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Myth

3、松鼠桂鱼

　　十月初的天气还拽着点夏天的尾巴，大中午的太阳更是热情似火。

　　施然一出教室就看见在同样位置等着的左柯，只不过这回手里多了个杯子。
　　施然低头看自己刚才顺手带出来的杯子，弯了眉眼。

　　世上让人高兴的事中，失而复得必然排的上号，不论是物品、感情还是心意。

　　施然用一节课的时间调整了心态，现在左柯既不是大家口中那个高冷校草，也不是老师看好的市第二，只是一个她许久没见但一直惦念着的朋友，那朋友见面了必然是要吃个饭，忆个往昔，聊个现状啥的，没毛病！什么熟不熟的，想太多！

　　于是施然轻松开口：“杯子你竟然还留着啊，要不是这个我肯定想不到是你。”
　　“我怕我丢了友谊的小船会翻。”左柯轻笑。
　　施然没忍住笑出了声，左柯一句话就让她那点不自然没了：“没翻没翻，这不是刚重新启航。”

　　左柯：“昨天之前你是真的没认出我啊。”
　　施然理所当然：“毕竟这么多年了嘛，再说你不也是看到杯子才认出我的吗。”
　　左柯：“我一个月前就认出你了。”

　　一个月前？那不就是她被徐蓉拉着去看他的那天？！

　　“你怎么……”
　　“毕竟从小到大拉着我用指甲油画画的只有一个，实在印象深刻。”
　　“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施然看着左柯眼睛里的自己，心想刚才一节课的心理建设白做了。
　　果然美色误人啊，追忆童年的剧情就这么被这张脸变成了青春偶像剧！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

　　“幸好你不是把我这个人都忘了。”左柯没停顿太久接着说下去。
　　“怎么会！一起爬树摸鱼的交情怎么能忘。”树是住院部楼下的小海棠，鱼是花园池塘里的小锦鲤。

　　“那中午吃鱼怎么样？”左柯接话。
　　“好啊。”施然眼睛亮亮的。
　　旧友重逢的感觉还不赖。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向食堂走着，谁也没在意身边过于集中的视线。
　　直到进了食堂。

　　施然本来想跟左柯一起去打饭，但左柯以得留个人占座位为由把她和两个杯子留了下来。
　　于是施然刚坐下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打量她或者和她面前两个明显有点关系的杯子的视线。

　　修正一下，旧友重逢的感觉真是悲喜交加。
　　这目光简直比她去年被徐蓉拉着参加歌唱比赛上台之后的还热切。
　　所以说，左柯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小时候也没这么引人注目啊！

　　一道松鼠桂鱼被一只手摆在施然面前：“尝尝看。”
　　“哦，原来是吃松鼠桂鱼啊！”施然脑子一抽顺着刚才想的就答了出来。

　　“你不喜欢？”左柯询问。
　　“不是不是，喜欢的，学校的松鼠桂鱼做的不错，就是出的时间不一定，很难吃到，没想到今天有啊！”施然在心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回神啦。
　　“是吗，那今天运气不错，这一个月来我是头一次见。”左柯又摆下两盘菜，把一碗米饭放在施然面前。
　　“谢谢。”
　　“虽然知道你有礼貌，不过摸鱼爬树的交情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左柯看着她笑，“快吃吧。”

　　施然觉得神奇，她本来以为跟左柯的这顿饭会不太自在。
　　又是学弟又是校草，除了这些，现在的左柯对她来说几乎等于不认识。
　　小时候的印象肯定不能作数，这么多年自己都不敢说还留着多少小时候的样子，没道理左柯还跟自己印象中那个模糊的影子一样。

　　但从真正跟左柯开始说话之后，她以为的尴尬、不自在都没有出现，左柯用一顿饭就把他俩的关系从儿时玩伴过渡到了现阶段的朋友，虽然离小时候那种程度的“好朋友”还有点距离，但却是彼此熟悉的，不用靠听别人说来描绘的样子了。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有个校草朋友。”施然吃着鱼感慨。
　　左柯无奈笑笑：“喂喂，你就别这么说了吧，那我是不是也得感慨一下冠军歌手陪我吃饭啊。”
　　“你怎么知道！”施然红了脸。

　　就刚才提的那个歌唱比赛，是上学期艺术节的事儿。
　　高一每班都得派一个人参加，结果比赛前她们班的选手突然胃疼去了医务室，徐蓉只好拉施然去救场。没想到阴差阳错最后还拿了个第一。

　　“高一入学要参观文化艺术廊，你的比赛照片在上面挂着呢。”
　　“啊，怎么还挂照片！”施然想起校报新闻上的那些单人照，有点绝望，“照片没有很丑吧？”
　　毕竟是要给全校师生展览的，应该也不会太丑吧？
　　“很好看。”左柯看着她笑了，眼里的光都很温柔。

　　左柯开学报到那天的一个扭头刚好看见楼梯口站着的施然，记忆里的样子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晰，但感觉很熟悉。
　　后来参观文化艺术廊，他听着班主任和新同学热火朝天地讨论一个多月以后的艺术节，依然有点兴致缺缺。

　　“这是去年歌唱比赛的冠军，现在高二（1）班的施然。”班主任按着墙上的顺序讲。
　　“哇！”
　　“这张好好看！”

　　左柯在小骚动中收回看窗外的眼神，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向墙上那张照片。
　　照片做了黑白处理，是一张特写。
　　女孩拿着话筒微微侧脸，右手抬起正把飘过来的头发挽向耳后。应该是在间奏抓拍的，并没有唱词，她只是静静的，眼神垂下来，有点悲伤。

　　照片右下角有几行小字：
　　第70届金秋艺术节
　　歌唱比赛冠军
　　高一（1）班施然
　　曲目：《至少还有你》

　　左柯看着照片，仿佛看到了那年树下认真唱《茉莉花》的小女孩。

　　原来真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