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瑞者

26、百陵州

　　百陵州和常安府，一个在张家村南，一个在张家村北，从直线距离来看，其实两边的距离都差不多，也就十来里地的样子，但问题是，常安府到张家村，那是一条官道一马平川，而百陵州到张家村，中间就隔着那座被整个张家村人赖以为生的大山。

　　这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因为山中有只白鹿，村民们视为山神一般，所以就叫白鹿山。从白鹿山上翻过去，走熟了路的猎人，到百陵州也就半天工夫，但巴月那双走不了多少路的脚，翻山越岭对她来说，显然是个大难题，就算有只小毛驴代步，她也不敢从山上走，万一半路上被一只吊睛白额虎拖了去，她找谁说理去，虽然张小虎同志信誓旦旦的说山里没有老虎，最多就是有熊啊狼啊的。

　　巴月听了，直翻白眼，难道熊和狼就是吃素的？她果断的拒绝了张小虎同志的护送，牵着自家的小毛驴石头，顺着邵九的那只商队走过的路，往百陵州去了。这条路虽然连着官道，但却沿着山脚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十几里地的直线距离，愣是被拖成了几十里地，骑着小毛驴也得走上整整一天。

　　一大早出发，到她到达百陵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经过城门口，她看到出城的人远比进城的人多。不急着考察的事，反正她已经打算在百陵州停留三四天，便赶着在天黑前，找了一家小客栈先落了脚。

　　第二天，她起了个早，梳洗完毕，向店伙计打听了百陵州内最热闹的几处坊市，便牵了小毛驴出了客栈门。

　　大街上，已经有很多小商贩摆开了摊子，她捡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包子铺，坐下来要了两个菜包子一碗豆浆，吃饱了才拍拍肚子，径自往坊市寻去。

　　百陵州有三条专门的布制织品街，三条街紧紧相邻，在交接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三岔口，名称倒是和常州府的一样，都叫天衣坊，区别只是在后面多了个缀头，分别叫天衣坊左街，天衣坊右街，天衣坊后街。

　　从表面来看，这里的天衣坊和常安府的没有任何差别，一样的门面，一样的建筑风格，一样的店面布局，一样的招牌布幌，甚至连招揽顾客的吆喝声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是等她逛了几家店面之后，还是瞠目结舌了。

　　什么都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布料种类更多，档次也明显高了一些，成衣的风格更趋向多样化，不像她在常安府观察到的那样，所有的成衣，都是同一种风格，按理说常安府和百陵州相距并不算太远，别的不说，至少在衣裳上面，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区别。

　　巴月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倒不是她的脑袋不够用，而是她作为一个穿越者，对古代那种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社会形态，还没有太多的体会，很多古代人，也许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自己出生地方圆十里的范围，而现代人，飞机一飞，一天的工夫就到百里千里之外去了，这种差别，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当然，巴月并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想不通的问题，她就不想了，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那些商品上面。于是，她发现了云锦、蜀锦，缂丝等等曾经让她垂涎三尺的名贵布料，甚至有一些看上去十分珍贵的布料，她连名字也叫不出来，这些对她来说，都是真正的古董，哪里是学设计的时候用的那些晴纶、棉布能比的，除此之外，更让她瞠目结舌的是四幅成套的屏风，屏面是用丝绸制成的，色彩鲜亮，五彩斑斓，让人吃惊的是，屏面上的图案，凹的凹，凸的凸，居然呈现出浮雕般的立体感。

　　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已经失传的堆锦？

　　巴月同志自打看到这四幅屏风起，就挪不动脚步了，蹲在这四幅屏风面前直流口水。堆锦不适合做衣裳，但是做装饰却是再好不过的，尤其是那种浮雕般的立体感，在整个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自打穿越之后，她第一次觉得，穿越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我要学会……我要学会……我一定要学会……正在拼命流口水的巴月同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副好像馋猫儿见了鱼腥的模样，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在这里的店伙计素质不错，虽然见她这个样子，并没有上前赶人的意思，只是好心的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位客人……咳……你挡着别人的道了……”

　　或许是声音压得太低了，所以巴月同志一点也没有听见，依旧对着四幅屏风流口水。

　　这时店堂里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才惊动了巴月，有些茫然的把眼神从屏风上面移开，还没有找到笑声的来源，便听到背后传来一个脆脆的女声：“大哥，你看这个姐姐好傻……”

　　“小妹，不得无礼。”又一个男声响起。

　　巴月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抹抹嘴角，站了起来，转过身一看，却只见一男一女，衣着光鲜的站在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男的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模样，长身玉立，气质洒脱，是个水准以上的帅哥，女孩子明显要小得多，才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动，十分活泼可爱。

　　既然嘲笑自己的不是什么面目可憎的人，不过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巴月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反而大大方方的对她笑了笑，道：“乡下人，没见过这么鲜艳华丽的屏风，一时看呆了眼，让小妹妹你看笑话了。”

　　小姑娘嘻嘻一笑，道：“我才没有笑话你呢，你刚才那样子是好傻，我是实话实说……”

　　“小妹……你再无礼，以后大哥不带你出来了。”

　　帅哥在她脑袋瓜子上敲了一下，小姑娘这才抿住唇，不笑了，也不说话了，躲到帅哥的身后，又不甘心的探出半个脑袋来，对着巴月偷偷扮鬼脸。

　　“这位姑娘，小妹无礼，我在这里代她致歉了。”帅哥风度翩翩的一拱手。

　　按理，巴月应该福身回礼，不过她哪懂这个啊，随便挥挥手说了一句“没事没事，小妹妹挺可爱的”，倒也符合了她自称的乡下来的身份。

　　这个意外事件发展到这里，按说双方应该挥手说拜拜了，偏偏小姑娘眼尖，鬼脸扮着扮着，就发现了了巴月所穿的衣服上面印花的特别之处，只能说，只要是女人，不管她多大的年纪，对衣服打扮什么的，都有一定的敏感性。

　　于是，小姑娘在自家大哥要拉着她走的时候，又跑了回来，拉着巴月的衣服，问道：“这位姐姐，你这衣裳的料子哪里买的？”

　　“这个？”巴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小妹妹，你喜欢上面的印花？”

　　“对啊，很少看到这么生动的花色，你看我身上的衣服，花色都是织出来的，死气沉沉的，我家绣娘绣的花色倒还好，比你这个还鲜艳，可是却没有你身上这些印花来得野趣。”小姑娘的手在印花上面摸来摸去，又皱眉，“这料子好粗，摸着刺手，不好。”

　　巴月一脸黑线，这是粗布做的衣服，怎么能跟这小姑娘身上的绸缎比，喜欢花色还嫌布粗，典型的千金大小姐。

　　那帅哥看到自家小妹拉着人家的衣服不放手，有些尴尬，但他一个男人又不好近前盯着女人的衣服看，只得走开几步，装做观赏那四幅堆锦屏风，任凭自家小妹和一个陌生女人讨论衣服，他只竖着耳朵听，只要小妹的言辞不过分，他就不准备管了。

　　“小妹妹，这布料是我自己染的，衣裳也是自己做的，别处可没有。咱乡下人，买不起好的坯布，只能穿粗布衣裳。”巴月解释了一下。

　　小姑娘听她说了好多次乡下人，但显然并没有完全明白她哭穷的意思，反而更进一步道：“姐姐，我想要这样的印花布，料子要好一点的，你能给我做吗？”

　　有生意上门，自然没有推之门外的道理，巴月立刻笑容可掬，道：“我家中还有几匹细布染制而成的，小姐若是不嫌弃，过几日我给你送到府上？”

　　听听，连称谓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