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封侯》不凋木

12、第 12 章

　　“这些人并不是西夏内奸。”薛景晏道。
　　宋寒川颔首。
　　“先去发现尸首的地方看看。”他说。
　　他们过去的时候，周家的人还在挖地，约莫一个时辰便会挖出一具尸体来，看了很久，宋寒川忽然起身走过去，垂眸看着地下一些白色的碎屑。
　　“怎么了？”薛景晏跟在他身后问。
　　宋寒川道：“那……是不是盐？”
　　“什么？”薛景晏一惊，“你是说……”
　　宋寒川摇头，忽然看着他的身后，似是在找什么似的。
　　“你寻什么？”他问。
　　他答：“你带来的那二人哪里去了？”
　　“啊。”薛景晏笑道：“初来乍到，我叫他们去探探这黄台县的情况，往后办事也方便些。”
　　“那你去吧。”宋寒川抬手指了指那个挖下去的洞道：“捧一点土上来。”
　　薛景晏真是哭笑不得，这人是真把自己当下人使唤了吧，一路上什么脏活累活都是自己的，真是造孽了。
　　“好。”他到底是没法拒绝的，便利落的跳下去，抓了一把土上来。
　　他摊开手，看着混在沙土里的白色颗粒物体，道：“你是不是怀疑被杀的这些人是西夏盐商？”
　　“你看他们脖子上的伤口。”宋寒川目光望向刚抬上来的一具尸体道：“这是中原的手法。”
　　“他们被大宋人所杀？”薛景晏拧起眉，道：“可这些人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若杀这些人是为了抢盐，那之前到达大宋境内的青白盐从何而来？毕竟西夏到大宋，这黄台县是定然绕不过的。”
　　宋寒川蹲下身，摸了摸那具尸体身上的衣裳，后又触了触手臂，道：“这些人比之前在县衙里见到的死的要早很多。”
　　“这些人是先后被杀。”薛景晏道：“所以他们是隔一段时间截杀一次，既能把盐抢到手，又不会引起大宋的深究。”
　　宋寒川颔首：“应是如此。”

　　“怎么了？”薛景晏的脸色骤然阴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远处，宋寒川抬眸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下奇怪便开口询问。
　　他沉沉道：“是他，他又来了。”
　　他们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果真是他。
　　“看样子他并不想杀我们。”薛景晏说：“上次帮我们找出了两个西夏内奸，这次他要我们做的，到底是什么。”
　　宋寒川道：“不管为什么，只要他不做有害大宋之事，那便无妨。”
　　“现在想来，我们在江东楼听到的消息怕也不是偶然，这次的事情怕是和青白盐脱不了关系。”薛景晏推测：“看样子，这地方可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无波。”
　　宋寒川道：“走吧，上街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黄台县最大的盐商是谁。”

　　黄台县虽地处偏僻，但是繁华不落开封，尤其是各地而来的客商，更是络绎不绝，各个地方的人汇聚于此，一同勾勒出此处的繁华之景。
　　“夏国剑，辽国鞍，那是极富盛名。”薛景晏笑着看向身旁的小摊道：“若在大宋，一般的人怕是买不起的，可是在黄台县，这些东西倒是随处可见，价格自然要低上许多，怎么样？喜欢吗？我送你。”
　　宋寒川转过脸去道：“我不需要。”
　　“那就买把剑，虽然你不会使，但可以防身啊。”薛景晏笑得艳阳一般道：“再配上你这张冰雪未消的脸，足够唬人了。”
　　“无聊！”他道。
　　宋寒川走出去一段路，却忽然察觉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便回过身，只见不远处薛景晏正拿着一把新买的剑仔细端详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极为珍惜。
　　看到宋寒川的眼神，他笑着追上来，把剑端到他眼前，这是一把成色极好的剑，一看就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的，即便他对于利器知之甚少，也猜测得到此剑价格不菲。
　　“这剑……”
　　“送你的。”薛景晏挑眉，见宋寒川没有收下的意思，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把剑放到他的手中道：“不会连一把剑也不能收吧？”
　　宋寒川微怔。
　　“这里没有旁人，我们不必再装得那么剑拔弩张。”薛景晏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接过话音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从无恶意，在生人面前那样，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若是旁人得知你我深交，定会拉你入水，我……”
　　宋寒川低下头盯着这把剑，截断他的话音道：“不必说了，我收下就是。”
　　薛景晏点点头道：“这儿没有看到卖剑穗的，等我寻到合适的，再送给你。”
　　“景晏。”宋寒川抬眸，眼神褪去冷意，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探寻：“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当初我替你在人前说过话吗？”
　　薛景晏迎上他的目光，认真且殷切道：“报恩的方式，我有千万种，但没有一种，用得着我以身相许。”
　　“可是……”宋寒川皱眉：“我不明白，我并不讨人喜欢……”
　　“嘘!”薛景晏忽然抬手，拿食指放在他的唇上，笑道：“喜欢是不用讨的，是我心甘情愿，你值得最好的。”
　　他的脸依旧泛着白，耳边却晕了红，他道：“我的事情现在……”
　　“好了，不急。”薛景晏笑着收回手，看着前方道：“你想说的时候我都在。”

　　“臭小子，你竟敢偷吃？”一个衣衫破烂，脏兮兮的小孩子手里抓着两个馒头朝他们冲了过来，后面追着的事一个穿蓝色布衫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根两指粗的棍子，嘴里骂骂咧咧。
　　薛景晏下意识搂紧宋寒川的腰，将他带到一边，免得被人撞上。
　　那小孩子的头发被男子抓住，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棍子挥在小孩子的屁股上，痛得满地打转躲闪。
　　“过去看看。”宋寒川说。
　　“住手！”薛景晏喝道。
　　那男子不悦的立起眉毛，恶声恶气道：“你们是谁？我收拾手脚不干净的小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滚滚滚！”
　　“给。”宋寒川把银子扔在地上，居高临下道：“捡吧。”
　　“你这小子……”那男人作势要打，手扬到半空中却被薛景晏截住，他的手劲极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只见他冷了脸色，眸光凛然，道：“抬手就打，你也不看是谁的人？何人给你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