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好声音 ...
-
周深上了课回家，手里拎着一袋从声乐老师那里顺来的水果。
他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不经意瞥见马路边水果店里苹果的价格高得离谱。日常安静的广场里聚集了一大批喊着口号写着反对条幅的游行队伍。
不到2周时间，马上就是单月小考了。他最近全身心的扑在训练室内。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只偶尔和睡醒的背后灵少年聊几句天，丝毫没注意到生活中发生的变化。
他喘着气上楼梯，耳机里正听着国内的新闻播报：“乌克兰近日发生内乱，当局和民间组织发生武器斗争。现在提醒在乌克兰的中国公民注意好人身安全，发生危机情况请及时向中国大使馆寻求帮助。”
国家打仗了，难怪今天上课的时候声乐老师在抱怨格里夫纳的汇率出现了历史暴跌，工资换算下来吃饭生存都出现了问题。但是尽管如此，这位胖胖的金发老人仍旧买了周深最爱吃的水果，在课堂上拿出来和学生分享。
屋子里静悄悄的，少年越发瘦削的脸上挂着一双漆黑的双眼，碎发点点的垂在额头。此刻他正在精神百倍的摆弄着卧室的电脑，眉梢都带着笑。
“快来看，呆子。你的直播后台有人私信你诶。”少年激动的向他招手，指着屏幕说道。
他凑过头去，从背后环抱着少年，只见直播后台出现了这么一行字：
您好，我是好声音剧组的导演。听了您网络的作品之后，感觉非常有潜力。请问您有时间来参加中国好声音的比赛选拔吗？
周深顿时眼睛变成豆豆眼，叼着嘴里的橘子眨巴眨巴。
“就是那个最近很流行的音乐选秀节目吗？”背后灵少年激动得手舞足蹈，白色睡衣领口滑到了肩膀上，露出了瘦削的锁骨和肩膀。
“应该就是那个节目吧。可是这个会不会是骗子呢？”豆豆眼深满面写着问号。窗外的鸟飞进卧室的电脑上，顺便停留在周深鸟窝般的头发了，啄了啄他的碎发。少年看着豆豆深这幅呆萌的样子，更是笑得弯了腰。
“呆子！”少年一巴掌啪直了周深的后背，“都是专业的音乐学生了，收到音乐综艺节目的挖掘不正是在证明你的优秀和价值吗！给我努力点~”
一巴掌拍散了豆豆眼，他回了回神，感觉少年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阿深，你看看自己的作品播放量，还有直播的收益。”少年用白皙的指头点了点那个叫卡布叻的账号。
这个已经创立好几年的账号，从默默无闻的小白已经变成了该频道排名前10的大V了。粉丝已经超过30万，部分作品更是有上百万的播放量，后台私信不停有经纪公司想要和卡布叻进行深入的合作。
周深还是那个周深，性格经过这些年的磨砺，倒是明确了自己的追求和未来。但是他仍旧会犹豫徘徊，特别是接受他人的赞美和肯定的时候。
他的声音就好比上帝和他开的一个戏谑的玩笑，他没有被玩笑击垮，反而用不大的手奋力的去捧起那个原本不属于他的碗。
硬生生的用努力，把自己活成了天选之子。一个活跃在网络二次元中的天才歌手。
至于到台前，他竟是从未想过的事。
好声音导演的私信就被他这么婉拒了。
尽管背后灵在他面前心痛得捶胸顿足，也丝毫不能动摇深深拒绝比赛的固执。
又是一月的凉雨，利沃夫国立音乐学院的训练室内，声乐老师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小个子。教尺指着他从鼻尖滑到裤子上，苍老的声音传来：”Charlie,你为什么要穿破洞的裤子？是不是没钱了？\"
教室内哄堂大笑，年轻的学生东倒西歪的没个正经，固执的声乐老师把角尺一放，对着钢伴老师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今天上午不上课了。大家都知道乌克兰正在经受战争的创伤，但是我不想自己的学生也被迫生活窘迫。Charlie,今天你和我去镇上的店铺，老师给你买裤子。”
“老师，谢谢您。这，这，裤子就是这么设计的。。。”周深满头大汗的解释着，耳朵瞬间被羞得通红。
没想到声乐老师的固执一如既往，无人能撼动。在同班学生的押解下，声乐老师给周深淘了一条新的黑色裤子。钢伴老师欣慰的笑了起来：“Charlie果然只能适合我们的童装呢。”
