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寂》乡巷

7、第7章 麦田

　　于虔放学回到家，躺在床上玩手机，打开□□在动态里随便看看，一个全是涂鸦的绷带吸引了她的注意，明逸的说说？啧！就冲这笔直修长的小腿她也得给个赞。
　　吾命危矣？什么这是？明逸受伤了？不会是那天酒驾回去摔的吧！
　　于虔刚想给明逸发个消息以示关心来着，妈妈就来电话了。
　　“妈！怎么了？”于虔说。
　　“我明天回不去了，可能又得两天才能回去，你好好吃饭了没有啊？”妈妈问
　　“嗯，”于虔说，“我自己在家还挺利索，你啥时候回来也行，我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你把卡都给我了一张还怕我没吃的？”
　　妈妈笑了，“行，你可别给我刷光了，我还忙，挂了啊！”
　　“嗯。”于虔看着妈妈挂掉才又打开□□，咦？她打开□□干什么来着？
　　歪着头想半天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出去买点吃的回来开黑，昨天和爹说好了，今天他不会回来的，多么绝佳的机会一定不能浪费！
　　于虔到了超市，打算买上一堆薯片牛奶啥的，小推车都拉来了逛一圈没看见一个想吃的。最后买了一大筐奶酪制品，软的硬的棒状的块状的，零食类的食材类的都有，于虔是奶酪狂热者。
　　本来是出来买薯片的，结果拎了一大包奶酪回去，花了不少钱。
　　她骑家里的踏板摩托出来的，和电动车差不多但烧油马力大，挺重的。
　　于虔是个触景生情的人，本来兴致冲冲的要出来买零食，出来超市却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一下，她平常不来这边的超市，因为有点偏远，就算来了也没注意到现在眼前的景致：
　　马路特别宽敞，周边也没什么建筑物，路稍微有点坡度，直直的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只看到宽敞的路面在远方和天空底部相接成一条线。天稍微阴沉着更衬出地面的宽广，显得非常壮观。
　　她把买的东西放进底座跨上车，顺着马路打算直走，想去看看这条路与天空交接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路两旁的梧桐快速往后倒退，于虔眼神直直地望着路面与天空相接的那条线，耳边是风声，脸旁是潮湿的空气，买零食回去开黑的兴致已经被眼前的壮阔冲淡了，这样的壮阔可以比得上儿时记忆里一望无垠的田野了，自己有多久没会老家看看了啊。
　　她心里闷闷的鼻子稍微有点酸，加速朝路天交接处行驶。
　　像是永远也到达不了，那条线随着她的前进同速度后退，她再次加大马力，那条线就再次加速后退，追着追着越来越冷，好像有雨点落下来，于虔不管不顾红着眼一直朝前，一滴雨砸在眼角雨水顺着眼睑流进眼眶又从眼角流出来。
　　把于虔带离老家所在的小村子，把爷爷一个人留在破房子里就是爸妈对于虔做过最狠的事，就是于虔心里最大的委屈，想不得，一想起来鼻子马上酸。眼前的路天交界线和记忆里田野与天空的交界线完美重合，于虔直接破功。她为了不去想起这些事一直让自己忙碌起来，也许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身体里总有一抹促使自己想起从前的意识。
　　于虔很少哭，但是绝对受不了委屈，无论事情大小只要她觉得委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哭，憋也憋不回去哄也哄不好，但她却努力从没在爸妈面前为这件事哭过。
　　于虔刚搬来的时候，只要和爸妈同时在市中心的大房子里就觉得压抑。她从没把这些委屈说出来是知道爸妈都是为了她的学业着想，爷爷也只是爸爸的表叔，爸爸没有责任要照顾他。可是这些事却在心里越憋越委屈，委屈到了积攒怨气的地步。
　　或许爸妈从小就把她带到城市来抚养就不会有这些事，十二年的欢快记忆已经让她在那个淳朴的小村子里扎下了根，爷爷更是十二年来待她最好的人，其实说是爸妈在城市和村子之间来回跑，有事忙的时候就直接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是晚上八九点才到家。
　　爸妈不回来或者回来的特别晚的时候，都是五爷爷哄着自己睡觉，等自己睡着了才回他自己的小破屋。
　　其实爸妈说要搬到市里的时候于虔真的想问他们一句，他们真的有权利把她从爷爷身边带走吗？她小时候他们陪她的时间有爷爷的四分之一吗？有钱？臭钱算个屁！
