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柏》yesiter

5、第五章

　　四人到达步行街已经十二点多了，陈与提议去吃火锅，蒋辉双手附和，方为初是不挑，江柏深倒是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去了。
　　火锅店位列夏日活动第一名，没有什么比在空调房里吃着热火锅更爽的事了，冰火两重天的刺激，给人快感。
　　方为初他们比较幸运，赶上了最后一桌空位，服务员给他们两个菜单，蒋辉拿了一个就赶紧拉过陈与凑在一块。
　　“我觉得还是要观察一下...毕竟深哥不是没骗过我。”
　　“你说得对，不过他都骗你什么？”
　　“比如说把水洒在床单上骗我尿床，芥末挤牙刷上骗我薄荷味牙膏，调我闹钟骗我迟到害得我凌晨两点吹了一阵冷风...”
　　“...”你他妈是缺心眼吧，有点脑子都不会被这么骗吧。
　　“你们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方为初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圆珠笔敲着菜单，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两。
　　“我、我们在讨论夏日火锅的满分搭配。”
　　从坐下来起就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的江柏深缓缓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陈与。
　　“...”卧槽卧槽，陈与捅了捅身旁的蒋辉，“他看我了，深哥看我了...”
　　蒋辉心说我知道，但是你他妈能别捅了吗。
　　方为初在菜单上画了一个勾，突然想起江柏深，转头问，“你点什么？”
　　江柏深收回目光，“你帮我点吧。”
　　“哦，好阿。”
　　蒋辉和陈与就这么看着坐在对面的方哥和深哥，“果然，就算不在谈恋爱也肯定在暧昧...”
　　“猪脑来一点？”
　　“太糊了，看着不舒服。”
　　“...撒尿牛丸？”
　　“太烫了。”
　　“香菜？”
　　“难闻。”
　　“蘑菇吃吗...”
　　“吃了反胃。”
　　方为初滑过整个菜单，最后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说吧，你吃哪些。”
　　江柏深放下手机，拇指和食指不断抚摸着嘴唇，从方为初这个角度似乎能看见他微蹙的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
　　“这样吧，你说你不吃什么。”
　　江柏深瞬间就拿起了手机，面无表情的刷了起来，“哦...不吃有怪味的蔬菜，比如茼蒿芹菜木耳菜香菜，菌类吃了反胃，木耳银耳像塑料一样，西红柿茄子竹笋我的口腔与其不配合，不吃内脏除了鸡胗鹅肝，不吃刺太多的鱼，萝卜很难吃，豆芽总是一股生味，千张也是，不吃肥肉，不吃豆腐，在嘴巴里糊不拉几的...”
　　方为初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点击着，“草，你说慢点...”
　　“...山药黏唧唧的不行，白米虾肉太少了不过劲不喜欢，青椒跟皮一样...”
　　陈与听着江柏深滔滔不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都不吃？我都喜欢...”
　　蒋辉在可乐上打了个勾，“嗯，深哥很挑食。”
　　最后方为初对着手机备忘录和菜单，给江柏深点了几个他应该能吃的菜后，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我说真的，你这太难伺候了，你是娶媳妇还是给别人当媳妇阿？”
　　江柏深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倒是陈与和蒋辉竖起了耳朵，媳妇，什么媳妇，听这意思好像是深哥是媳妇。谁的媳妇，方哥的。果然...！
　　陈与和蒋辉十分默契的同时掏出了手机，蒋辉敲了几下键盘，摁下发送。与此同时，陈与和蒋辉的对话框出现了一条消息。
　　——深哥是0。
　　——英雄所见略同。陈与回。
　　“哎，咱拉个群吧。”陈与这么说着，手却很快的建了个群，拉了方为初和蒋辉，最后...“深哥？”江柏深抬头，只见陈与都要把群二维码怼自己脸上了。
　　江柏深抬手扫了一下。
　　——BAI申请加入群“初与柏会1206”。
　　江柏深轻笑了声，似乎是对这个群名非常满意。
　　陈与点开和蒋辉的私聊。
　　——你看，我就在群名上设了点心机，深哥就藏不住了。
　　——你说得对.jpg。
　　“加个好友？”江柏深晃了晃手机。
　　方为初想说我加你吧，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无论如何江柏深都会让自己去加他。于是点进社交软件准备加他，却见联系人那里多了一个小红点。
　　是江柏深的加好友申请。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快来一起聊天吧！
　　方为初看着他和江柏深的对话框，点开了他的头像大图。
　　是一只眼睛，很漂亮，不是俗气的大双眼皮，外眼角微微向下，卧蚕很明显，嗯...无论是上睫毛还是下睫毛都很长，长长的刘海交错在眼上方一点，竟添了些凌乱的美感。应该是对着光源照的，黑色的眼珠格外明亮，那中间一块亮堂的光无端给这只眼平添了一番风情。
　　方为初回到了对话框。
　　——怎么，看傻了？
　　——我的眼睛很好看？
　　——果然女主角都花痴？
　　——...你看消息？
　　...草，方为初转头去看江柏深，只见江柏深就这么看着他，用手机挡住了嘴，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方为初本来还想说什么，被这么一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被江柏深那双眼...阿，他是笑着的。方为初这么想着，江柏深这个头像，拍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吧。
　　陈与和蒋辉已经在对面看愣了，卧槽这是当他们不存在当面调情相互发电阿！他们郁闷的往锅里下着菜，暗自腹诽，都这样了还藏什么，真不把他们当兄弟。
　　火锅很好吃，只是某个二人组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顿火锅硬生生被他们吃出了暧昧，虽然被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两人丝毫没意识到。

