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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梁家三房 ...

  •   大夫人整治九哥下人之事瞒的死死的,三姨娘得到消息的时候,放在九哥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小厮,都叫打断腿发卖的远远的,家中在府上的人也都遣散了。

      她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叫手下人去喊大少爷,下人道,“大少爷与几个同窗去承恩侯府上吃酒了。”

      三姨娘抚着心口,稍稍放下心来,能与承恩侯府的公子一起吃酒,世敏这孩子越发长进了。

      梁家三个儿子里,自家大儿子是最有出息的,女儿也是蕙质兰心,她有何可担心的?再说了,自己在东苑最深的暗线还没被挖出来,只要拿捏住了这理家之事,他们少不得要听自己的。

      大年三十这一日,大清早梁珏就带着家中的男子们去祠堂,几个姨娘和女孩们都去松鹤堂,跟着老太太一起听戏,就连一向身子骨不好的大夫人都来了。

      今年是老夫人六十的整寿,孝顺的梁珏特地提前一个月定了汴京的云庆班来唱半日堂戏。

      梁嫣最听不得这样咿咿呀呀的戏了,凑在祖母身边跟着点了一出热闹的大戏,就揪着帕子琢磨怎么想办法逃开。

      眼睛瞥过自己身边的梁娇,她原先这样的时候都是木木呆呆的神游天外,今日倒是很得了趣味的样子,手指在腿上打着拍子,笑吟吟的看着台上,不时还与大夫人低语一声。

      梁嫣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这妹子越发的爱拍大夫人的马屁,转头便推说头有些疼,回她的兰溪苑去练画了,还有三日就是宫宴,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画技在这宴会上大放异彩。

      大夫人见梁嫣走了,就对梁娇,“你这小小年纪,怎么爱听这样的戏起来,若是闷得难受便去屋子里找小丫鬟们玩吧。”

      梁娇道,“母亲,女儿是真喜欢,你看着臣玉的身段、扮相、嗓音都是上上乘,怪不得都说他是汴京一绝了。”

      大昭朝如今与姬无铮那时候不同了,原先都是男子唱戏,如今反串的倒少,这臣玉扮做女子,倒比一边真正的女子还要妖娆几分。

      桃花眼如同含着春水,目光一扫,台下每一个人都被他的眼波撩过,嗓音圆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唱到热闹处,梁娇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就连一向挑剔的老夫人都没挑她的毛病,而是跟着说了一句“赏!”

      贫困的票友梁娇也让翠菊将打的小鱼赏银送了上去。

      臣玉换了一身男子的衣裳,与班主等人一起在台上谢了赏。不知是不是他眼神练得好,梁娇总觉得他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云庆班后半晌还要去左都御史家唱戏,谢过幕以后便匆匆离开。

      老夫人倦得很,便让大家先行回去休息,晚上一起吃团年饭。

      大昭的规矩,晚饭之后一家老小要在一起守岁,这一天晚上,姬无铮也是头一次见到了二房和三房的人。

      梁家二房和三房已经各自分出去了,平日都是各过各的,因为都是庶出,与齐氏这个“嫡母”和梁珏这个嫡兄也不甚热络。

      二房的大老爷名叫梁玉岱,靠着已故的老爷子原先留下的门路经商,主要做的书店、笔墨店的生意,旗下的几家店在汴京城中数得上,日子过的很是红火,钱财不缺。

      三房的老爷叫梁玉皋(gao),科举出身,如今已经当上了蕲州知府,还有隐隐上升之势。

      梁珏虽在中央做官,但是如今大昭与各国关系尚可,不事兵马已久,太仆寺成了个不咸不淡的清水衙门,因此与地方大员梁玉皋比起来就差了些。

      这中间的差距从小辈打交道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们不在的时候,梁嫣与梁世敏姐弟俩便是全府的大红人,或是与老夫人逗趣,或是秀一秀这年新学的东西,绝不叫其他人将目光分了去;而今梁嫣正凑在梁玉皋的大女儿晴姐儿身边嘀嘀咕咕,晴姐儿满脸的不耐烦,一向话多的梁世敏也默默坐在梁玉皋等人身边,恭敬的听着他说话。

      傍晚时分下起了鹅毛大雪,没一会儿地面上就积了厚厚的一层,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晶晶亮亮的。

      梁娇懒得在屋里看他们你来我往,便披了枣红缎面出风毛斗篷站在松鹤堂的廊檐下,仰头看着雪花。

      天空中不时有烟花窜到半空“啪”的一下散开。

      她犹记得最后一次与弟弟看烟花,那是大禹朝元年,弟弟下召大赦天下,礼部为了讨新帝的欢心,热热闹闹的在西厂放了烟火,弟弟拉着她一起在最高的宫楼上赏景,两个人并排站在皇城最高处,还以为会年年有今朝。

      一向故作老成的弟弟不舍拉着自己的袖子道,“明年姐姐就出去开府了,就剩我一个人过年三十,若是弟弟想你了,就去公主府找你看烟花。”

      姬无铮当时还笑他,“陛下明年不知要娶多少个妃子进门,届时早将皇姐抛到脑后去了!”