　　于虔越想越委屈，她知道自己的德行，委屈起来没个完，眼泪已经模糊了视野。
　　应该快要入秋了吧，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应该走了有半小时，她到了所谓路面与天空交接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其实就是突然没了坡度，所以从原来的角度看就像是到了路的尽头。
　　原来路面与天的交界处是十字路口啊。
　　她停了一会，雨还没下起来，还是两三秒一滴地落下来。她朝左边望过去，远远地能看见大片金黄的麦田，应该是快到郊外了。
　　她骑车朝左边的路行驶，骑得慢了，仔细地看着路边的景色，左边是一排梧桐，右边是稀稀落落的建筑还有新盖的楼盘。
　　大概七点半了，夏末的此时天空已经很暗，又阴着天滴答着两三滴雨，眼前的东西都像蒙上了一丝雾气泛着灰紫色，于虔到了麦田，从车上下来，穿过马路，站在马路边上往下一点长着杂草的斜坡上。
　　风很懂得吹来的时机，在夜色下泛着模糊灰紫色的麦浪一阵一阵波动着，于虔的头发还有外套也在随风摇动。
　　明逸蹲在不远处的斜坡上，手里夹根烟，伸手拔了一根小草又栽进去，那棵草旁是用木棍写的“假”字。她抬头看了天空一会儿，不经意往旁边一瞥却看到了于虔站在不远处。
　　她夹着烟送到嘴边抽一口，透过吐出来的烟雾眯着眼看站在那里的于虔。看着看着笑了，缘分？又抽一口烟，用烟头把字划掉然后捻灭，站起来用手揪住白T-恤抖一抖烟味儿。
　　整理好表情咧开嘴笑着喊了声：“于虔！”
　　于虔回头朝她这看过来，不确定地问一声：“明逸？”
　　“是我。”明逸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期待着于虔朝她走过来，对，就是这样，不要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风还在吹着，明逸突然觉得眼前的于虔比谁都好看，头发都吹得飞起来了也好看，外套吹得像个塑料布也好看。
　　“我能抱抱你吗？”明逸说，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于虔愣了愣，点头说：“当然可以。”
　　明逸抱着她一动不动，于虔下巴放在明逸肩膀上也不动，明逸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她不知道是什么味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应不应该也回抱住明逸。
　　“好了！”明逸放开于虔，“谢谢你！”
　　“不用，你怎么会在这？”于虔问。
　　“再往回走二十公里就是我家了，倒是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明逸说。
　　“我就是想来郊外看看，还没来过，听说这里有麦田，果然很好看。”于虔说。
　　“啊，”明逸应了一声，“我倒是常来，散心的好地方。”
　　“是。”于虔说，“太好看了，这个时间来正好，看什么都有点泛紫，紫色好看，天也有点偏灰紫色，我没带手机你带了吗，拍下来吧。”
　　明逸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往后退了几步，把泛紫的天空和麦浪还有被风吹起头发的于虔定格在一起，又单独拍了张天空和麦浪。
　　“拍好了？我看看。”于虔说，明逸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天空和麦浪。
　　“拍的挺好的。”于虔说，“我能拍一张吗？”
　　“行，”明逸说。于虔跑下斜坡站在麦田旁边给麦田来了一张近照，又趁明逸回头的空档拍了她的侧脸，明逸扎着头发，刘海被风吹得很凌乱，白T-恤泛着紫透出一股慵懒。角度刚好，从斜坡下边拍明逸站在斜坡上，背景是她头顶的天空还有一颗梧桐。
　　“你拍我了？”明逸问。于虔点头，“被你发现了。”
　　“拍就拍吧！反正我也拍你了。”明逸笑着说。
　　“啊？”于虔说，“我怎么没发现？”
　　“被你发现了还叫偷拍吗？”明逸笑着说，“天都黑了你不回去吗？”
　　“回去，现在就走。”于虔说，“你不会走着来的吧这么远，得走好几个小时吧！”
　　“是啊，连走带跑。”明逸说，“你载我回去吧！”
　　“好的。”于虔说。

作者有话说

　　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