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封侯》不凋木

19、第 19 章

　　宋寒川虽不会拳脚功夫，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之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朦朦胧胧，好似很亲近，但又从来都没有越过那一步，他不知今晚薛景晏为何户忽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等他反应过来，妄图推开薛景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了，或者说薛景晏在自己面前收敛得太多了，他的手劲上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薛景晏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扣住宋寒川的手腕，任他怎么挣扎都动不了，只能予取予求。

　　“你疯了？”待他起身，宋寒川骤然冷声喝了句。
　　薛景晏笑着坐直了身子，眸光极尽克制：“寒川，你何必这么生气？”
　　他笑着抬手帮宋寒川整理好衣裳，抬眸道：“你我认识好些年了吧，若非我今日走出这一步，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你说过不会......”
　　没等宋寒川又搬出薛景晏曾经说过的那些无怨无悔等待的话，他便道：“我那是骗人的。”
　　“你......”宋寒川未曾料到他竟会把这等无理的事情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口，一时之间竟是语塞。
　　“寒川，能无私到那个境界的不是人，是神。”薛景晏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断断续续了半晌才道：“但你我都是有血有肉也有情欲的平常人，有感情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宋寒川知道他说的话都在理，可他毕竟......毕竟是个活不长久的人，如何能忍心把一个人的心摘下来令他饱受痛苦？
　　“我知道你在意什么。”薛景晏目光如炬，似乎能看透他所有隐秘而不为外人知的心事：“你我其实算是一类人，朝不保夕，比起你身子虚弱，我的脑袋何尝不是吊在裤腰上呢？若是有一天你我都去见阎王了，想想这些年，不怕后悔吗？”
　　宋寒川神色微微软了下来，似乎有些动容，但还是倔强的转过身子去，压低了声音道：“我很困，把灯灭了。”

　　心乱如麻，又岂是灭了灯能够解决的，这件事摊开说之后，两人皆是一夜无眠，屋外的月光照进来，打在宋寒川的发丝上，薛景晏面朝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宋寒川本身就心细，对于周围的感觉十分敏感，便也一直在承受着薛景晏有意无意的眼神压迫。

　　“你叫不叫人睡了？”两个时辰过去，薛景晏还在看他，宋寒川只觉得心乱得很，越想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骤然间生了怒气，抱起枕头便冲他扔了过去。
　　薛景晏手脚利落的把枕头接住，借着月光下了地，把枕头给他缓缓的放好，哭笑不得道：“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你再看小心我毒瞎你！”宋寒川忍着怒气喝了句。
　　薛景晏环臂笑。

　　忽然眼睛被明晃晃的东西刺了一下，薛景晏猛地把宋寒川扑倒，从窗口打进来的暗器“砰！”的一声钉在墙上。
　　“什么人？”薛景晏利落的起身追出去，但那人消失得极快，压根瞧不出任何动静来。
　　宋寒川看他神色不对，走到门口去问道：“没有看到人？”
　　“没有。”薛景晏道：“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你觉得是谁？”薛景晏从袖中拿出帕子，把墙上的暗器包住拔下来，拿在手心里展开给宋寒川看，道：“能不能看出什么？”
　　宋寒川瞧了一眼便摇头道：“很常见，看不出什么，不过.......”
　　他俯下身闻了闻，接着接过帕子和暗器，轻轻碾了碾，一点淡淡的青色落在白色的帕子上，他道：“上面有剧毒，不过这毒哪里都能见到，也没什么特殊的。”
　　“计太清背后的那个人这些年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不像是能做出这等蠢事的人。”宋寒川自顾自的转着揣测：“该是计太清自己沉不住气，私自行事了吧？”
　　“他今日才从这里出去，难道会不知一旦这里出事，我们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吗？”薛景晏压紧了眉头，“我看他倒也不像这么没脑子的人。”
　　宋寒川轻轻摇头，道：“这不是有没有脑子的事，是关心则乱。”
　　“你的意思是......”
　　“便是白日里假意招供，他的字里行间也在袒护那个人，可想而知在他的心里这个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宋寒川垂着眸，缓缓道：“他估计是觉着我们抓到不会轻易饶了那个人，所以想着先将我们除之而后快，如此一来，那个人的安危便有了保障。”
　　薛景晏声音阴沉，道：“他真敢......”
　　“当然敢，计太清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有情有义。”宋寒川说着，语气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有些像是可惜，又像是暗含了几分敬佩。
　　“这人有些本事。”薛景晏歪了歪脑袋道。
　　宋寒川看向他，笑道：“自然，能从暮阳的眼皮子底下派出人，而且还是个高手，可见是真有些能耐。”
　　“那我们白日将他制住的时候，今晚这个人为何没有出现？”薛景晏觉着奇怪，好像自己走到了别人的套里一般。
　　“不知，这个恐怕得等天亮去问问计太清了。”宋寒川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似乎并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事，着实心大的很，他躺到床上去，侧头瞧着他问道：“你不睡么？”
　　薛景晏只好也躺回了原位。

　　可他们昨晚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计太清死了。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计府已经挂起了白布，出出进进的人很多，当院摆着一具红棺材，棺材四周的人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们进来，那些人就全都一股脑的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年轻男子伸出手指，直直的指着他们，眼圈红红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逼死了舅父！”
　　“你说什么？”薛景晏把他的手拍落，冷冷道：“年纪轻轻的，可别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