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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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苏望送走了帅哥，靠在墙角的阴暗处叹了口气，嘴角缓缓落下。手机铃声在这种环境里突兀地响起。他犹豫了一下，接了电话。
“喂，小望啊，你到家了吗？要不要爸爸来接你？”电话里张盛关切的话语在一片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没事，刚在四周熟悉了下环境，你发个定位给我吧，我找不到地址。”常苏望的声音里似乎总带着三分笑意，显得暖烘烘的，像一只大狗狗。可现在他罕见地把三分笑意都收回去了，话语里带着疲惫，整个人就差没在脸上写“生人勿近”四个字了。
张盛明显也愣了下，似乎是觉察到常苏望此时的心情特别糟糕，半晌才讪讪道：“那……行吧，我把定位发你手机上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爸爸说……”
“嗯。”
“你……”那边张盛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常苏望懒得听他啰嗦，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慢悠悠地打开定位跟着导航走着。
虽然常苏望自以为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那画在红木门上大大的辟邪符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怕是请了那些个什么慧悟法师啊灵镜道士之类的画的。
“是……是小望吗？”
常苏望应声回头。
“当啷”，叫他的是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她手一个没拿稳，手中的盛满水的脸盆掉到地上，水撒了一地。常苏望伸手想帮她把脸盆捡起来，她却一把死死抱住常苏望。
“小望，是我啊，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是我们不好，我们对不起你！把你就那么……那么丢下了，对不起……对不起……”妇女就这么一直喃喃着“对不起”。
常苏望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最后一点心里建设也不负众望地崩塌了，他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抱歉，我真的想不起小时候的事了。”
说忘了那肯定是假的，那种至今仍铭刻在他内心深处，久久驱散不去的恐惧和绝望感是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忘掉的。那种吃不饱穿不暖，一不小心还要被那些人给……那种如同地狱般永远看不到光明，抓不到希望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忘得掉？如果不是他的养父母带他离开了那里，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常苏望不敢想。
中年妇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哑着嗓子艰难地说：“没事……我知道你还很不能接受我们……我叫沈季青，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父亲叫张盛，你还有个妹妹，叫做张琳……”
常苏望点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没有人再开口，隔壁李大妈的嚷嚷声在此时被无限放大。
“这大花的嗓门也忒大了些……”沈季青哑着嗓子，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小望啊，咱们先回家，好吗？回家再说……”
常苏望没说话，她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走吧？”
沈季青推开红木门，电视机里传来廉价GV的声音，又瞬间归于寂静。
常苏望面不改色，拉着行李箱往客厅走。
沈季青一脸恨铁不成钢，跑上去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数落：“张琳，你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个月就别想要零花钱了！”
张琳：“别啊……”
看到站在客厅里装空气的常苏望同志，她眼睛一亮，明目张胆地转移话题。
“妈，这帅哥谁啊？”
“你这丫头，这是你哥！叫哥！”这招对付沈季青果然有效，张琳冲常苏望眨眨眼睛。
常苏望温和地笑笑，张琳同志顿时原地升天。她跑到常苏望面前，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我滴妈诶！活的帅哥！还是我亲哥！”
“亲哥”这个词，不知道又触碰到了哪个点，四周又一片寂静。
张琳也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偏头咳了两声：“那个……哥，我……我带你去你房间。”
她抢过常苏望手里的箱子，抛下在风中凌乱的沈季青，一头扎进走廊左边的一个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明显是有心收拾过了的。对着门还有个不大不小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隔条街的小公园。
常苏望收拾好行李，坐在床上看着外面发呆。他的养父母，没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他自嘲地笑笑。
人家收留了你几年，你还真当自己是他们家人了？醒醒吧常苏望，你该在这里安家了……
他心不在焉地扫过对街的小公园。嗯，有一群小孩在围着一个男生转圈圈……
嗯？等等？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他回过神来，走到窗边眯眼一看，顿时乐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头一瞧。
这不瞧还好，一瞧小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这特么不是下午那天杀的“雷锋”吗？周晏桁顿时炸了，在心中咆哮：“咋哪哪儿都有他？不是说好再也不见的吗！”
他目送着“雷□□消失在窗边，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看见这位同志悠哉悠哉地从对面楼里晃出来，悠哉悠哉地穿过了马路，成功落点公园，还特欠揍地冲他挥挥手。
“桁哥哥，你怎么啦？”周晏桁身边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裙子看起来像是由不同的参差不齐的粗布拼凑而成的，但是出乎意料地还不错。
小女孩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琪琪给你吹吹？”
周晏桁回过神来，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琪琪的头发：“哥哥没事，你先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玩，好吗？”
琪琪眨巴眨巴眼睛，思索了几秒点点头，招呼着小朋友们“呼啦”一下散开了。
“那啥……好巧啊”周晏桁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尬笑几声。
“是啊，才说的‘再也不见’就又见面了，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十块钱～”
“我不叫十块钱！我有名字的！”周晏桁炸毛ing.
常苏望巍然不动，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你又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那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周晏桁小声哼哼。
“常苏望”
“？”
“我叫常苏望，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十块钱小朋友？”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我就不告诉你！”周晏桁炸毛ing.
常苏望张张嘴，天边应声响起一道惊雷。
“……”常老二心好累。
“噗”
“……”常苏望幽幽地看向周晏桁。
“不好意思……噗我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晏桁狂笑。
“……好了，我不笑了哈哈，马上要下雨了，我先带着这帮小屁孩回去了。那啥，再也不见哈～”周晏桁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挥挥手召唤神龙(bushi)，召唤小朋友们。
常苏望坐在书桌旁，看着窗外重新下起的大雨，搁下了手中的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