童装店里一位12岁小男孩在妈妈的带领下，正好买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裤子。
面条宽的眼水不停的在周深心里趟过。
“阿灵，快救救我。”他心中无语的默念着。
可是这位背后灵少年在家里睡得正是香甜，正巧在梦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第二个星期，那位曾经挖角周深的导演又来信息了。
“卡布啊，江湖救急。就当帮个忙吧。我们节目组老大听了你的作品，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把你挖过来。(灬灬)”
原本正经的导演，开启了卖萌撒泼无奈的模式。
“大兄die,绕了窝这个小伙汁叭。”深深也面无表情的卖萌回复着。
背后灵少年满脑子想揭竿起义，思考着如何压着这顽固的小子点头答应邀约。
少年其实并不清楚好声音对于周深未来的意义，他仍旧经常昏迷沉睡，想不起过去和未来。
可是在背后灵少年的那天那个梦境中，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男孩背影，似乎是一道舞台的灯光打下，少年的背影泛着金色的光晕，他手中捏着一个亮色话筒，场下观众呼声喝彩不断。
梦里天圆地方，场景只剩这个男孩一人，他纵情演唱一曲直到落幕，却始终未转过身。
阿灵不知道这个背影他是谁，可是心中的感觉告诉他这个男孩像极了二呆子周深。
所以少年想要深深答应比赛，就算因此会出付出一些代价，他也愿意。
第二个月，周深出门上课。今天是上月末小考的总结，胖胡子老师会公布小考的成绩，所以他今天格外的紧张。背后灵少年还没起床，周深飞奔进学校教学楼，右眼左眼不停的跳动着，内心有些莫名的心烦。
这边背后灵少年等周深出门后，他也化成灵体，去到了教堂门前的那块草地上。工作日的早上教堂几乎没有人，草坪也不复往日的热闹。背后灵少年很快便从一片鲜绿中找到了那一抹苍老的紫色。
紫色斗篷奶奶身边仍旧放着一把手风琴，她一顶毛毡帽子盖住了满头如雪的白发。背后灵从空中飘到她面前，双膝跪坐着，静静的没有出声。
“你终于来了。”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苍老却拥有力道。
“你可以看见我。”背后灵问。
“嘿，大千世界的，年老如我什么没见过呢。”
“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想帮他，可是快没有灵力了。”少年伤心的说道。
“孩子。”老人粗糙的手抚摸着少年的额头，“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
“逆天改命，为人受过，都不是好事情。消你的福报，也消耗他的。”
“可是，就这么眼看着他，错失良机？就这么看着他受痛苦着折磨吗？”少年不解的追问着。
“没有你，他也会是周深。”奶奶的声音历经岁月，却也风霜饱满，“你想改变的，不过是他成为自己的过程。”
“可是我，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他啊。”少年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我受不了他遭受一丁点苦难，如果明知道良机却生生错失，我会自责自己一辈子的。”
“那么这次你为何而来呢？孩子。”奶奶眼睛深邃，泛着些许紫光。
“我想帮他，可惜自己灵力在前面几次的替换中已经几乎耗尽。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让我可以再用一次灵力，只用一次，就只用一次就够了。”少年苦苦的哀求着。
“这万物自有自己是生存的发则。拒绝还是应允，本就是宿命的注定，孩子你不过是加速了这其中的过程。就算如此，你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我愿意”少年目光笃定。
