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引》花满昔

11、虚惊一场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我现在的真实写照。

　　最令我寒心的是我的革命战友们竟然一点也不会发挥一下阶级般的同志情谊，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谢静雯翘着个二郎腿，眼光时不时在我和楚霖渊之间转来转去，楚霖渊一副我是大爷，爱看不看的死样子，风清云淡的看自己的书。

　　我就奇了怪了，都成鬼魂了还在这附庸风雅，有必要么？楚霖渊风情万种的还我一个白眼，充分表达出我是文盲不跟我一般见识的中心思想。

　　哼，本姑娘的高深内涵又岂是你们这种肤浅的家伙能够体会到的？

　　“哟哟，眉来眼去也不避讳外人在啊！”谢静雯满脸猥琐的笑容。

　　“控制住你的龌龊思想，什么叫眉来眼去啊？”我没好气地反驳她。

　　“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是谁总惦记着这块肉啊？到嘴了你还不乐死啊！”

　　我以光束冲上去捂住那张该死的大嘴，顺便把笑得快变形的脸皮给扯下来。“姐姐，你饶了我吧！我把他送您，您打包带走好吧！”

　　“呵呵，你要看他乐不乐意呢，这可是他自愿留下来的，你难道心里真的不乐？”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原来挺希望能看到他，更不用说想都不敢想可以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可是，现在的他却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他。

　　难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人往往就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来供自己膜拜，殊不知真正的完美并不存在。

　　我就是这样，喜欢那个温柔如水般的男人，那般婉转细腻的心思。现在才知道，我爱上了一个幻影而已。再面对楚霖渊时，已不再是当时那般心境，那般少女情怀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我说不是，你爱信不信了。”

　　谢静雯收敛起笑容，“你能看破我倒很高兴，别说是以前那样不可能，现在他终归是要转世投胎去的，还是不要太上心的好。”

　　我心里一阵难过，可怜我来古代的初恋就这样破灭了。那位大爷还在赏心悦目的摆着温文书生的样子，还不知道他搅乱了一池春水。真是可气啊！

　　一把夺下他的书，“跟你说了都少遍了，不要随便拿东西，外人看不到你，一本书这样悬空，还不以为闹鬼啊？”

　　“本来就是闹鬼，还要什么其它解释。”楚大爷夺回书，不紧不慢地飘出一句。眉目微扬，“还有，下次不要找这么没水平的书给我看好不好，又是些什么稗官野史。”

　　“啊••••••杀了我吧！”李安安暴走中。

　　我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我是来做勾魂引得还是来还债的？

　　“晚上例会啊，别迟到了，你那个血也别吐了，见到阎王还有你受的，”谢静雯一挥手已飘然不见了。

　　我的魂魄脱离出身体时，楚霖渊还在安睡，再看到我那可怜的身体蜷缩在地铺上，而楚大爷霸着床睡得逍遥，我那个冒火啊！一个枕头摔过去，轻松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到床上。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毕竟只是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幽魂啊，他的强势让我一直忽略了这个事实，算了，何必计较这么多呢？我李安安也不是多小气的人，哪还能跟个鬼一般见识。

　　照例汇报完了工作情况，阎王的眼睛已经盯到了我身上，遣散众人后我跟着他进到办公室，心里又开始嘀咕，也不知道又要训我嘛？难道我又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了？又咋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一脸严肃地某大人。

　　“呃••••••说不知道可不可以？”惴惴不安的我。

　　“你敢说不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那让我想想，”我开始搜肠刮肚，“近来没犯错误啊？”

　　“难道还是楚霖渊的烂摊子？你就为了这点事要批我多少会啊？剥夺了我十年一次的法力奖励就够恶毒了，还想怎样？”我忿忿不平。还没完没了了？

　　“你还敢顶嘴，看你搞的破事，那个楚霖渊不知道得了什么灵丹妙药，维持躯体生命，一年内恐怕都死不了，一个魂魄收不了又死不掉，我们地府还没这么丢人过！”阎王瞪大了双眼，满脸狰狞之色。

