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的她》恰似不似

16、第十六颗糖

　　早读下课，裴厉去了办公室，班里乱哄哄的，付诚坐在陆临安的桌子上，弓着身子和他八卦。
　　“你昨天看见那照片了没？”
　　“什么照片啊？”陆临安在奋笔疾书，争分夺秒的赶作业之余，随口接了句。

　　“就厉哥和转学生的啊。”
　　“没啊，我昨天头疼睡得早，啥照片啊。”

　　“喏，这个。”朱志峰醒了醒睡意，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陆临安看。
　　“……我靠，这是厉哥吗？”陆临安扔下笔，拿过手机，忍不住放大观看细节。

　　“这粉红色的小爱心是认真的吗？怎么看着像碰瓷我们厉哥。”付诚随手指了指，一脸无语。
　　“不是。”已经仔细看过照片的朱志峰肯定说道，“厉哥这动作完全没排斥对方的感觉。”
　　“我知道了。”结合昨天和今天早上看到的场景，慢了几百拍的陆临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们在谈恋爱！！！”

　　“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钟语芹整个人都趴在姜茶的桌子上，神秘兮兮的小声八卦道。
　　“……没有。”姜茶将手机推远些，有点气闷。
　　昨晚看到的照片被传上了学校论坛，很快就飘红置顶，讨论的人不断增多。

　　“其实裴厉这个人吧，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暴躁……”钟语芹微眯着眼回想，“林野和他关系好，我也见过几面，只要不惹他，他一般不会发脾气。而且有一点特别好，裴厉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
　　姜茶唇色苍白，强忍着想捂着小腹趴蜷缩起来的冲动，生理期第一天的痛意让她忍不住皱眉，也没听仔细钟语芹的话，只小声道，“语芹，我有点难受，想趴一会儿。”
　　“啊对，你肚子疼吧，我去给你接杯热水。”钟语芹说完，拿起姜茶的保温杯就走。
　　“不用了……”水是上节课间刚接的，她还没喝几口，这会儿还烫着。
　　钟语芹听见了，但她只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教室。
　　“语芹，谢谢你啊。”姜茶冲着她的背影道了声谢。

　　下午的基本功课，姜茶跟着练了半个小时，最后几个动作眼前发黑，她死死地咬着牙跳完后，跟老师申请休息。
　　老师没为难她，摆了摆手让她去长凳歇着。等姜茶缓过那阵儿晕眩，发现额上全是冷汗。

　　她喝了几口水，喉咙里干裂的渴意得到缓解，然后放下水杯去找卸妆巾和湿巾。
　　擦掉唇上淡色的口红，又仔细的擦了几遍脸，才终于感觉黏腻和不适散去。

　　一节课结束，同学们四下散开，找自己的杯子喝水的偏多，只剩几个还在认真的抠动作。
　　女生们像是约好了，在长凳上拿到水杯，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几个人再聚成一堆说说笑笑。

　　在三五成堆的女生中间，孤零零坐在长凳上的姜茶显得格外显眼。
　　姜茶察觉到了，这种孤立和针对来的太过刻意，原本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低落的心情愈发明显，她在茫然中生出更多的不知所措来。
　　其实不难猜出来，班上的女生疏远她是因为沈様月，但沈様月对她的敌意，她却猜不到是为什么。

　　小腹的坠痛，到了傍晚才缓和些。
　　下午放学，班上同学热热闹闹的说笑着离开，钟语芹去找林野吃晚饭，杨之桃回宿舍休息，姜茶留在了舞蹈室补习。
　　空荡荡的教室里，她独自练习了几遍动作，想起放在更衣室的包里还有酸奶，没换鞋，从后门绕去了更衣室。

　　裴厉踏进舞蹈艺术楼的时候，夕阳正落在他的背影上，切割出一道凌厉的剪影。
　　他目的性很强，直奔三楼。
　　裴厉的视线在走廊两侧的舞蹈室穿梭，待绕过一圈，没发现想找的人，他忍不住皱了眉。

　　他正要再绕一圈，身旁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出来。
　　她的视线落在裴厉身上，迟疑的停下了步子，目光里带着探究，言语间很是警惕，“你是学舞蹈的学生？”
　　“不是。”
　　“你来干什么？”
　　裴厉神色正常，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做值日。”
　　是的，裴厉昨天没交检讨，被袁涛惩罚出来做苦力，不过分给他的劳动区是舞蹈艺术楼下的篮球场，他自作主张，堂而皇之的假装没听清，直接跑舞蹈艺术楼来了。

　　女老师锁好门，将包挎在肩上，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角，提醒他，\"工具室在那边。\"
　　“知道了，谢谢老师。”裴厉转头就往那边走。
　　女老师看着他进去拿出来拖布，才放下心离开。

　　拖布都拿出来了，裴厉干脆装装样子，一边随意地甩着手托两把地，一边仔细的扫视舞蹈室。
　　这个时间点，整层楼都很寂静，舞蹈室更是关着门，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影。
　　直到302门口，裴厉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长凳上还放着些东西，他下意识的靠近，想仔细看看都是些什么，完全没注意到手里的拖布将一双小白鞋顶着走了老远。

