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星际]》原和

2、第 2 章

　　片刻后，殷舟和乙灿坐在一楼的餐桌两头。

　　刚才殷舟以站在乙灿身后却什么都没做，证明自己无意伤人，乙灿端坐在餐桌旁，虽然现在她就只穿着一身家居服，但那坐姿愣是让人看出来几分正经严肃谈判现场。

　　殷舟隔着长方形餐桌在另一头，目光落在她交叠在小腹处的双手，目光微凝。
　　不难判断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教养极为严格富贵人家的小姐。

　　乙灿见殷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那模样看起来似乎还挺淡然，好像她手里的银赤对对方也没什么威胁。“你现在可以离开，但你擅闯首都星的消息，我不能帮你保密。等你离开后，我会通知巡逻队。”

　　“不行。”

　　乙灿在听见殷舟一点都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意思的拒绝时，小眉毛一挑：“什么？你不是我们首都星的人，甚至都不是帝国的公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不通过公共空间站，但帝国律条明文规定禁止私自入境，你这个血族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我暂时不能离开你家。”

　　乙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打断。
　　乙灿反应了几秒钟，才确定自己接收到的信息跟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同。
　　对方并不是要求她闭嘴，而是要求要留下来？
　　乙灿眨了眨眼，那浓密得像是两把小扇子的睫毛快速在她眼睛下面的皮肤上打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你再说一遍？”
　　她简直震惊！

　　“我要暂时留下。”

　　乙灿：“……”她有一瞬间想站起来质问对方在说什么，简直就离谱。
　　能不能留下这人心里没点谱吗？

　　殷舟的目光并没有离开乙灿的脸，后者那“你在想屁吃”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他开口：“你可以叫你家大人出来跟我商量。”
　　在首都星不少人是拿着家中是否有血族这件事成为进入某个阶层圈子的敲门砖，一旦成为某个家族的血族，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一件极为有面的事。虽说他不可能真成为跟前少女家族的成员，但是其他血族能做的，他只会做得更好，殷舟相信这会是双赢的局面。

　　可是……
　　“我不同意。”

　　乙灿不知道自己在殷舟眼里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但这并不影响她一口脆脆果断的拒绝。

　　殷舟抬起放在膝盖上的人捏了捏自己鼻梁，他此生遇人无数，跟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交过手，也同在星际猎杀排行榜上的罪犯打过交道，跟老奸巨猾的政客在一张桌上用过餐，也同豪门贵族参加过同一场晚宴，但唯独没有像是眼前这样跟一个少女谈判。
　　还是一个完全不能被利益驱动的小姑娘。

　　“你不懂。”殷舟放在膝头的手掌不动声色握成了拳头，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情况这么棘手，对面坐着的是今天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又偏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他相信乙灿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再三拒绝的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别人求不来的。

　　乙灿眼睛瞪得更大，她怎么不懂？她们学材料能源研发的，不少学生家中富泽，能在帝都大学能材院的都是未来帝国材料研发这一块的国家栋梁，一般学生即便是在校，也有家中安排的佣人或是保镖随时跟在身边待命，而保镖一类，如果是血族，几乎是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实力和权威。

　　乙灿这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殷舟对自己的定义，就听见殷舟在一起开口，对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来还有压抑住的火气——
　　“不管你的家族如今在帝都处于哪一阶层，拥有血族，必定会更上一层。不论家中从事什么行业，只要同能源相关，血族都会是最佳人选。我们对矿石能源的感知，比你们强万倍。所以……”

　　这话已足够直白，殷舟相信只要是听懂的人，都不可能拒绝。

　　乙灿：“但我不需要……”
　　她学业的重点是研发，不是开采。

　　殷舟膝盖上的拳头此刻似乎握得更紧了。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好似有什么即将一触即发。而就在此刻，乙灿光脑忽然响了一声，有消息提示。
　　她埋头一看，眉头顿时皱起。

　　【军事学院黄山强：乙灿，下周家中临时有事，不能随你一同前往，还请你早作准备。】

　　黄山强是这一次小组随机分配的搭档，下周乙灿要去荒星做材料探寻。介于战场的瞬息万变，随时都可能需要能源材料方面的技术人员对后备资源的查缺补漏，在帝国大学能材院和军事学院每学期都有合作交流，两院的学生会一起做课题，纳入期末评优。

　　名单是一周前就分配的，如今距离下周一就只有两天时间，黄山强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时候。

　　荒星上没有军事学院的人帮忙，技术流的能材院的学生失去保护。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即便出现，也一般会有学生家中的保镖填上空缺。
　　只不过乙灿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保镖这样的人物，现在找不到人同她一起前往，她只剩下一条路，临时招募。

　　跟非学院的人合作会承担一定风险，乙灿伸手支着额头，眉宇间愁云惨淡，琢磨着现在在校网上还有没有可能“漏捡”。
　　但乙灿刚登入帝国大学官方内网时，就被横空出世的一道红色通知击碎了心里的侥幸。这个时间，是军事学院准备野外培训的时间，没有同能材院合作的学生，已经选好了野训营地，没有人可以帮她。

　　乙灿只能在帝国最大的公众交流平台飞流上发布了自己的招募要求【急聘一名能出首都星赴荒星保镖】，但没有报太大希望。
　　“需要帮忙吗？”
　　就在乙灿发消息时，殷舟冷肃的声音传来。

