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七月流火》横滨路灯

16、第16章

　　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七月遭遇了众多战友如看怪物的眼神。

　　战争中有孩子入伍并不奇怪，就比如现在军队中的一些老兵，他们被迫入伍的年纪可能也就是十四五岁。

　　单以外表来判断的话，多数人都不会认为七月有多么厉害。就算她有那个能力可以上战场，大家也不会觉得她能强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太对，众人不是惊讶于她出色的战斗能力，而是害怕她在杀死每个敌人之时的漠视和无动于衷。

　　就算是有经验的老兵，面对的是必须要厮杀的敌人，也会在杀死那么多人之后，望着手上的鲜血产生一点迷惘。

　　但是初上战场的七月没有害怕，没有退缩，射出去的子弹穿透过敌人的心脏时，她同样不会产生胜利的喜悦，亦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好似她杀掉的人不是和她一样的同类，而是路边不起眼的蚂蚁小虫。

　　这些军人不是圣母的认为敌人需要同情，而是他们看到了七月没有身为正常人的同理心和感情。就像是个只知杀戮的冷血怪物。和这样的人作为同伴，难免会产生胆寒的心理。

　　不过七月才懒得理他们，旁人是怎样的看法她完全不会多给个眼神。被孤立？无人敢接近？七月觉着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反正只要有森先生和福泽先生就够了。

　　森鸥外和福泽瑜吉未必没有发现七月性格上的缺失，只是七月一向在他们面前乖乖巧巧的，只是有这种倾向，并不显得严重。

　　而且家长嘛，看自己的孩子总是带有滤镜的，总想着我家孩子听话得很，现在孩子年纪还小，再长大一些就好了嘛。

　　可以说，不管再睿智聪明的家长，在养育孩子的问题上都难免会犯糊涂。以前七月生活在森鸥外和福泽瑜吉创造的良好的生活环境，还能虚掩一二，现在换到恶劣残酷的战争环境中，七月的性格缺陷就被无限制地放大了。

　　要是福泽瑜吉在七月身边，还能马上引导改善，可这会儿陪着七月的是森鸥外。这个森鸥外是经历了盟友背叛背刺，人生理想破灭心逐渐变黑的森鸥外。他可能带着对七月的慈爱之心有过纠结，可他最终选择的是放任七月如此下去，只为了加深自己在七月心中的重要程度。

　　有福泽瑜吉在，他就不可能是对七月来说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七月与世界隔离，与旁人隔离。彻底保证能左右七月意志的只有他和福泽瑜吉，他永远都是其中之一，甚至是七月天平倾斜的那一方。

　　众人对七月的避之不及和与谢野晶子的受欢迎程度成鲜明对比。毕竟前者是个杀戮狂人，后者却是治病救人。

　　军队里的人称与谢野晶子为“天使。” 只要有她在，就算是断手断脚，哪怕是只剩一口气，她都能让人恢复如初。不要说别人了，就是七月经过她治疗后，都对她的异能力心生羡慕。

　　有了与谢野晶子兜底，七月在战场上愈发不要命起来，用异能力直接瞬移到敌方包围圈，极限一换十都是基操了。反正只要跑得快，回去还有口气，就能立刻原地复原，不亏。

　　与谢野晶子这样给她治疗几次后，忍不住指着她骂疯子。七月面无表情听她骂，骂完之后下次还敢拿着断手来找她治疗。在与谢野晶子怒气冲天的时候，七月会请她吃糖，安抚能救命的重要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七月虽然和其他人不怎么来往，但由于她嗜甜如命的癖好过于严重，导致周围的人都知晓她这个癖好。遇上物资匮乏的时候，她能馋到去厨房偷吃充当调味料的白砂糖。

　　这个时候的七月才有几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所以每当七月请与谢野晶子吃糖时，与谢野晶子往往都会暂时原谅她的胡作非为。

　　不出意外他们所在的常暗岛会是终结战争的最后战场。在这场战役中日本处于颓势，当战争中的损失到达一定程度后，战败方就会出现。但是由于与谢野晶子的存在，军队中的伤亡比例并不高，本该早就举起白旗的日本一直在苟延残喘着。

　　这样的战争不止是在折磨士兵，也在折磨着与谢野晶子。接受她治疗的士兵会反复无数次地上战争，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们精神奔溃主动死在战场上，无法再重活一次。