　　吃完火锅在步行街玩了一会他们就回了宿舍，明天还要军训，他们决定早点回去休息。
　　“阿，这是我在开启残酷校园生活前最后一次沾染上人间烟火。”陈与抱着他中午出去吃火锅的那件外套，狠狠吸了一把。
　　“你洗不洗澡，不洗我先洗。”蒋辉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你先你先。”陈与挂起他那件火锅味的外套，“就把你挂在我的床头，给我的艰苦的生活一点动力。”
　　方为初忍不住笑了出来，“得了吧，又不是上战场。”
　　陈与和方为初一边，蒋辉和江柏深一边，这样挺好，可以互相关注对方的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总能看出些道道来。
　　陈与爬上了床，床不够大，他不能尽兴的大字摊着，“哎呀——明天就要军训啦——”
　　“你怎么要死要活的。”方为初踹了一下陈与的床杆。
　　“草，你不知道吗，盛名的军训好可怕的。”
　　“说说。”
　　“女生每天早上一千五起步，男生三千，好像还有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蛙跳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反正不管训练什么，每天一定要把你累的腿不能直着走路。”
　　“哦，还行吧。”
　　陈与此时只能恨他方哥体育特别好，好到初中每年运动会只要有他的项目他必是第一，有时还能破破自己的记录，以至于体育组老师全体劝他当体育生。方为初当初说了句什么来着，“我不想走体育这条路，我就是练着玩玩。”对，还特别欠揍的打了个哈掐。
　　陈与唉声叹气，看到对面床铺的江柏深——虽说他叫他哥，但他哥怎么看怎么娇弱，就那挑食的劲儿，吃的菜都不够撑住三千米的。“深哥，你体育怎么样。”
　　深哥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玩手机，“嗯...不知道，有次初中比赛跑三千甩了第二名一圈。”
　　方为初有些诧异的看着江柏深挑了挑眉。
　　江柏深笑了笑，“怎么，不信阿？有空比比。”
　　“...”陈与选择闭嘴。
　　蒋辉从卫生间出来，擦着头发，看了看三人，最后目光停在陈与脸上。“你怎么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陈与摆摆手，表示他比吃了屎还难受。“你体育怎么样。”斟酌再三，陈与还是问了出来。
　　“哦，比不上深哥，他跑太快了。初中有次跑三千米他甩了我一圈。”
　　“...”不管怎样，反正肯定是比他这个跑了一千米就要死要活的体育废柴好。
　　“你每天都抱着手机在玩什么。”方为初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
　　“玩游戏。”
　　“玩什么阿，深哥，你打不打王者，吃鸡呢，要不要我带你。”陈与一听玩游戏就来劲。
　　江柏深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数独。”
　　“...”陈与停下了点开王者的手，方为初的仰卧起坐硬生生卡在了半空中，只有蒋辉习以为常的拆开一袋薯片，抓了一把，然后递给陈与，“吃吗。”
　　陈与接过薯片，机械一般的往嘴巴里塞薯片，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玩的游戏都是数独。
　　“六点了，去食堂吃晚饭吗。”江柏深收起手机，伸了个腰。
　　“去去。”陈与满血复活，麻溜的下床套上他那件火锅味的外套。
　　江柏深转头问方为初，“我包...我请你？”
　　“...”正准备出门的陈与和蒋辉一愣。
　　“深哥刚刚想说的是我包你吧...”
　　“是的吧...”
　　方为初应了声，“好，等我换件衣服。”
　　陈与和蒋辉赶紧出去了。
　　“对不起，我家方哥拖累深哥了，我没想到...”
　　蒋辉重重地拍了拍陈与的肩，“没事，深哥家有钱，深哥肯定很喜欢方哥，不然...不会包...方哥的。”
　　两人心情复杂的去了食堂。