　　“不需要。”乙灿干脆拒绝，然后她发现就在自己刚才发布的招募上，竟然有人评论。
　　【可谈，价格。】

　　在乙灿拒绝后，殷舟也不多问。
　　乙灿此刻没心情理会家里这尊大麻烦，她只想抓住好不容易到眼前可能存在的机会，当即先点进去给自己评论的叫“YZ”的人的主页。

　　对方主页竟然还有不少小视频，有在网络模拟上跟人打擂台的，也有很多日常中拆卸组装武-器的，还有网络安全技术流的科普贴。乙灿看着下面跟帖回应的人数，还有这些小视频里不难看出“YZ”不是钓鱼，说不定还真有点本事。

　　乙灿心里一得出这结论，立即点开私聊，说不定这就是她柳暗花明见到的那一村。
　　【灿灿要默默努力惊艳所有人：您好。】

　　不知道是不是乙灿的错觉，她似乎有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嗤声，她抬头，却见对面的殷舟根本没看自己，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
　　光脑上对方及时回复的消息很快拉回乙灿的注意，对方的回复很简单，“具体要求有什么。”

　　乙灿心头一喜，回复着：“没有具体的，只需要保护我的安全就行。下周一就要出发，时间上你可以吗？”
　　【YZ：行。】

　　【灿灿要默默努力惊艳所有人：价格按照市价，你在首都星的中央区吗？希望能在确定之前我们见一面。】
　　【YZ：在。】

　　乙灿收到消息时，嘴角不由露出一个笑。
　　可是这笑容维持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
　　【灿灿要默默努力惊艳所有人：好的，您的具体位置呢？】

　　“这里。”回应乙灿问题的不再是飞流网里没有感情的文字，而是对面年轻男子的声音。

　　乙灿眨了眨眼睛，开始眼神看起来似乎还有些茫然，在反应过来后，殷舟这话让她像是卡壳的机器人一样，愣愣抬头。

　　殷舟大方将光脑屏幕调出来，投射到空中，上面赫然是刚才自己跟某个要默默惊艳所有人的小姑娘的聊天记录。

　　见鬼了！乙灿面上还端着正经乖巧模样，内心却是已经忍不住在咆哮。
　　“你！”乙灿没忍住，腾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脑子里瞬间回想起来刚才自己看对方主页时看见关于网络安全的科普贴，有些茅塞顿开之感，凶巴巴质问：“你追踪我的记录？”

　　殷舟紧抿的唇线现在看起来好似终于缓和了些，听见乙灿的质问，也没生气，也没辩解：“我可以帮你。”
　　乙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这样发消息没人会理会。”殷舟好不躲闪迎上乙灿的目光，显然小姑娘凶巴巴的模样对他而言没有起到任何震慑作用，“而且……”殷舟似乎有一瞬间扬了唇角，“专业招聘保镖有内网，懂行的不会蠢到相信你这种广撒网。”

　　乙灿：“……”
　　乙灿心里戳着小人。
　　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

　　“还要验货吗？”殷舟问。

　　乙灿咬了咬牙，她生气，但也不能否认眼前的人真是她最好的选择。
　　“我要求很高的。”乙灿重新坐下，莫名的这一屁股蹲儿让她觉得自己的气势已经相较于之前矮了一截。

　　殷舟没有打断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万个要求这种话自然是唬人的，要命的是现在乙灿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好借口刁难，一时间词穷，只能强做镇定模样，说：“那我回头给你发文件，条件很多，我怕你一时间记不住。”

　　殷舟：“好。”

　　对方这么客气，乙灿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你是不能……咬我的。”乙灿对上殷舟那双眸色显得很淡的眼眸，比划着自己的戒指，“下次我可就不客气！”

　　“好。”

　　敌人这么好说话，倒是让乙灿反省是不是自己刻薄，“你饿了吗？”乙灿问。
　　殷舟眼角抽了抽，“不饿。”

　　但显然乙灿也把这话当做了客套，自顾自一边点着光脑程序召唤厨房机器人做饭，一边头也不抬道：“你都受了伤，怎么可能没有饿？既然你说要留下来，那这段时间一起吃饭吧。”

　　殷舟：“……”
　　他是真不饿，他们血族一般不需要食用饭菜。

　　“但是你留下来的原因我也要知道。”乙灿说，她可是良民，国恐黑这三类案子她可不不会沾染。

　　她的小心思似乎被对面的人一眼洞穿，殷舟只是用拇指摩擦着食指外侧的第二关节，开口道：“外面有人盯着我。”那日完手里的任务，正要离开就被一群人伏击。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灭口，副手为了保护他，将他推进了乙灿家外的花丛里，独身引开了那帮人。
　　而到如今，殷舟对伏击自己的人的身份只有猜测。

　　“谁啊？”殷舟来不及多推敲，耳边又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不知道。”

　　乙灿感觉自己被耍了，眼睛又变得圆鼓鼓的，“你被追杀还不知道谁想要追杀你？”末了，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们血族真是太不讲究律法了！”

　　殷舟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想杀我的人太多。”

　　乙灿反应了两秒，噗嗤笑出声，“敢问您是贵国的哪位元老人物吗？”想杀他的人太多？这话听着好像不要太狂。
　　殷舟没说话。

　　厨房机器人已经按照乙灿每周菜谱将晚餐端上餐桌，水煮肉片、辣子鸡丁、蒸鲥鱼、时令蔬菜，每一道菜，都是经过了程序的设计安排，每一项数据都是精准至极，保证烹饪出来是传统最美味。

　　最后厨房机器人将一托盘端出来，乙灿朝着对面的殷舟指了指，很快厨房机器人朝着殷舟走去，然后郑重在他面前放下了三杯血红色的饮料。

　　殷舟没吭声。

　　乙灿倒是兴冲冲地扮演着好好招待客人的主人模样，从左到右指着介绍道：“看你失血过多，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给你准备了石榴汁，草莓汁，樱桃汁，你尝尝，哪样合你口味？”
　　瞧瞧她多贴心呐！

　　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