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与现实交错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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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审神者临死前，挟持了一个粟田口的短刀，疯狂的模样没人敢靠近。
“小豆长光在哪！出来啊——！”
一期一振右手按在刀柄上，冷道：“您忘了，小豆长光已经在上次出阵中碎刀。”
“不可能……怎么会……”审神者喃喃道：“我亲手替他手入，他还说……”
“您记错了，他没能回到本丸。”
“不可能……不可能……我看着他走出手入室，他说他要去做甜品，让我回去等，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还说这次一起吃……”
“您记错了。”一期一振眼神冰冷，“请把平野放下，这样太危险了。”
一期一振正面与审神者对峙，药研已经攀上房梁短刀出鞘，旁边还有日向正宗与蜻蛉切，几振平安刀也在，这是一场必胜的局。
“……不。”审神者忽然落下泪来，已经开始扩散的瞳孔重新找回许些理智，“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审神者嘴唇颤抖，慢慢松开了怀中的平野藤四郎，但手中拿着的匕首还没放下。
“你说过，小豆‘让我去厨房找他’，所以我去了……你也说，小豆‘喜欢与短刀们相处得好的审神者’，所以我也努力融入你们，讨你们欢心……”
“住口！”一期一振的声音从未如此狠厉过，刀镡已然顶开一道缝隙，隐隐透出凶芒。
“我再说一次。”一期一振冷声道：“您的‘小豆长光’早已碎刀，现在这个本丸中的小豆长光不是您的那一振，而且他也已经碎刀，请您认清现实！”
“现实……”审神者喃喃道，她眼眶中滚落的泪珠带着丝丝血色，砸在怀中平野的脸上，为其染上点点不祥的痕迹。
“是啊……这才是我的，现实。”无论怎么追寻也回不来，再怎么弥补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审神者终于想起，她的小豆长光和她的本丸，都已经破碎了。
审神者连口鼻处也开始有丝丝黑血溢出，周身灵力溃散，饶是这样她还是坚持问道：“但是，我记得……我为他手入了，他没死……他在哪呢？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面了……”
此时的审神者眼瞳已经黯淡扩散，匕首也拿不稳，哪还有力气困住一振刀剑男子……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足够的力气挟持平野。但平野没有离开，他帮审神者支撑着她的身体，脸埋在她怀中，瘦小的肩膀颤抖不已。
在场没有刀剑回答这个将死的人类，一期一振恨不得亲手结果她，平安老刀冷眼旁观，蜻蛉切不知所措，日向正宗和药研则纷纷移开眼神或垂下头，不敢看她。
审神者的声音渐弱：“我已经快死了……就告诉我吧……我还在等……等……”
她松开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审神者从袖中拿出一枚仅有手掌长的精致木盒，上面用红漆勾勒出小豆长光的刀纹。
见到这个盒子，一期一振、药研、日向正宗皆是心头一震。
审神者气息衰微：“他说……要一起吃，所以，我才留着……”
她似乎笑了笑，声音几乎听不见地自言自语：“或许，吃了……就可以早点去见‘他’了吧……”
即便有平野扶着，审神者也再支撑不住自己，歪斜地摔倒在地。手中木盒也掉了，盒盖打开，能放两枚菓子的木盒里仅剩一枚粉色樱花形菓子，花蕊处却填了颗红豆。
感知到审神者周身灵力崩解生机溃散，一期一振等刃终于放松了些，却没想到安静的广殿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喊。
“主公大人——！”
“对不起——主公大人！对不起……”平野抱着审神者，哭声悲恸至极。
他感受得到哥哥对这位审神者的不喜，也隐隐察觉经常为她做甜点的小豆长光同样不喜欢她，但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每一位对他好的审神者。
平野永远记得，自己没能保护好第一位主人时巨大的悲伤与痛苦瞬间压下的感受，绝望和后悔差点把他压垮……但他还是撑住了。所以他也同样记得这位审神者在受伤后反而笑着安慰忐忑不安的他，哪怕没做好的明明是自己……还有闲时每一颗金平糖，每一块烤年糕，和她一起找到的四叶草，她为自己讲过的童话故事。
