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秋**梦

5、龙舟赛（下）

　　

　　“嘭！…… ……”的一声□□枪响，差点没把人耳朵给震聋。我捂着耳朵听觉还没缓过劲来，就见几支舟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赤队和黄队分别在右起第一和第三道上，两舟齐头并进，不分先后。白队是右起第五位，稍落后他们半个舟身。桨手背对着我们，抡起桨片的动作如同一人，划起的浪花化成细小的水珠朝我们扑面而来。
　　天宇早停了手里的茶，站起来激动地抡着拳头喊着：“赤队！加油！赤队！加油！~~”我起身撑着旗杆，一手压着吹乱的头发，兴奋地喊：“白队！加油！白队，加油啊……”沈伯父他们也出来了，站在我们的身后观望，几个人不时低头切切私语。
　　舟的两边被桨划出一道道白浪，象是田里一垄一垄烈日下爆开的棉花。船头的精壮汉子，抡圆了膀子，狰狞着脸，死力地擂着鼓，喊着号子：“哟—嗬，哟—嗬……”身体一前一后地配着舟身耸动。那鼓点开始是“咚—咚—咚—”，如宠然大物蹬地的重响。后来就慢慢变成“咚咚—咚咚—”急响，象是在进行一场豪迈的行军。加上岸上骚动的人群，让人仿佛处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不由得热血沸腾。人群嘈杂地沿着江堤朝着龙舟前进的方向移动，攒攒如暴雨前忙着搬家的蚁群。
　　行过二分之一的水程，白队渐渐赶上了赤队，而黄队反而松了点劲儿似的，落后了半个舟身。如果不是我们官司船离得近，几乎都分不出来谁先谁后。我记得夏武当时就是拿的一件白褂子，可是人太多，隔得又远，看不清哪个才是他。只好借着白队的名头替他加油。
　　喊得卖力，声音都嘶了。淹没在这震天的鼓声中。这时，赤、白两队已遥遥领先，黄队尾随其后。两队也是激烈地较着劲，一会儿你先，一会儿我先，桨手们都被搅起的水花眯了眼，胳膊上暴起的肌腱鼓鼓如梭。眼见地离终线不远了，那鼓点越发地急，“咚咚咚……”的不绝于耳，让人的心似要从那鼓声中跳出来一样。岸上的人们喊声更大，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盯着龙舟。给自己那一方的舟队作着最后地加油，也生怕错过了冲线的精彩时刻。
　　沈父他们的眉间显出焦急之色。天宇说这场舟赛他们是下了大本钱的，可不要被个没名头地水镇白队占了第一。那面子上就不好看了，好处也不好分给他们。
　　最后，岸上的人们“哦嗬……”地喊了起来。原来，赤、白两队同时冲线，白队还要稍稍快点，龙头先碰到那悬着的红线，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瞧得不真切。
　　这时停在终点的主持船上，马上有人放起了鞭炮，“噼噼啪啦”地响着。两只龙舟这才停了鼓声，零零星星地敲着，舟身顺着冲性，往前滑了几十丈。桨手们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停了桨，望着岸上的人们憨笑着，互相拍肩拥抱着，欢呼着。后面陆续到的舟队，象泄了气似地滑过来，浆手们垂头丧气。
　　沈父他们见状，观望了下，就陆续回凉棚里面商议什么去了，沈天宇也跟了进去。隐约听见天宇跟沈伯父争辩：“……叫你多给些大烟给他们，你不听。现在可好……”。我只存了心思在白队的舟上寻找那个等了许久的人，不想听人壁角。也不管他们。忙收拾好包裹，再把刚才的粽子装了两个。等官船靠了岸，就急急跑下码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索。好不容易在一棵大樟树底下寻着白队的人，拉了一个就问：“夏武在哪里？”那人正在擦身上的水，头也不抬，随手往树后一指：“呐，在那儿呢。”
　　我一看，可不是，想是夏武年小怕羞，躲在树后换衣服呢。瘦弱的身子泛着一些苍白，背却是很宽。背着身，举着手，正在穿袖子。我脸一红，背过身去抱着包裹偷笑。他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看见我，有点吃惊：“你怎么来了？”
　　“哦，碰到沈天宇和他父亲，就顺着官船一起过来了。”
　　“那也好，免得你跑路，也省得我再找不到你着急。”
　　“恭喜获胜！”我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时主持人拿了那铁皮话筒宣布：“本次龙舟大赛……赤队、白队并列第一，黄队第二……”众人听了是“哟嗬……”地喝了声倒彩。白队的人听了，气得不行，都骂骂咧咧地。夏武也是紧皱着眉，很不开心。
　　我小心奕奕地问他：“怎么了？”
　　“是我们先碰线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斟酌着说：“官场就是这样，我刚才听见天宇跟他爹说，好象事先给了他们大烟抽。所以才会这么卖劲。其实你们能赢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他们主办的。”夏武甩了甩头想了想说：“算了，不管它。”
　　“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等会儿，唉……”说完，把那件白褂子丢给旁边一个年长的汉子。再接过我手中的包裹就准备走。那汉子忙喊了一声：“哎！…… 给你的！”说完抛了一个大洋给他。还叮嘱他：“省着点用啊。”
　　回转身，我们才走到不远处的一排柳树底下，就听见那边江上远远得传来一句歌声：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哟喂……”那声音极清脆，却也传得极远，我不由得驻足细细地听：
　　妹娃子去拜年哪呵喂,
　　金啊银儿锁银啊银儿锁,
　　那阳雀叫啊捎着莺哥啊捎着莺阿哥,
　　白：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
　　答：我来推你嘛
　　梢公你把舵扳哪,
　　妹娃我上了船,
　　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

　　二月里是春分哪咿哟喂
　　妹娃子去探亲哪呵喂
　　金啊银儿锁银啊银儿锁,
　　那阳雀叫啊捎着莺哥啊捎着莺阿哥,
　　白：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
　　答：还是我来推你嘛
　　梢公你把舵扳哪,
　　妹娃我上了船,
　　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哟喂
　　妹娃子去拜年哪呵喂,
　　金啊银儿锁银啊银儿锁,
　　那阳雀叫啊捎着莺哥啊捎着莺阿哥,
　　白：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
　　答：我来推你嘛还不是我来推你嘛
　　梢公你把舵扳哪,
　　妹娃我上了船,
　　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

　　那音一边唱着，一边还有人给她答。饶是有趣，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武听见，在前面转过身来，也含笑地看着我，“你喜欢听这个？”
　　“嗯！你不觉得她唱得极好么？还有人给她答，有趣！”
　　“改天唱给你听……”
　　“啊？原来你也会啊？不早说。不行，现在唱给我听……”
　　“现在？…… 人这么多……”我俩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