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梨vs桃子》沿途旅行

27、放弃

　　僻静幽黑的阳台，封礼隐身其中。头顶的点点星光透过层层暮色浑洒在他身上，微弱而顽强。
　　初夏的夜，凉风习习。迎面吹来，清爽舒适。
　　站在这般怡人的夜空下，却丝毫填补不了封礼内心的那份空虚，也抚平不了那潜伏在他全身的躁。
　　心烦意乱间他从护栏上放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
　　动作连惯，一蹴而就。
　　直到那呛鼻的气味引来强烈的不适，皱眉轻咳中封礼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抽了。
　　从长沙回来的这些天，思绪依然杂乱，难以平复。回想从喜欢上她开始到她绝决的说分手，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像梦一样从入到醒，绚丽而短暂。
　　可他不想也不容许，他们之间会像梦一样，开始得随意，结束的荒唐。
　　虽然何老师说她可能遇着事了所以才跟他提的分手，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才刚在一起，怎么就这么赶巧遇上事了？又有什么事儿让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跟他断了联系，毅然绝然的分手呢？
　　因心里还残存着希望，想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强烈渴望便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如果不是何哥拦着让他稍安勿躁，说先帮忙探听探听情况，当晚他就直接飞过去找她了。
　　只是等待的时间更要人命，坐立都不得安宁，吃饭睡觉也难以如平常。就像此刻他放纵自己沉在烟味弥漫中也依然无济于事。
　　不耐烦的将手中闪着猩红火光的烟掐灭，封礼觉得不能再像傻子般的等待，必须主动出击。
　　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微信页面，调出那张朋友圈仅辛昕可见的图片直接便点了发送。
　　然后又编辑了一条文字信息连着发了过去。
　　【如果不想它出现在我明天的微博里 今天之前联系我】
　　自认为力度不够，隔了两分钟，又追加了一条。
　　【不信的话 你可以试试看】
　　盯着那发出的微信，卦礼陷入无尽的自嘲中。
　　威胁过她那么多次，从未真正实施过。连他自己都不信了，她大概也不会放在眼里吧？但也想再赌一次，赌她对他还有一丝再意。赌她会联系他。
　　黑了的手机屏幕在他反复点燃再掐灭了不知道几根烟后终于被点亮。
　　摒气凝神，手指轻颤的点了进去。
　　屏幕上，是辛昕回复的信息。
　　【我相信，可是能请你不要发吗】
　　不过廖廖数字，却透出客气的疏离。
　　忽略心里的不适，封礼正准备回信息过去，页面上又跳出一条信息。
　　【对你影响不好，我男朋友也会不高兴的】
　　封礼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连借口都不带换的。
　　手指微微启动，便快速的回了过去。
　　【只要你别不理我，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言词符合他一惯的风格，故意曲解其意，死皮赖脸的往自己身上套。
　　发完信息的封礼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等着那边再回信息过来。
　　屏幕上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浮现又消失，反反复复，似乎折射出回信息的人心里极度的纠结。
　　封礼耐着性子的等待着，直到一条新的信息又弹了出来。
　　【封礼，对不起。我们以经彻底结束了，我现在跟前男友复合了。所以，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别联系了】
　　看着这永恒不变的拒绝理由，封礼的怒气渐起，没了耐心再回信息，直接按了辛昕的号码便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了久违的声音，细软却透着疲惫。
　　“不是说了别联系了吗？怎么又打过来了？”
　　听她这样说，封礼升腾的怒气更盛，洪荒之火几乎压制不住。
　　“同一个梗用这么多次，你觉得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傻子？”
　　那边默了两秒，缓缓回道:“这次是真的，我之前跟男朋友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所以又重新在一起了。我也知道不该在和男朋友的冷静期来招惹你，真的很对不起……”
　　认真解释着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一句比一句更残忍的砸向封礼，砸得他全身都生疼。压制着痛和怒火，他一字一字的问她:
　　“那，我算什么？”
　　回答他的是机械般的对不起，苍白而又无力。
　　封礼听着，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厌倦。没了再听下去的欲/望，不再留恋的摁了电话，与那喋喋不休的道歉声彻底的隔绝。
　　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依然融化不了的人，也许是时候该放弃了。一直这样死乞白赖的上赶子追，连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她又怎会珍惜呢？
　　难不成他封礼非得在她这一颗树上吊死不可？他还就不信了。

　　电话的另一端，辛昕凝视着手里的手机，久久不曾放下。屏幕上那被挂断的通话页面刺得她眼睛生疼。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失了耐心地挂断她的电话。她几乎都能想象出他的失望和厌烦。
　　那一句句的“对不起”，不仅他不喜欢听，也是她最不想和他说的话。
　　每一句，都宣告着她离幸运越来越远，离幸福越来越远。
　　因为，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可是，她没有选择，不得不说。
　　刺痛的感觉从眼睛处慢慢的蔓延向全身，逐渐游走在四肢百骸。辛昕感觉身体虚弱的仿若被掏空般，连拿着手机都倍感吃力。
　　笼了笼飘忽的思绪，刻意忽略掉那份痛感，辛昕将手机收起。努力的让笑意挤上眼角，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是天上明月，引无数女孩梦寐以求，求而不得。
　　而她辛昕，不仅得到过，还是有资格可以拒绝他的人。
　　这样想想，她也是有资本傲骄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允许自己脆弱，不勇敢的去面对呢？
　　只是眼角那牵强的笑意隐约扯出的苦涩，分明流露出一股自欺欺人的味道。
　　却也没人看得见。