　　姜茶从更衣室出来，看见前面的一幕就愣住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鞋子被拖布染上污渍，有一只鞋甚至翻了面，白色的鞋面被染的脏到不行。
　　而拿着拖布的人背对着她，这个背影，姜茶越看越熟悉。
　　“裴厉？”

　　男生动作迅速的转头，眉眼间似乎带着惊讶，脸色不大自然，“有事？”
　　生理期中，姜茶又被针对了一下午，她身心俱疲，全然忘了最开始对裴厉下意识的躲避，“你弄脏我的鞋了。”
　　她蹙眉，快步走过去，从脏污的拖布下拯救出来鞋子的时候，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沉了脸。

　　“……我再给你买一双。”裴厉觉得尴尬，地板的颜色浅，她的鞋整整齐齐的靠着墙根摆着，他经过了两次都没看见。
　　“不用了。”姜茶拿起鞋子就走，向来温软的眉眼此时也朦胧的带着一层薄霜。
　　“哎！”裴厉没见过她这样，心里一慌，想也没想就喊她，“没看见，实在对不住，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没关系，你的歉意我收到了，吃饭就不必了。”姜茶走向更衣室的脚步没停。

　　裴厉很干脆的扔下拖把，向前迈了一步，扯住了姜茶的手臂，“把你的鞋弄脏了，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怎么也要赔罪吧。”
　　胳膊上禁锢的力量大到让人无法忽视，姜茶不得不停住脚步，忍不住蹙眉更深，甩了甩胳膊，“你别拉着我。”

　　裴厉见好就收的放开她，却又忍不住暴露本性的纠缠，“我请你吃饭，或者……帮你擦干净鞋。”
　　“我不饿，自己会擦。”
　　“别啊，你不让我做点什么，我今晚肯定愧疚的睡不着觉。”
　　“……真的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要不这样吧，在学校遇着事儿了去找我，我勉强帮你一次？”裴厉语气中倒是没有半分勉强的样子。
　　“好，我先谢过你的好意了，这里是女更衣室，不要再跟了。”姜茶第一次感觉到耐心耗尽，她随口应下，只求他别跟在一旁。

　　“哎等一下……”眼看着姜茶要去推更衣室的门，裴厉眼疾手快的又去拽她的胳膊。
　　\"你干吗？\"姜茶再软的性子，此时也被纠缠的起了火气，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没忍住发了脾气，“别再跟着我了，真的很烦。”

　　裴厉楞了下，很快他唇角勾起坏笑，半靠在墙边，眉眼间全是懒散，不甚在意的收回手，“你衣服被勾住了。”
　　姜茶还保持着手握门把手的姿势，听见他的话，动作缓慢迟疑的低头。
　　果然，练功服的一角被门框支棱起的一根小刺勾住。
　　姜茶，“……”

　　这点小意外，让她一直失落的心情突然像是气球戳破了个洞，原本沉闷的快透不过气的心脏突然缓了口气，呼吸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像是猛地卸下了重担，下午落下的舞蹈功课突然变得没有那么重要，她第一次生出了偷懒的心思。
　　姜茶缓缓松了口气，其实她的小腹还有些疼，刚只喝了几口酸奶的胃也在隐隐反抗，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吃饭和休息。
　　她紧蹙的眉松开，告诉自己，今天状态不好，先缓缓，让自己休息一下。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回过神，姜茶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的道歉。
　　\"没事儿，不就是你甩的那两下正好碰到伤口了吗，也没那么疼。\"裴厉装模作样的揉了揉手臂，还恰到好处的皱了皱眉。
　　姜茶果然更内疚了，她的视线落在裴厉的手臂上，看样子是在纠结，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说，“乱发脾气伤到你了，实在最不起，介意我看看你的伤吗？我的宿舍里有很多伤药，要是严重给你拿些。”
　　这下轮到裴厉不自在了，他马上不揉了，还撑开手臂活动了两下，“不用了，也没那么疼。”
　　开玩笑，他的恢复能力向来强大的惊人，昨天也就稍稍碰了下手臂，别说破皮了，青紫都不甚明显，这一看，铁定得露馅。

　　“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儿。”裴厉敛着长睫，嗓音压着散漫。
　　“好，那我进去了，你……”姜茶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拖布，“接着做值日吧。”
　　裴厉，“……”

　　眼看着姜茶推开门了，裴厉耐不住心尖儿痒，又叫她，“哎等会儿……”
　　姜茶转头看他。
　　裴厉舌尖抵了抵上颚，收敛起散漫，表情正经中透着些危险，开始找茬，“我还没原谅你推我那事儿呢，你就这样走了？”
　　姜茶愣住，迟疑着说道，“刚才你说没事儿……”

　　“我说伤没事儿，又没说你。”
　　“那……你想怎么样？”姜茶语气犹豫。
　　裴厉懒散的半敛着眸子，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平淡，“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