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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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下了车，行李还没有放好，就匆匆地往老街走去，天很冷。云辞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脸被围巾遮住了一半。只看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和高挺的鼻梁。
老街人很少，大冬天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几个摆摊的稀稀拉拉的在大路边。不是不想待在家里，谁不想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不在外面挨冻。可是这些人大都都拖家带口的。
上有老人要抚养，下有小孩要上学。虽然出来也赚不了多少钱，但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云辞刚从H 市回来，只穿了一件大衣。Y 市是真的冷，感觉呼出的气都会被冻成冰碴子。行李箱的银把手还没来得及被捂热，就又被冰冷的天气降了温。
天下起了小雪，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云辞的鼻梁，好冷，云辞想到。云辞看到前面有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突然想买个烤红薯暖暖身子。
他走到老大爷旁边，这么一看，才发现，这不是当年那个卖麦芽糖的大叔吗。都这么老了吗……老大爷的两鬓全白了，连同下巴的胡茬也白了。
“糖叔，给我来个烤红薯。”云辞向老大爷招了招手。老大爷愣了愣，抬头看向云辞。“你是阿辞？”大爷的声音很小，似乎害怕认错了一般。
云辞把脸上的围巾扯了下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虎牙在此刻显得格外可爱。“是啊，我是阿辞，我回来了。”
老大爷面色微动，眼神中透出一丝丝欣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大爷招呼着云辞坐下，又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红薯。
“唐叔，你怎么开始卖烤红薯了，你的麦芽糖那么好吃，怎么不卖了呢？”云辞有些不解。老大爷一边烤着红薯，一边搭着话茬道：“你出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老街这边日子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搬走了，剩下的都是贫困潦倒的讨生活的人。哪还会有闲钱来买我的糖呢。”
老大爷把烤好的红薯递给正在发愣的云辞。“拿着吧，不收你钱，暖暖身子。这会儿天冷，多加些衣服。”老大爷又回到摊位上，吆喝着招呼客人。
云辞拿着手中的烤红薯，盯着老街的一条小胡同，久久没有回过神。老街的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还没有见到阿黎，他的阿黎，会不会，也变了呢。
过了一会儿，云辞回过神来。用冰冷的双手，捧起刚刚烤好的红薯。红薯还热乎着，有点烫。云辞轻轻地咬了一口红薯，甜甜的，暖暖的。
吃完红薯，身子开始暖和起来了。云辞又加快了脚步，街角的那条小胡同里。
说是小胡同，倒是名副其实的小。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勉强挤过去，似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初极狭，才通人。”云辞想快也快不起来，更何况他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云辞一只手拖着身后侧放的行李箱，一只手把脖颈上的围巾拉到脸上。白得有些病态的手被冻得通红。
终于走出了小胡同，云辞松了一口气。眼前有一座茶馆，门匾重新换过了，应该是刚换的。上好的越南紫檀被用来做成的门匾，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很搭配这座有些陈旧的茶馆。
云辞走上前，扣了扣茶馆的门，心下有些忐忑。他很想卜黎，但是，当年不辞而别的是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卜黎。
卜黎的性子很固执，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年幼时母亲的抛弃造就了他这种性格。当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想要那件东西了，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放弃是最好的疗伤药。包括感情也一样。
他在这一方面显得很自卑，他总是坚信得不到的东西就永远都得不到了。所以，他越想要的东西，他越是不会轻易去碰。因为可触不可及的感觉，并不好受。
云辞害怕当年的那个追在他后面喊哥哥的小家伙会抛弃他，就像小家伙的母亲抛弃小家伙一般，没有一丝留恋。云辞摸了摸额间的碎发，静静地等着茶馆主人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着长袍的男人，留着及腰的长发，用一根银色的发带松松地扎着。云辞仔细打量着这个人，却发现这人不是阿黎，他不会认错的，这人不是他的阿黎。
云辞的心咯噔一跳，难道他的阿黎已经不在这里了吗。云辞感觉这颗跳动的心凉了半截。“客人来本店是有别的事吗？你的样子不像是来喝茶的。”眼前那人淡淡地说道。
“老板在吗？”云辞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哦呀呀，找老板啊。你叫是谁，我们老板可不随意见客。”苏沫玩世不恭地说。他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倒是有些许惊讶，他的老板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
他一直很好奇，那个能让对什么都不大上心的老板找那么久的人是谁。他问过老板，但老板只说那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他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我叫云辞，请你帮我转告给老板。云辞把脸上的围巾拉了下来，看着那人离去。他的阿黎，应该还在吧。但是，如果不在了呢，他又该去哪找他。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缓缓地蹲下身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对着冻僵的双手呼着热气。
好冷，云辞这样想着。似乎又记起来当年那个阿黎。阿黎不喜欢穿棉衣，大冬天也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还要拉着他到处跑，堆个雪人，用舌头接雪。什么蠢事都被他俩干尽了。
但是，也是在一个冬天，父母亲的工作有所调动，要把去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地方，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阿黎告别。那个冬天，真的很冷。
父亲母亲在去买车票的时候，他走丢了。他是故意的。他以为这样子就可以留在这里。哪都不用去，他还可以继续和阿黎一起玩耍。而他忘了，如果没有他的父母，他不可能单靠自己存活下去。
他逃出火车站时，因为太过急切，摔倒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哭了。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来牵起他，帮他擦拭眼泪，笑着和他说，“哥哥不哭，有阿黎在呢。”
他坐在地上坐了很久，雪铺在地上，冷冰冰的。他好久好久都没有等来阿黎，他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大街上的行人，久久无法回神。
“老板叫你进去。”苏沫在云辞眼前晃了晃手，打断了此时思绪万千的云辞。云辞站起来，跟在苏沫后面，往茶馆走去。
云辞有些疑惑，为什么阿黎不出来，而是派这个人出来呢？这时候的云辞已经确定了，老板就是阿黎，不会是别的人。这家茶馆是阿黎外祖父的心血，不可能说卖就卖。
“老板的身体抱恙，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都已经去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可能是阎王爷看他生得俊俏，打算让他再活几年。可老板自从生病以后，就开始畏寒了。所以他才没出来的。”苏沫看出来云辞的疑惑，解释道。
几年前吗，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十年左右了吧，他没能陪在卜黎身边。云辞这样想道，可他却不知晓，卜黎这病，是因为他的离开才会这么严重的。
转眼间，他已经走到了茶馆的大堂了。大堂里的温度很高，比起外边的寒冬腊月，里面暖得倒像是春天。火炉子烧得很旺，火星子不时会溅出来。大堂侧面，有一道屏风，里面隔出了一隅静谧的天地。
“老板，人带来了。”苏沫不紧不慢地说。“这大冷天的，辛苦你了。”沙哑的声音从屏风的另一头传出来。“哪能呢，能把老板想见的人带来，是我的荣幸。”苏沫打趣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