他不想再继续换主人了，他厌烦了特殊编制的生活，他甚至偷偷祈求审神者在任期结束后带自己离开……即使特殊编制中审神者不再是刀剑男子忠心的对象，平野也希望自己能继续守护这位审神者、永远陪伴……直到地狱尽头。
“不——”
“平野！”
别说一期一振，连药研与日向正宗都没能拦住，谁也拦不住一位去意已决的付丧神。
——主人，自作主张非常抱歉。您的小豆长光已经回归本体，另一振小豆长光也因为彻底暗堕而刀解，地狱的路，就让平野来陪伴您吧。
平野的身体散发出淡淡荧光，镜子破碎般的纹路爬上他的脸庞，仿佛雪亮的刀面上会反射出的金属光泽，他幼小的身体快速虚化、消融，最后只剩一振黑鞘短刀，横在已经没了气息的审神者掌中。
周围的刀剑男子都知道，哪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黑鞘内的短刀已经破碎，刀灵……或回归本体，或按遗愿不知去往何方。
“我不该这么做的……”
一期一振颤抖着手去捡平野的本体刀，恍惚间听见药研的声音说道：“我不该相信你的，一期哥。”
一期一振猛地抬头看去，只见药研一只瞳孔已经开始泛红，眼睑染上黑紫的恙。
旁边日向正宗正慌乱地擦拭自己赤|露出的膝盖，但是恙仍旧源源不断地生长，甚至也开始覆盖至脖颈、脸颊，他没头苍蝇似的朝外天守阁外逃窜，在场也没有其他刀剑男子阻拦。他们都知道，在本丸内完全暗堕后的下场……
就和那振小豆长光一样，彻底暗堕的刀剑被本丸的契约之力刀解时可不像平野那般凄美。时之政府只希望他们速死，在出阵中堕落又纯白地回来就罢了，被本丸结界检测到暗堕的，下场只有一个——
“不！不要！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下次……下次……啊——”
天守阁正殿前凭空燃起一团黑紫色的火焰，短刀扭曲的尖叫声从中传出，曾经被死死压制的恶意向外汹涌而去，还保持纯白的刀剑本能地厌恶这种邪恶，侧身避开。但粟田口院内被刻意留下的短刀们纷纷惊醒了。
“你们都感觉到了？”
“又有刀剑堕化刀解了吗？怎么感觉像日向？”
“不对……”
“是药研哥！”
天守阁内，一期一振面对同样开始燃烧的药研束手无措，他伸手想扑灭火焰，却被药研拦住：“一期哥……我终于明白，这种强行刀解我们的火，并不是来自时之政府的契约，而是我们心中的恶念，契约仅仅点燃了它而已。”
“恶意越强，它就燃的越旺。”是以，药研身上的火是缓慢得近乎平静的，颜色忽紫忽白，散发出的负面力量也没有小豆长光、日向正宗刀解时那么严重。
但是它终究会燃尽。
药研后退一步，避开还想用披风帮他压灭火焰的一期一振，发出最后的叹息：“一期哥，你说过如果人类是真的无辜，我们这些加害者都会暗堕……可见，善恶终究是主观的啊……”
这座特殊本丸中发生的事最后只当是堕刀作乱处理。
时之政府的调查报告上写着：……审神者不断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激化了状态不稳定的刀剑男子，小豆长光、日向正宗与药研藤四郎联合在审神者的饮食中下毒。审神者毒发身亡，未能护主的平野藤四郎自行碎刀，小豆长光、日向正宗与药研藤四郎则在本丸契约的压制下刀解。
此外，后面还发生了一连串刀解事件，时之政府也找不出原因：一振三日月宗近道自己心愿已了，刀解；一振蜻蛉切沉默地消失了；一振髭切大笑着冲向溯行军，力竭死在群刃之下；还有数振粟田口的短刀，继平野与药研藤四郎之后仿佛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剩下的刀剑被打散编入其他本丸，自行刀解的刀解，暗堕的暗堕，又继续被打散、编入其他本丸。
一期一振也在这段时间里头一次彻底失去了目标。他被迫认清了一点：善恶是主观的，他只是在偏执地认为自己是对的。
或许那些死去的审神者们确实都有各自的过错，有的贪生怕死，有的权欲色|欲缠身……不过都是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他们这些幻化出实体现世的付丧神难道就没有吗？
不，他们也有，因为神明正是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的，他们拥有一切人类所拥有的，甚至比人类更所心所欲。但人类乃至时之政府都对神明抱有期待，所以不愿承认刀剑男子也有他们自己的问题……他们自己的，恶。
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战斗，记忆中的一期一振终于想明白了，也开始感到累了。
某天，他所在的本丸又死了位审神者——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呢，同伴们也刀解了一大片，他被重新编入一个代号为千野的审神者的本丸。