      而今,她生活的这个朝代,竟然连大禹朝都没有存在过。

      本应百年而断的大昭朝却绵延至今三百余年,回首旧事当真是如梦似幻。

      “三姐,你在这里,咱们一起去放烟花吗?”九哥拉着不情不愿的梁世敬出门大门,梁世敬缩头缩脑道,“还下雪了,外面太冷了,回吧回吧!”

      梁娇看着自家这位团成鹌鹑的哥哥,顿时坏心大起,抓了一把雪塞进了他脖梗子里。

      “哎哎哎……哎呀……梁娇你竟然这么对哥哥!”梁世敬看着笑嘻嘻往一边跑的妹子,心一下子软了,好像从小到大就没见她这么笑过呢。

      他装作生气的样子,低头团了个雪球,向着她追过去,九哥不干了,也捏了个雪球,追着要给三姐姐解围。

      梁娇叫自己最听话的丫鬟翠菊给自己团雪球,翠梅也跑过去帮着自家少爷团,九哥是个宝贝疙瘩,他身边的小厮一直给他挡雪球,生怕他给砸到,越来越多的下人掺和进来,松鹤堂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一直沉默不语的梁珏走出门外,也笑看着孩子们打雪仗,大夫人给冯嬷嬷搀扶出来,对梁珏说,“一晃孩子们都这么大啦。”

      梁珏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自家的夫人带着大兜帽看不到,便答道,“是呀,你我都年纪不小了。”

      顿了顿又说,“你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大夫人泪盈于睫,答道,“哎。”

      打过雪仗,九哥和梁世敬又拉着梁娇一起去放烟火。临近子时,汴京城中大户人家都争先恐后的燃放起来,天空中瑞雪纷飞、烟花灿烂,是很多汴京人久久难忘的一个新春。

      子时之后,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第二日天未亮就起床,来到松鹤堂、东苑拜年,跟长辈讨压岁钱。

      梁娇这位姐姐给九哥和梁娓都准备了一大包小鱼元宝,又从大哥二哥二姐及各位长辈那里收了不少银子。

      二婶是最大方的,既有钱又不吝啬,说话很爽快,给钱更爽快,梁娇在她那得了一包银裸子,还有一块漂亮通透的蝶形白玉佩。

      三婶最是小器,银子给的不情不愿,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大房二房的几个孩子谢过之后都赶紧溜了。

      这日大夫人私下赏了梁娇一套紫水晶的头面,拉着她的手道,“九哥的事情多亏了你,母亲知道你是个好的,往后就盼着你们姐弟一心。”

      梁娇点头道,“母亲放心,九弟在我心中与二哥哥是一样的。”何止是一样的,九弟又聪明又可爱,更得她的喜欢好不好!

      三十之后,梁嫣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为初三的宴会做准备,就大姐姐夫家的人来拜年都以头疼为由没出门,梁娇去了东苑,听到了大姐姐怀有身孕这个好消息。

      送信来的是她的贴身乳母孙氏,孙氏白白胖胖的,一笑眼睛都找不到了,“如今还不到三个月,老夫人不叫走动,怕动了胎气。少爷也知冷知热的,前些日子承恩侯摆酒都没去。”

      大夫人听闻女儿有了这样的喜事,面上都有血色了,一叠声的说“好好好”,叫冯嬷嬷给她包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又嘱咐孙氏,“你与亲家母说,我知道她家好东西多,让她看在我头一次要做外祖母的份上,别嫌我多此一举吧。”

      孙氏笑道,“那边的大夫人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呢,去年成亲,今年就有了,这是多大一份福气呢。”

      梁娇在大夫人身边坐着,只笑不说话,孙氏就将大姐姐给的压岁钱和礼物送给她,是两只绣的漂漂亮亮的荷包,一只里面装着压岁钱,一只里面装着几块散发着栀子花味道的香,“大小姐还没怀上的时候做的,小姐将这熏香放在衣服里面,一举一动就都有香气,最是清雅不过了。”

      梁娇印象里这位大姐姐也是个温婉的人,平日里总在屋子里待着,研究些花花草草。她与梁娇和梁嫣都淡淡的,但是跟其他人比起来,已经是对梁娇最好的人了,她心里也十分喜欢这个大姐姐。因此听说她有孕了,梁娇心中也生起了淡淡的喜悦。

      第二日便是入宫的日子了。

      梁娇早早起身打了一套拳就命丫鬟们帮自己收拾。

      思来想去,她穿了那身紫色的衣裳,这衣裳做的有些像她从前穿过的一套,料子比原来还要好些,如今料子什么样的都有,衣裳制式花样也多,很多衣裳比她们那时要好看。

      衣服繁复,头发就尽量简单些,梁娇让自家丫头梳了朝云近香髻,带了大夫人给的那套紫水晶首饰。

      她肤若凝脂,脸上一丝脂粉都没有擦,只是抿了一抿口脂,即便是这样,相比原先的三丫头来说也是脱胎换骨一般了。

      近年来流行额间花黄,梁娇心血来潮,亲手给自己画了三瓣鱼鳞状的凑趣。

      让梁娇没想到的事,梁嫣竟然在这时候主动找上门来。她进门就站在梁娇身后,看到她镜子中的模样就用帕子捂着嘴笑道,“三妹妹可真调皮,头一回见有人画这样的花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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