　　陈与咬了一口包子，“不行，方哥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能...怎么能...哪有男人让媳妇养的道理？”
　　蒋辉坐在他对面啃了一口玉米，说话含糊不清，“陈兄，稍安勿躁，说不定是小两口间的情趣。”
　　陈与欲言又止，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可能。
　　“在吃呢？”方为初的声音从陈与身后传来。
　　这时是饭点，食堂人不少，陈与感觉到有很多灼热的目光往这边刷刷刷射了过来，果然，蒋辉小声说，“好多女生往这边看。”
　　陈与又咬了一口包子，看着他帅气的方哥，满心的恨铁不成钢，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帅哥是靠自家媳妇养的呢！
　　“你这么看我干嘛...”方为初给他看的发毛。
　　陈与过不了方哥吃软饭这坎，也还是接受不了小两口间的情趣这个可能，他拉着方哥的手臂，“方哥...你说实话...”
　　“哎！方哥，深哥呢？没和你一道？”蒋辉赶忙一把拽回陈与，岔开了话题。
　　方为初皱着眉，“你们两在搞什么...他嫌食堂人多，让我给他带点。人在门口等着，我先走了。”
　　陈与看着方为初的背影，恨恨地问蒋辉，“你干什么拦我，我怕我憋坏了。”
　　“人家感情基础还没打好，你这掺一脚掰了怎么办，都在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与仔细一想是这样没错。
　　“可我不能接受深哥包了方哥。”
　　“什么包了我？”
　　陈与正准备往嘴巴里送粥，一道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传入耳朵，他手一抖，粥洒在了裤子上。“方哥...”
　　方为初意味不明的盯着他。
　　蒋辉决定安静啃玉米，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柏深...包我？”
　　“方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陈与笑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笑的比哭难看。
　　“我忘了给他带可乐了。所以说，江柏深包我是怎么...草...你听到了？”
　　陈与见方为初这么坦荡，也直接敞开了说，“对，我听见了，不光我听见了，蒋辉也听见了。是吧，蒋辉。”
　　蒋辉啃着玉米含糊的嗯着。
　　“草...”方为初掐了掐眉心，“想什么呢，我没办饭卡，先借江柏深的，等我办卡了再还他。”
　　就是嘛，他方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让媳妇花钱，就算花了也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陈与一下子心情舒畅，“我错怪你了，方哥。蒋辉，看到了吗，男人就要有担当。”
　　“...”方为初权当陈与因为明天要军训精神紧绷出了问题，不跟他计较。

　　晚上十点，宿舍准时熄灯，四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也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过了很久，不知谁开了口，声音闷闷的，应该是缩在被子里说的。
　　“你们不睡吗？”
　　“我在想我已经是高中生了阿...时间过得好快，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盛名，我还以为自己是初一新生呢。”
　　“高中生阿...不是小孩子了。”
　　“是阿，说实在的，我初中住宿可高兴了，想到脱离了父母的掌控，老开心了，可是这次我竟然有点难过...”
　　“我也是...”
　　“哎...”
　　自始至终只有两道声音在交谈着。
　　方为初侧躺着，面对着墙，放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攥紧了，他也难过，很难过，难过也是因为离开了家，想念家里的人，很难过是因为家里的人没有他的父母，那也不算他的家——至少他这么认为，他是个外来者。
　　方为初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BAI:你也难过吗？
　　是江柏深发来的消息。
　　...难过。方为初在心里悄悄答着，闭上了眼。
　　江柏深没收到回复，只是转了个身面向方为初，看着方为初的后背，他觉得，这个身影格外的...孤独，这种孤独是他封闭自己显现出来的。
　　晚安。江柏深无声的动了动嘴。
　　与此同时，陈与在被窝里疯狂dd蒋辉。
　　小与爱吃鱼:卧槽，深哥看着方哥的背影入睡！
　　你蒋大爷不叫小辉:卧槽，卧槽...看来是深哥用情至深，草，方哥不会辜负深哥吧？要真是这样我拼命的！
　　小与爱吃鱼:你放心，方哥不是那种人，方哥认准了就会一直干下去。
　　你蒋大爷不叫小辉:那就好，明早六点半起来呢，早点睡吧，晚安！
　　小与爱吃鱼:这么早！睡了睡了，晚安。
　　静谧的夏夜，1206宿舍的四人组各怀心事，希望在睡梦中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