　　迫切向军队上层证明异能的重要性，试图扭转战局，以图改变国家在欧美劣势的森鸥外不会放过与谢野晶子，他逼着与谢野晶子治疗那些士兵。

　　“如果你不治疗的话，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吧。不过这样的话，他们就算死在你手里的哦。” 森鸥外十分残忍地说着这些话。

　　与谢野晶子只能麻木地一次又一次去治疗早已心存死志的士兵。在深渊中不断下坠，无法得到安宁的士们无法再得到拯救，他们仅剩的追求唯有死亡。

　　和饱受精神折磨的士兵不一样，七月在经历上百次的治疗后依旧很正常。她还找了个本子记录自己的治疗次数，和别人比起了被与谢野晶子治疗的次数谁更多。

　　明明在七月身上缠绕的血腥气从未减少过，连她的佩刀“流火”都因为杀戮过多而带了森森寒意。刀鞘上的火焰纹路都仿佛是血液在流动。尽管如此，她照样能正常地生活。七月在别人的眼中依旧是怪物，而作为“天使”的与谢野晶子却变成了“死亡天使。”

　　有次七月断了条腿，腿被她捡回来了，就放在她躺着的床边等与谢野晶子治疗。谁知与谢野晶子在治疗往完一个人后，轮到七月时精神突然崩溃，抡起她的断腿直接扔了出去，大喊说不治了，她才不要治疗七月这个森鸥外的走狗。

　　七月艰难地爬起来，把断腿捡回来使劲按在与谢野晶子怀里，说你别生气，你赶紧帮我治好了，我请你吃糖。

　　与谢野晶子被气得一梗，理智回笼，摸着眼泪给七月治好了。回头就要了七月攒着的一半水果糖。

　　七月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对与谢野晶子一如既往的人，在无法入睡的夜晚，与谢野晶子会跑去和七月挤在一张床上，有时一句话不说只默默流泪，有时回忆她在日式点心店的日子顺便骂两句森鸥外不做人。

　　七月通常会在她骂森鸥外的时候给出反应，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森先生森先生，除了森先生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难道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只会要妈妈吗？” 与谢野晶子这么嘲讽过她。

　　七月严肃地回答：“森先生不是妈妈。” 她骄傲地补充，“我还有福泽先生。”

　　与谢野晶子眼皮都要翻到天花板上，这个人没救了。和七月拌嘴之后，与谢野晶子的情绪就会变好，至少七月是不会憎恨她的人。

　　七月和与谢野晶子都没有承认过两人之间的友谊。七月是意识不到，与谢野晶子是别扭地不认为她会和一个资深森厨是朋友。

　　喜欢森鸥外的人与谢野晶子都特别讨厌，七月更是名列首位。当然了，这丝毫不影响与谢野晶子睡不着的时候往七月床上钻。

　　七月用来记录治疗次数的本子与谢野晶子看到过，她数了数，一共是305次。比那个送她蝴蝶发饰的年轻士兵还要多。

　　数完之后与谢野晶子忍不住流了眼泪，她不知道还要治疗七月多少次战争才会结束，不知道七月什么时候就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被折磨得不再渴望活下去。

　　与谢野晶子伤心的不是曾经救治过的人憎恨她。而是在恨因为自己的异能力让他们遭受折磨。与谢野晶子认为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异能力就好了，那样的话这些士兵就能因为受伤早早地离开战场。而不是因为可以无限救治，日复一日在战争中被折磨疯。

　　“如果你觉得救治别人是错误的，那么救治我呢？” 七月在得知她的想法后，不解地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算是这次是306了吧。要是你认为救治人命是错的，那从第一次开始，我早就死了。”

　　“哦，这么说也不对。要是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会小心不让自己受伤的。”七月肯定地点点头，“你一直都很重要，对我来说。”

　　与谢野晶子当下大受感动，结果七月又补了一句：“多亏你我才能帮森先生做这么多事。”

　　七月在战争中的表现的确替森鸥外争取到了军队高层的信任，要不是七月这样的人才难以批量生产，森鸥外当初的计划就不会是与谢野晶子的“不死军团”计划了。

　　与谢野晶子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大变为悲愤：“你滚！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治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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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森屑屑老PUA了。
七月有很大的性格缺陷，和她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另外也有基因上的原因，后面会写。
补充说明：因为在战场上生活条件差，森鸥外对七月的甜食摄入量就没有管控，导致七月偷吃糖之后牙痛不已。为了快速治疗牙痛，七月是会直接开枪把自己打成濒死状态让与谢野治疗的狠人。
另外，看文的各位不要忘记了，我是个be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