她残缺了不少记忆,小时候的时候只能记得模模糊糊的一部分。
待刺被他清理干净,他的手掌便抹着药液贴了上来,因为药液化开,指尖带着略微的凉意,过了一会又变得灼热滚烫。
言姝薇面色微红,纤密的睫羽垂下,眸中秋水盈波,双颊似朝霞映雪。
过了一会,宁月川抽回手。
“好了。”他回,嗓音比方才低沉一些。
气氛霎时间静下来,悄然又暧昧,令言姝薇很不习惯,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方才做了什么别的事情似得。
“我们要去哪?”她出声打破此刻的寂静。
“奉月山庄。”宁月川答她,只是顿了顿,又道,“今日尚且到不了,待会我们先寻个客栈投宿。”
马车不就便停了下来,下车前,宁月川没将手铐扣回去。
二人来到一处小镇,刚入夜,明月处升。
街市上张灯结彩,各色灯笼悬挂在成线的长杆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言姝薇回头看宁月川,却见他清冷的容色似乎也在这温暖的光晕中化开一些,眼神温柔得如同三月初和煦的春风,不像是会出现在这张面容之上的神情。
可如今出现了,又让人觉得这般融洽。
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言姝薇不自然的扶了一下鬓发,试着出声唤他:“宁公子?”
宁月川神色未变,只是平静地将视线移开:“去卖身衣服吧,你喜欢什么,便买什么……你这身衣服,有些惹眼。”
言姝薇不由垂眸打量自己身下,这一看,还真是。
裙子后摆极长,前面却至膝盖往上,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腿来,两只脚踝上还系着铃铛,随着红绣鞋走起路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身为魔教妖女胭脂容色倾城,妖娆妩媚,自然是什么凉快好看就往自己身上招呼一点都不浪费她这张脸蛋和身材,但如今,她后知后觉开始冷了……这身衣物美则美矣,在人群中却是有些扎眼……
最重要的是,还冷。
二人很快一道进了一间成衣铺子,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虽不认识他二人,只是看着郎才女貌的,忍住拱手笑呵呵道:“夫人是要看什么成衣?店铺虽小,可是各色衣物都有备着呢。”
夫人?
是将她和宁月川误认成一对了?
宁月川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过她不在这里耽搁,自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铺子里琳琅满目摆着各色成衣,言姝薇有些犹豫,看了宁月川一眼,宁月川却直朝她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这下言姝薇也不好太过拘谨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既是宁月川要照顾她,她也只能死皮赖脸吃他的花他的……
她很快的凭借自己的品位挑了两件衣裳,一件月白一件雪白,都是穿出去不大显眼的颜色。
“哪件好看?”她问宁月川,她自己选择困难,有些挑不出来。
“这件好看。”宁月川指了指雪白色那件,却又转过身对那店家道,“再拿几身款式颜色相似的包起来吧。”
言姝薇想要婉言谢绝,但想到这点钱财对宁月川来说应当算不了什么,而她又确实需要几身衣物换洗的衣物,便把后头的话咽到嘴里。
她到了隔间换好衣物,先前负责公关的时候也曾见过那些古装剧组妆造是如何做的,所以换身衣物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你觉得如何?”
言姝薇这个如何的意思是,是希望宁月川告诉她应当没有方才那么显眼了。
宁月川却看着她怔怔然出神了一会,眸中化开一抹明亮的神采,抿唇轻笑道:“很漂亮。”
漂亮归漂亮,可这毕竟也不是她的壳子,听到这样的评价……言姝薇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只轻应了一声。
宁月川结了账,带着打包的衣物回了马车。
那驾车的侍从也寻到落脚的客栈赶了回来。
约莫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对着宁月川态度分外恭敬:“公子,前头便是客栈,客房已为你订好了,天字三号。”
“好,八两,再去买些莲花酥和绿豆糕回来。”
言姝薇闻言内心腹诽:谪月公子,你自己这名字这么好听,却给下人取这种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只是她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却没有说出来。
“走吧。”
宁月川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握上她的,连给言姝薇缓神的时间都没有。
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坦然,言姝薇睁着圆圆的杏眼,盯着他牵着的位置,没敢挪步。
她的拘谨自然被宁月川察觉到,所以宁月川抽回手,低低道:“你不喜欢的话,便不牵了。”
神情不知为何瞧着还有些落寞。
言姝薇不太明白,犹豫着试探道:“……宁公子对刚认识的人,都是这样的么?”
宁月川即刻否认:“不是,只对你这样。”
那是他和胭脂是旧识?
言姝薇盯着他又问:“你先前识得我?”
“不识。”宁月川干脆地答。
“那到底是为什么……”
大抵是职业原因,言姝薇见过了太多将黑白扭曲颠倒的事情,在她心中一直秉承着这世上绝没有无故的爱恨,一切事情都是都有它的原因。
就例如宁月川如今对她的态度,令她心中很是不安,需要寻求一个答案。
一个,能令她安心的答案。
“我该如何称呼你?”宁月川轻问,声音似月下溪流,清澈明澄,“胭脂,是圣女的假名,没人知道她的真名。”
“姝薇。”
她也觉得自己和宁月川之间需要一个称呼,总不能真的唤她胭脂,先不论胭脂遍布全江湖的仇家,她也不是真的魔教圣女胭脂。
“你叫我姝薇就好。”
“姝薇,无论你现在心中有多少困惑和疑虑……请相信,我绝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言辞恳切,就好像先前他在魑魔宫时,当着那些名门正派的面护下她时说得那样。
她,你们,不能杀。
若她再为祸世人,我,自断一臂,或者,自废武功。
该不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