　　“这个也要算在我头上？”我心虚，声音渐弱。

　　“你还跟他混在一起，你当咱们都是瞎子啊？”阎王拍案而起。

　　“我就不明白了啊，什么叫我跟他混在一起，明明是他上门找我茬的，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落井下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我受了这么多委屈都认了，你还来怪我，是我不让他死吗？是我让他跟着我吗？我容易么我？”

　　“哎，李安安，你就消停会行不行？”

　　我不满地看他，抹抹鼻子，“我就怎么闹腾了？”

　　“我只是警告你，你要和那个家伙保持距离，毕竟你们身份不同。”阎王皱眉思索一会，“日子久了，魂魄的力量也会变大，不是现在这样好对付的，如果他还是跟着你，那你就有责任监督他的行为。”

　　“我算哪根葱，你要我监督他？”我就郁闷了，你以为我是普度众生的佛祖还是耶稣啊？

　　我想了想，开始打如意小算盘了，“要不，你给我点法力，我替你看住他怎么样？”

　　“我呸！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就叫他滚，他要待着就要他听话，你听明白了没？”至于么，喷我一脸唾沫星子。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楚霖渊哪会卖我的面子，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既然我都能借尸还魂，他为什么不能？”这个是我一直好奇的，借尸还魂可是穿越必备途径之一啊!

　　“你们勾魂引是因为地府开了一个门路，哪里是每个魂魄都可以还生的，这样算那不就没有死人了？”

　　“那他能不能附上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为什么还不能醒来。”

　　“你怎么就这么笨啊，魂魄离体后不是说回去就回的去的，要看命盘怎么定。要回体也是要借助鬼差的法力，魂魄是不能够近距离接触到自己的身体的。一旦离体，身体和魂魄是会相互排斥。”

　　不能接触？原来还有这一说。猛然想起楚霖渊的癫狂，他说想要掐死自己，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那就是他真的想过，只是不能实行而已。

　　我脑中嗡嗡作响，他是为什么要这样想，这样活不得死不成真的让他如此难堪么？或许在他看来死才是解脱？

　　“我说，如果有人•••••••有人•••••••”我开始吞吞吐吐。

　　“你倒是说啊！”

　　“有人结束他的生命，不就都了结了吗？”我壮起胆子，明知道要遭一顿批。

　　阎王慢慢眯起了眼睛，神色危险，“李安安，你想都不要想这种鬼主义，你是勾魂引，不在三界轮回中，妄自害人性命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有这么恐怖？”我懵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吧。

　　“你觉得我会拿这个跟你开玩笑？凡地府人员不能存害人之心，这是地府第一大规责。我们只是执行天命者，不可逆天而为”阎王一派庄重的表情，代表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干什么，从以前的想让他生，到现在想让他死获得解脱。楚霖渊无所谓般的坚强像一层掩护色，让我不禁猜想：这个男人的内心是不是脆弱的，无助的，彷徨的？

　　我甩甩头，挥开这些想法，我又是在干嘛呢？同情他？骨子里桀骜不驯，凛然不可侵的那个人，恐怕最不需要的就是他人同情的目光吧！这会让他最后的尊严也崩溃掉。

　　告别了苍蝇一般啰啰嗦嗦的阎王，真是与唐僧有得一拼啊！用在这儿还倒是屈才了，绝对可以在上界祸害人民。身心疲惫的回到醉仙楼，才发现后堂灯火通明，一片混乱。

　　搞什么啊？大半夜还不让睡觉了？剥削劳工也不带这样的吧，掌柜的让不让人活了？

　　最诡异的是，你们这些变态，全聚在我一个姑娘的房前想干嘛？啊？

　　我穿过众人的身体进到房里，这才意识到不好。一个大夫模样的老先生在跟掌柜的交待什么，掌柜的沉着脸，豆子在一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是唱哪一出啊？

　　我小小的身体被安放在床上，面色青紫，嘴唇发白。

　　旁边的大夫声音也传到耳里，“没救了准备后事吧，看这个样子死了多时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怪的病症,外伤内伤一点都不见，又是无病无痛的，奇哉奇哉！”

