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珊瑚》雨初歇

8、第八章 指腹婚

　　耳边江风呼呼地响，一刀一刀地刮在脸上。那个女子披着鲜红的斗篷，乌黑如漆的长发随风飘扬。
　　“莞夫人！是你吗？”
　　她默默地转过身，眼神如江水般冰冷。
　　“瑷儿，救救我们。”她雪白的玉手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腹。
　　我的心咯噔一沉。
　　“怎么会？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孩子，我还有办法……救他……帮我……”
　　那抹鲜红一点点地淡去。
　　“莞夫人！莞夫人！”

　　小玲儿仔细地拭去我头上的汗水。
　　“小姐，节哀顺变。”
　　是一个梦？
　　我起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眼睛肿的跟桃核一样。
　　“小玲儿，我身体不舒服，你去请白大夫来。”

　　白彬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小枕头，又在上面铺了一块白帕子。
　　“此前多谢白大夫，呃，诊治。不知家父近来如何？”
　　“仍在昏迷。不知何时能醒，可能数天，也可能数年……”
　　没想到白熠坠马竟然伤得这么重。
　　“小玲儿，拿两瓶清魄散过来。”
　　“清魄散，药材珍贵，制作工艺复杂……”
　　我微微一笑，“战场上刀光血影，自是为哥哥备了不少药。听说令尊坠马，之前本
　　就想赠药，今日你来了正好，还请白大夫不嫌弃。”
　　“多谢姑娘。”
　　“白大夫医术如何？”
　　“苏姑娘若是信得过的话，勉强可以入眼。”
　　“过谦了。听说白大夫在医术天赋异禀，不过此前从不为权贵看病，只为百姓诊治，京陵百姓都称赞你宅心仁厚，妙手回春。”
　　既然请他过来，自然派人打听过白彬的背景。
　　“谬赞了。我看苏姑娘脉象，似乎心事郁结？”
　　“不知道白大夫能听活人脉象外，可为否死人诊断？”
　　他唇色苍白，身体不易察觉地战栗。
　　“我有个朋友，死得蹊跷。医者仁心，请白大夫帮我查明真相。”
　　他的神色犹豫。
　　“我说的这位朋友，是莞夫人。吴老夫人因医官未能救回先主大怒，本欲让太医院令尊在内一干人陪葬。莞夫人深明大义，苦苦求情才作罢。还请白大夫……”我欲向他行礼，被他一把扶住。
　　“我帮你。”
　　他的手不自觉加紧了力度，捏得我有些疼。
　　恰巧小铃儿拿着清魄散进来了。
　　“小姐，”她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来了一位，一位狂徒，公子正在接见他，还请小姐快出去帮衬呢……”
　　哦，什么狂徒哥哥都打发不了？我也要出面？我与白彬约定明日城东茶楼再见，又抹了些胭脂，换了身正装，打算会会这位不速之客。
　　刚迈入大厅，熟悉轻浮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了。
　　“只可惜，我一心想修仙呐，要不也舍不得这纸婚约。”少年一身黑衣，眉眼带笑，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痣，说着转向我在的方位眨了眨眼，“虽然在下品貌风流，姑娘还是忘了在下吧。”
　　是昨夜和集市上的那个少年。
　　我不紧不慢地从屏风后转出：“一纸婚约，从来没听哥哥说起过呢？”
　　“你不是自小带着玉佩？”哥哥无奈笑道，“我也是前几日整理母亲遗物，找到一纸婚书，才知道那枚她留给你玉佩是信物。”
　　“这是小妹苏瑷，小瑷，这是父亲故交言靖伯伯之子言昱。你们先说说话，毕竟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
　　哥哥把我拉到一旁，轻声说：“愿不愿意利用这次机会飞出笼子，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飞出这个笼子，又飞进了那个笼子，人世事啊……
　　哥哥和小铃儿退下后，言昱也毫不避讳，从上至下打量我：“这么一打扮，比穿男装好看多了。只是眼睛呢，还肿得不行。”
　　他挥挥手，我只觉得眼睛不酸胀了。
　　“这才是个美人呢。可惜啊，我修仙，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
　　我凑近他的脸，凝视那双如秋水般的眼，轻声道：“公子可是真心诚意想退婚？”
　　他漫不经心地转走视线：“还姑娘请成全。”
　　我莞尔一笑：“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