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十八少女病

2、第二章

　　时子虞后悔的快要把自己的头皮抓破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抹掉他的记忆呢。

　　他的样子看起来明明就是喜欢自己的，如果留在那里的话，就可以和喜欢的少年一直在一起了，不仅如此，还有比自己家大上几十倍的水池，自己不用再憋屈的窝在小的都不能称之为缸的浴缸里。

　　是了，自己为什么想要逃呢，时子虞有些为难的皱了皱鼻子，一定是当时被吓坏了，胆小的自己才会因为心虚想要逃离。

　　虽然知道了祁楠是人类，但是他喜欢很喜欢人鱼呢，眼睛里那种仿佛看到不可估量的财宝一般的光芒，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

　　还有他在看见自己是人鱼之前说的最后那一句话，那池水，到底是拿来养什么的呢，有什么样的鱼类要大到用这样的水池来养。

　　她甩甩头把心里的疑惑抛掉，一个大胆又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渐渐成形。

　　要么，把自己装在巨大玻璃罐里送给他怎么样，他一定很惊喜吧，这样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一直在一起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祁楠惊喜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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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华从没有接到过这么奇怪的单子，他在拿到门口地毯下的钥匙打开门后，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个足有大半个人高的用盒子包装好的四方形物体。

　　最顶上有一个粘贴上去的粉色缎带，看上去就像一个礼物盒。

　　如果不是这么大的话。

　　庄化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发现压根推不动，实在是太重了。

　　他打了个电话门外等着的搬家公司的工人，又进了两个人才把这个硕大的礼物盒搬动。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这么沉。”

　　“别管了，”庄华挥挥手，“我们只要把东西送到就好，反正也不算太远。”

　　好在他家是一楼，这样的距离搬上卡车不算是太困难。

　　祁楠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有生以来遇见过的最大的礼物盒。

　　这么大的东西就随便放在门口就不怕被偷吗，祁楠轻轻推了一下盒子，发现纹丝不动。

　　怪不得可以这么放心的放在门口，因为压根就拿不走。

　　他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把门打开，用全身的力气去推。

　　盒子细微的动了一下。

　　连续推了十几下以后，盒子总算肉眼可见没有停在原地了。

　　祁楠靠在盒子壁边大口喘气，要是回去打开礼物发现这是一场恶作剧的话，说什么他都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到。

　　天完全黑下去的时候祁楠才把这个重的过分的盒子推进去，他把顶上的盖子打开，这才发现里面是透明的坚硬树脂做成的像玻璃缸一样的东西。

　　然而最吸引他眼球的，还是里面那条在清澈的水里缓缓游动的真正的，美人鱼。

　　祁楠手里的盖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像是无法相信一样整个人趴在透明的鄙面上。

　　里面的在游动的人形物体上没有任何氧气瓶或者脚蹼之类的人造东西，只有在反射着动人心魄的银光的鱼尾。

　　他没有看错，那真的是美人鱼。

　　时子虞隔着水对他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微微露出白色的虎牙尖有一种羞涩的萌感。

　　时子虞甩着尾巴敲打壁面，“喂。”

　　祁楠看着她嘴巴在动，但是除了一股股吐出的气泡以外他什么都听不见。

　　“喂。”美人鱼还在敲打。

　　祁楠足足看了好久，才从唇形读懂她在说什么，“快把我放出去，好闷。”

　　他赶紧把盖子打开，小心翼翼把美人鱼抱出来。

　　鱼身在接触到怀抱的时候变成了一具赤裸的人身，时子虞把他的眼睛捂上，“别看。”

　　祁楠被蒙着眼睛，在美人鱼的指导下，终于走到了池边，缓缓的把她放了下去，时子虞游了一拳翻个身又回到了被放进去的地方。

　　她笑眯眯的看着正呆呆看着自己的祁楠，“美人鱼在遇到自己愿意为他变成鱼身的人面前，都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来满足你。”

　　“我希望能一直拥有你。”祁楠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一瞬间吐出了答案。

　　时子虞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这个有点困难啊，不能换一个吗？”

　　人鱼和人类的寿命是不一样的，他们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的呢。

　　“不，”祁楠拒绝了，“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不行，”时子虞收起笑容，“你必须换一个。”

　　祁楠露出怔怔的神情，好半晌才露出痛苦的表情，“和我一直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时子虞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摆摆鱼尾想要和他解释，“那倒不是，唉，你干嘛？”

　　祁楠箍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些，“把你放回去，把盖子盖好，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时子虞那一点微末的挣扎在祁楠眼里压根不够看的，她被祁楠重新放了回去。

　　时子虞在水里连翻了好几个身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祁楠都没有放在眼里。

　　他只是近乎痴迷的看着时子虞，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了一整天。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祁楠连课都不去上，只是注视着时子虞，渐渐的，她感到无比厌烦。

　　对祁楠的喜欢已经彻底消退，渴望自由的念头却越来越深刻。

　　祁楠又像往常一样，坐在边上看着她，时子虞看着他，忽然像发了疯一样拼命用尾巴拍打一切能接触到的坚硬的地方。

　　很快的，水里漾出一丝血色，在透明的水里看着触目惊心。

　　祁楠把盖子打开，心疼的看她，“你怎么了？”

　　时子虞抬起楚楚可怜的脸看他，“我想出去，这里太狭窄了，我不舒服。”

　　“不行。”祁楠拒绝了她，虽然时子虞鱼尾上的伤口让他比谁都要感到心疼。

　　“我不会走的，”时子虞轻柔的张开嘴，声音动听的像是在歌唱，“我们永远在一起吧，”美人鱼对少年说，“如果死在一起的话，不就等于永远在一起了吗。”

　　“可是。”少年还在犹豫。

　　“作为人类的束缚太多了，”时子虞露出蛊惑的笑容，“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你还要吃饭，要睡觉，就这样死在一起不好吗？”

　　祁楠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看着时子虞，觉得她的脸前所未有的动人。

　　“把桌上水果刀给我。”时子虞从水面浮出来，黑色的头发像水藻一样缠在她身上。

　　祁楠只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递给了她。

　　时子虞抬起白皙的手腕，银色的刀面在那段细嫩的肌肤上缓缓划过，“你看，就这样慢慢的死掉，看着血缓缓的流出来，多好。”她把刀递给祁楠，“一起来吧。”

　　一起，下地狱去吧。

　　祁楠跳进水缸里，冰凉的水和温热的血让他快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体内缓缓流出来的血液让他产生了幸福的幻觉。

　　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时子虞看着祁楠的尸体渐渐冷却，浅浅的笑了一下跳出水面，手腕上什么伤口都没有，宛若新生。

　　美人鱼要是连一点愈合的能力都没有，早就死绝了。

　　时子虞看着沉在水底的尸体，把刚才从他身上咬下来的那块肉咽进去。

　　新鲜的人肉吞进腹中，让她好久没有进食的胃有些许的安慰，时子虞摸摸肚子默默的想。

　　这样也算是实现了吧，他的愿望。

　　身体的一部分融入血肉里，成为美人鱼的一部分。

　　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