　　假期还没结束，封礼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是之前封礼爆红的电视剧中合作的女演员杨米找他一起再合作一部电影。
　　因为有之前电视剧大红的残余热度，以及两人在剧中深入人心的CP红利，公司自是非常希望封礼接演。
　　封礼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之前跟杨米合作的还算愉快，自己又急需被忙碌来充实，连想都没想便接了下来。
　　而整个洽谈合约的过程更是快到离谱，不过几天，封礼便已人在剧组。
　　看剧本，背台词，和对手演员试戏，成了封礼刚进组的必备功课。让他暂时忘了再想其它事情，专心致志的投入其中。
　　刻意的忙碌中，他好像真的忘了一切，忘了她。那些曾有过的热情和冲动好像也慢慢离他而去，变得遥远。

　　几天后，剧组场景道具准备就绪，演员们各自调适好状态，拍摄正式开始。
　　第一场戏便是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大概所有的导演都不屑于循规蹈矩的按剧本流程来走，亲密戏都喜欢一开场就安排上。
　　封礼和杨米站在众人中间，极致的灯光打在两人极其优越的脸上。镜头一点一点的拉近，巨细的捕捉着两人眉宇间的浓情蜜意，以及那慢慢贴近的饱满红唇。
　　靠近些，再靠近些……
　　眼看就要贴上之际，一声震耳欲聋的“咔”声划破了蓄意营造的安静氛围，让好不容易堆彻起的那一丝丝缱绻瞬间消散。
　　两人寻声望去，便看到监视器旁导演那乌云密布的脸上明摆着的不满意和不可置信。见两人看了过来，便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俩之前演情侣不是挺火的吗？怎么现在跟完全不熟一样，一点情侣间的甜蜜感都没有？”
　　混到像封礼和杨米这样的咖位，基本上很少会有导演批评的这般直白，哪怕不满意也会相对的委婉些。
　　被赤/裸/裸嫌弃的两个大明星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灯光下白嫩的肌肤都不约而同的染上了愧色。有些难堪的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稍许，反应过来的封礼歉着意，谦卑的说道:“导演，不好意思，要不再来一条？”
　　大概是看着封礼的态度还算端正，导演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语气上也柔和了不少。
　　“那再来吧。”
　　镜头灯光重新准备就位，间隙间封礼努力摒除心中杂念，尽量把自己代入到角色当中，酝酿着情意。
　　只是，在电影刚刚开拍，还没有任何情绪过渡下便要瞬间达到导演的高要求，这对封礼来说有些艰难。
　　在外界看来，演技一直是他的诟病。半路出家的他本就比不得那些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演技过硬。封礼也很清楚自己的这块短板，也在努力着。但演技这种事是急不来的，除了天赋还得在实操中慢慢的锤炼和领悟。
　　假以时日，方能所成。
　　就像此时，想努力表现好的封礼还是被导演那连绵不绝的“咔”声摧毁得信心全失，陷入到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
　　最后在导演那句“你们先陪养陪养感情，找找感觉，这场戏压到后面再拍”后才做罢。
　　停了拍摄，接下来的时间，两个合作过的老搭档就真的认真陪养起感情来。
　　从喜欢听的音乐，爱吃的东西，欣赏的同行以及衷情的电影电视剧到综艺节目，漫无目的地，随性而聊。
　　谈笑风声间，关系也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一茬又一茬的聊过去，杨米把话题落在了刚播出的综艺节目上。
　　“最近刚播的极速前进你看了没有，这节目应该会挺好看的。”
　　对综艺节目一向兴致缺缺(某节目除外)的封礼有些敷衍的随意应道:“是吗？到时有空看看。”
　　听着他无关紧要的回答，杨米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般，不无试探的说道:
　　“你还真该看看，你的绯闻女友辛昕也在上这个节目！”
　　杨米并不知道封礼跟辛昕的绯闻内情，也只是做为热搜上的吃瓜群众单纯的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这会看他似乎并不太关注绯闻女友的行程，也不知道是装的呢？还是仅限于绯闻而已，实则两人并无关系。
　　突然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封礼心跳似乎停格了一秒。
　　不过转瞬，便维持平静的回道:“徘闻而已，当不得真。”
　　“那太可惜了，看热搜还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我都差点成了你们的CP粉呢。”
　　杨米的语气中有情真意切的惋惜，着实有点CP粉那味。
　　封礼隐去心中那多余的情绪，像事不关己般的答道:
　　“观众厚爱而已，我们并无关系。”
　　声音无波无澜，脸上表情平淡如常。
　　仿佛，那些过往已从他心底彻底抺去，再无痕迹。
　　再也没办法在他心中掀起一点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