现在的一期一振站在本丸大门口，明明环境布局大不相同，他还是能幻视出那时的场景。有些细节连那时的一期一振都不知道自己曾注意过，现在回忆起来却分毫不差。
“那个……很高兴见到大家！呃……我叫千野，是你们的审神者。”身穿崭新巫女服的少女紧张得额角出汗，拼命对身旁的狐之助使眼色：“就这样？不太对啊感觉，这也太简单了吧！”
站在审神者面前的几十振刀剑中有的起了点兴趣，探出头来看她。
审神者涨红了脸，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虽，虽然，听说大家都不……呃，都不是第一次做刀剑男子！”
“噗……”一期一振听见有同伴轻笑出声。
“但是我还是想说，欢迎！还有，请多指教！”审神者紧张得手指头扭在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敢抬，眼睛只敢盯着他们的脚尖：“我、我灵术什么的还用不太好，手入……大概也是，第一次当审神者，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出，我会改正的！”
刀剑男子们没有欢呼或鼓掌，大部分刃面面相觑。那时的一期一振漠然地站着，却不知道眼前的人类少女将是他暗堕的开端。
一期一振手中还拿着束油纸包好的花，出阵服笔挺，他怔在本丸门口的样子很快引起其他刀剑男子注意。
“一期殿。”
一期一振终于把视线从空无一物的地方转开，宗三左文字从他身边经过，道：“审神者提前回来了，今天会有新人来吗？”
一期一振顿了一下才回答：“狐之助说明后天会有，长船派的，大概是小豆长光。”
“太好了。”宗三举了举手中与他的僧袍毫不相称的一篮食材，语气轻松：“又有人能帮烛台切的忙了。”
一期一振应付过去，抬步回自己的房间。心道无论来的是谁，记忆中的事都早已过去，现在的他只能专注于当下。
就好像……粟田口院前，提前回来的千野茜子正与鲶尾打闹，她仗着身高一手摁着鲶尾的脑袋另一只手把什么塞进平野怀里，后者欢快地跑开了，可没等平野找到前田，就被骨喰一把抱起——这位寡言的弟弟时不时也会陪着他们玩。
但很可惜，五虎退跳起来从平野手中接过，转头便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一期一振，五虎退下意识拿出了短刀冲刺的速度一个箭步扎进一期一振怀里。
“一期哥！”
“一期哥！主公和他们太狡猾啦！”
“一期哥，快看这是什么！”
一期一振放下怀里的五虎退，接过这个从千野手里一路传到他手中的小盒子。他掂量了下，应该是厚纸板做的，表面有着精致的印花，上面还有他看太不懂的现代文字。
千野茜子笑嘻嘻地凑过来：“是卡片绘本啦，上学期有门课老师让做的，感觉拿来当睡前故事会很有趣。”
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掌握了什么技巧，自从她无意识中把一只枕边的兔子抱枕带进本丸后，就开始时不时地“偷渡”些小东西进来。
绘本还好，上次她送给江雪左文字和数珠丸的两串佛珠……两振太刀看着手中的“佛珠”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她还很兴奋：“一颗颗珠子地画复活节彩绘真的很有挑战性诶！看这里和这里，我还画了刀纹！”
江雪拿着那串“复活节特供版佛珠手串”语气沉重地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数珠丸则慢悠悠地捻着手串举起来，问：“可它为什么每颗都是……蛋的形状？”
是的，两串复活节特色佛珠不仅彩绘是复活节特色，连每颗珠子都被打磨成蛋形，要说用心那确实很用心，但……蛋？
一期一振赶紧过来，一边语速飞快地道歉一边地把还想继续解释设计灵感的千野拉走，并且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两振佛刀手中的……串串。
除此之外，还有向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等刃安利基于新选组故事背景的战斗游戏和乙女游戏（？），向宗三安利某迦勒底的性转版织田信长等等搞事行为。
一期一振有时看她的操作看得哭笑不得，有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大约只有她这种性格，才能把这帮现世几十年的老刀的心重新凝聚在一起……就像她上辈子所做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与现实交错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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