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Myth

11、初雪

　　早上六点，施然关掉闹钟，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的速度冲到窗前，大力拉开窗帘。
　　天还黑着，几盏路灯昏昏暗暗地亮着，黄色的灯光下有什么一闪一闪地飘落。
　　是雪。

　　施然两个眼睛亮亮的，环顾了一圈，看到落了雪的食堂屋顶，铺白了的操场草坪，还有漂亮得像冰雪世界的勉园。
　　“徐蓉快点起来！下雪了下雪了！”施然过来叫她。
　　徐蓉爬起来揉揉眼睛：“真下了啊，天气预报现在还挺准的。”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下了场大雪拥抱冬季。

　　“我规划好了，今天要做三件事！”徐蓉在出宿舍门之前宣布。
　　“哪三件？”施然问，顺便补充：“跟去年一样的话就不用重复了。”
　　去年初雪徐蓉也是这样大声宣布：找一片完整的雪花，去勉园拍张纪念照，打雪仗。

　　“找一片完整的雪花，去勉园拍张纪念照，打雪仗！”徐蓉无视施然的后半句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笑得两颗虎牙都露了出来。
　　行吧，早就该知道结果。
　　“你怎么一年了都没点长进。”施然无奈。
　　“走了走了，踩雪去喽！”徐蓉拉上施然出了门。

　　十点十五，班里已经骚动不安了，叽叽喳喳的，收拾穿衣的，总之没一个认真听课的。

　　“班长！”英语老师点名。
　　王立辉大衣袖子正套了一只，费劲站起来：“到！”
　　“你这是一半冷一半不冷啊，衣服穿的挺个性。”
　　班里哄堂大笑，还有几个男生跟着起哄：“班长，潮！”

　　王立辉被老师看着，继续穿也不是，卡着也不是，回头恶狠狠瞪了自己兄弟一眼：你待会等着！

　　“行了行了，赶紧穿上吧。就下个雪，看你们这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老师嫌弃道：“最后五分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提前放你们下去被抓住了我是要扣工资的！你们给我补啊！”
　　“补补补！”
　　“老师我给你买奶茶！”
　　“下课吧老师！”
　　大家七嘴八舌，乱糟糟喊成一团。
　　“我听见那个买奶茶的了！”李老师故作严肃，“学校里哪来的奶茶，偷偷带手机了吧。”
　　一瞬间的寂静，然后大家对着刘畅怒目而视。

　　“好了，还有三分钟，你们要玩的悄悄下去啊，别吵着隔壁。”李老师被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给逗笑了，叮嘱道，“打雪仗要注意安全，别滑倒了，从花坛抓雪的时候注意点，别捡到带石头的伤着人了！”
　　“知道了老师！”一群人鱼贯而出。

　　王立辉得了赦免穿上另一只袖子，刚准备出门又被喊住。
　　“班长注意点，看着他们别玩太过！下节课也别迟到了！”
　　“放心吧李老师！”

　　大课间二十分钟，高二（1）班抢占了宝贵的三分钟先机，选了雪落得最厚最好的一块地，已经开始了混战。
　　下课铃响起，小广场上人逐渐多了起来，高三的都被特许下来放风。

　　“徐蓉！苏晨？何小梅？人呢？”
　　施然她们本来跟班里同学一起打雪仗，奈何男生之间下手太狠，那一个一个跳起来拿着大雪块往人头上砸的架势，成功让她们意识到这个战场不属于自己，迅速转战另一边的女生柔和战区。
　　结果施然攒了几个小雪球一回头目标没了。

　　“都哪去了？”施然手里的雪球开始融化，冰得她手通红。
　　小广场人越来越多，大家笑着闹着吵吵嚷嚷。
　　施然找了一圈没见人，正纳闷呢，就看见前边左柯一个人插着裤兜走过小花园。
　　那人就单单穿个校服，和周围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比起来单薄的显眼，几步路走得闲庭信步，要不是脖子上还有条围巾，还以为他是在春光明媚的暖阳天散步。

　　施然决定让他好好感受下接近零度的冬天，捏了捏手里的雪球，朝着左柯就丢了过去。
　　雪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头上，左柯脚步一顿，抬手摸了摸头发扫掉上边的雪，转头往施然这边看来。
　　施然正高兴着准头不错，发现人看过来条件反射地想藏起来，立马蹲了下去。

　　砸头了会不会来找我算账？
　　怎么没扔低一点砸个背啥的……
　　应该没看见我吧？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藏啊？
　　施然一串心理活动还没结束就听头顶传来笑声。

　　“偷袭这招练得不到位啊，好歹藏得快一点吧。”
　　施然今天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整个人蹲下团在一起像个大雪球，给左柯看笑了。
　　“不是，我没藏，我这蹲下捡雪呢。”施然抬头看了一眼左柯，笑得有点傻。

　　“校草同学，现在是冬天。”施然站起来立马转移炮火教训左柯，“大家都圆滚滚的，你也就别凹造型了吧。”
　　左柯失笑：“穿个校服凹哪门子的造型，这样好看？”
　　施然觉得左柯对自己的认识时而清晰时而不清晰，上回能说出习惯被看的话，这会儿就不知道他穿校服也是比一般人好看很多的。

　　“保暖第一位，等你感冒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多少小迷妹都要幻灭了。”
　　“你操的心还挺多。”左柯听了这话不知道该高兴施然关心自己还是该无奈她这理由，“放心，我温度认知没出问题，刚才临时有急事被叫出去就没穿外套。”
　　“哦，这样啊。下回再急也把外套带上，边走边穿也行嘛。”施然说，“这会都要上课了，你错过了20分钟属于大雪天的快乐。”
　　“你刚才一个雪团已经给我补上了。”左柯说，“准头还挺好。”
　　“那是，前面可不是白练的。”施然骄傲仰头，把手里的雪球展示给左柯看，“我团了好几个，都快化了。”

　　雪球已经没有那么白了，变成半透明的冰，表面被手的热度融化成水。
　　施然一双手被雪球衬得通红，因为玩了太久的雪都冻得有点肿了，左手无名指还无意识的颤抖两下。

　　左柯看了皱眉：“不凉吗？手都红成这样了。”说着话右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把施然手里的雪球拿走扔掉，左手摘下自己围巾把施然的手给包了起来。
　　“哎哎，手脏！都是雪水！”施然赶紧喊停，“而且你摘了围巾脖子不冷啊！本来就没穿外套！现在可是冬天！”
　　“我知道是冬天。”左柯把围巾裹得更紧了点，“你不知道自己手都要冻僵了啊，一会上课不写字了？”

　　围巾刚从左柯脖子上摘下来，还带着热度。柔软的质感包裹着施然冻得没什么知觉的双手。
　　施然突然就觉得手痒了起来，一会冷一会热，看来真是玩太久了，有点冻坏了。

　　“暖一会吧，现在肯定不好受。”左柯又说，“下次见面再还我就是了，马上就到教学楼了，没几步路，我冻不着。”
　　什么话都被他说完了，施然半天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走吧，快打铃了。”左柯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中午回去用热盐水泡泡，别真冻伤了。”
　　“哦。”施然乖乖的，跟左柯一起走进教学楼。

　　初雪，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