　　“这个死丫头，还真这样去了，”掌柜的双眼泛红，无限唏嘘。

　　“安安，你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啊，还是有人害你，我要为你报仇！”豆子开始又一轮的哭天抢地。我的妈呀，你就给我消停点吧！

　　我这才明白怎么回事，都是那个阎王，把我拖到现在，这具没有生命的躯体当然扛不住了！但是大半夜这群人是怎么发现的？

　　墙角一个白影看着这场闹剧，置身事外，凝神不语，这个楚霖渊，看热闹来的啊？

　　我火热的视线瞪着他，仿佛感觉到什么，楚霖渊猛然抬头向我这边看来，一瞬间就到了我面前。

　　“你怎么搞的？”呵!真是稀奇了，还能在楚大爷脸上看到一个表情叫惊讶。

　　“现在没功夫理你，待会再说。”我越过众人附到床上的身体中，慢慢睁开眼来。转了转对上了豆子的双眼。呆愣中••••••

　　“啊••••••诈尸啊！”豆子的鬼哭狼嚎惊爆了整个屋子的人。

　　看到大家集体逃散，还有那个老大夫想撒丫子跑，估计年级大了容易腿软，挪了半天就是没动一步。整个人抖啊抖啊，好不精彩！

　　憋了半天收回笑意，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问：“大家都在干什么呢？吵得我觉都睡不好。”

　　姜还是老的辣，掌柜的哆哆嗦嗦摸到我跟前，“丫头，你没死？”

　　“您说什么呢？我一觉起来就看到您一群在这闹腾。谁死了？”无辜的小脸，纯洁的眼神。

　　“你睡觉？睡成这个死样子？李安安，你个臭丫头，要死啊!”确定我还活着后，掌柜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拽着我的耳朵好给了一顿。

　　大家一看我是活的又全涌了进来观摩，豆子哈哈地握着我的手，嚷嚷个不停。

　　“大夫，您这个水平也太次了吧！活蹦乱跳的您也说死了。”掌柜的不满了，估计诊金想省下来。

　　“老夫，老夫行医这么多年，确实没看到这种怪事，脉搏呼吸全无，怎么就活过来了？”老大夫刚刚才缓回来一口气，又开始神志不清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可怜的老人啊••••••我要笑颠了。

　　“没事了，大家散了吧，我要睡了。”我下了逐客令，好在虚惊一场。

　　豆子还好死不死凑过来，“安安，你真的没事啊，那会我过来看你时真的全身冰凉啊，喊你也没反应，我就去叫掌柜的来看了。”

　　真实没事找事，我恨恨地磨牙，“你半夜来找我？小子你够胆大啊？”

　　一顿好揍下，豆子抱头求饶，“不是的，安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半夜醒来，鬼迷心窍就进来这里了。确实好奇怪啊，好像有什么在拉我似的。”

　　豆子环视四周，一个哆嗦，“安安，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啊？”

　　“滚，少来烦我。”把他扔出去，关上门，现在要开始算总账了。

　　“又是你，折腾得我还不够啊，”我控诉着那个始作俑者。

　　楚霖渊好像不关他事一般，优雅地回身躺到床上，只留给我一个清冷的背影。

　　我躺下去反而睡不着了，亏我还想帮他，他却总爱消遣我。

　　过了半响，我以为他已经睡了，一个声音却响起。

　　“你感觉不到你的人气，又看不你的魂魄。”冷冰冰的一句话抛出。我却心中一暖，他是在担心我吗？

　　“我的魂魄回地府了，这个身体原本就不是我的，就会出现死相。”我小声回答，却又带着种不知名的雀跃。

　　“我只是觉得唯一的消遣对象就这样没了，也太没意思了，你不要多想。”楚霖渊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子就被浇了盆冷水。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是爱自作多情。

　　“你放心，我是不老不死之身，难为您惦记了！”不甘心地讽刺他一句。

　　“不老不死？果然不是常人啊！”他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我这样是不是刺激到他了？毕竟他现在这个模样啊。我干什么又要为他操心？大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