紫色斗篷奶奶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挂着金色铃铛的红绳，右手在额头做十字许愿后把红绳交给了少年。
“这是一条脚踝的链子。什么时候心中有所求，便戴上它。它会为你实现愿望。这个愿望只可许一次。愿望实现之后，作为代价，你的使命时间和愿望进行交换，时空会开启你自己的结局轮回。”
少年双手接过脚链，鞠躬谢过奶奶。他正预转身离去，斗篷奶奶再次叫住了他：“孩子，如果你爱这个人。那么就要相信他会挺过所有的困难。”
“周深比你想象中，更加优秀和坚强。”
日色渐晚，天边的火烧云下是少年被拉长的影子。红绳的铃铛在空旷的街上，一下一下的响得悠远。
家里周深低着头，埋头不开心的刨饭吃。上月小考成绩不太满意，声音老师狠狠的批了一顿。
“阿灵，你去哪里了？”周深看着进门的少年，少年满头凌乱的头发身上斜斜的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
“我出门透了透气。没事。”少年说话的声音嗡嗡的，贴着墙壁跑进了卧室。
卡布叻今天久违的上了直播，私信后台又送来被连环丑拒的好声音导演信息。
“卡布，不考虑下吗？你这么优秀，回国内好好选秀比赛。把你的唱歌展现给三次元看啊。有意向随时找我联系。”
周深这次没有马上回复导演的信息，三个月以来被连续邀约，说不心动是假的。好声音是国内现在非常受欢迎的唱歌类节目，他只是一时半会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在质疑自己的动机，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在害怕即将面临的或成功或失败。
他缺乏的不是选择的勇气，而是那种可以无所畏惧的自信。
夜凉如水，周深和背后灵两人今晚都无话，各自怀着心事睡去。等深深起伏的被子上传来些微的鼾声，少年蹑手蹑脚的起床。他借着月光，掏出了那条系着铃铛的红绳。
红绳在夜色里，微微发出一阵暖色微光，铃铛呈现出金色的光晕，两股颜色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流动的气环绕在铃铛内心。
背后灵伸出白皙而纤细的脚踝，红绳系着住脚腕，铃铛内传出空灵的撞击声。
白衣少年抱膝的坐在床头，最后向熟睡的周深深深的望了一眼，闭眼心中许愿。
一声铃响，歌者无畏。魂魄归零，得偿所愿。
周深的梦中是一片漆黑的迷雾，世界静寂无声。忽然他听到一阵空灵的叮当声，身旁有着光脚跑动的声响。他寻声望去，只见脚步铃铛所到之处，暗夜迷雾皆被拨开消散，世界汇聚成中心的光点。光点深处，是日夜相伴的背后灵少年，幻化成荧光消散的影子。
内心一阵悲恸，周深睁眼醒来，一滴硕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他慌忙的在卧室找寻背后灵的影子，当看见床上睡得鼾声四起的少年时，这才放下心来。
醒来后的深深，走到电脑的面前。打开卡布叻的账号，回复了好声音导演的邀约。
一夜醒来，他同意试一试。
背后灵从那天起，便一直陷入沉睡。
周深答应了好声音剧组的录制要求，为了回国参加比赛，他向学校请了假，在卧室安置好背后灵后，一个人背上书包，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背后灵独自被留在卧室，其魂魄早已不再，剩下的灵体只能堪堪坚持数日。
当周深的飞机被天空中云层裹挟时，卧室的阿灵从床上慢慢漂浮到空中，身体早已变得透明，只剩下躯体的线条和淡淡的金色。
阿灵的身体慢慢的散出金色的粉末，粉末飘散得越来越多，背后灵从四肢开始直到面容都被金粉包围，直到消失不见。
周深坐在飞机靠窗边的位置，有一朵云彩紧紧的跟着他的窗口。在刺眼的阳光下，那朵云中竟然反射出点点金色的光芒。
飞机在高空肆意的略过，叮铃一声，风里仿佛回荡着一点空灵的铃铛回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好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