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不得安》渝归

5、4

　　这个中场休息时间，陆离没有等到顾念屿来找他，也致使他更加的烦躁，后面再跟着军训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往顾念屿所在的方向看，只是视线之中人太多了，什么也看不见。
　　中午吃饭时，顾念屿被尤朵朵和陈楠拉着一起去吃，还顺带上了一直比她还要沉默寡言的叶晚，大学生的友谊，似乎都是以宿舍为单位的，顾念屿虽然不太适应，不过也没抗拒二人的好意。
　　顾念屿也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吃着饭还在发呆，叶晚坐在她旁边，倒是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很香，而尤朵朵和陈楠两人坐在对面，两个人靠的很近，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兴奋的样子。
　　“你没胃口吗？”叶晚突然看着她问。
　　“啊？”顾念屿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尴尬地笑了笑，“是有一点。”
　　“浪费。”叶晚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把她吃得差不多的餐盘推了过来，拿筷子扒走了顾念屿的一个荤菜，还划了一半顾念屿没动过的那一边饭。
　　顾念屿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得失笑问她：“你有这么饿吗？”
　　叶晚继续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进食，仓促地点点头：“饿，消耗大。”
　　顾念屿无奈笑笑，没想到她这个一直冷着脸的室友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看见叶晚吃得这么香，她也只好继续吃着自己碗里剩下的食物，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不过叶晚说的对，不能浪费。

　　下午的训练顾念屿依旧是心不在焉的，只是机械地完成指令，不过好在没有出错。她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出现早上看到的那一幕：陆离仰头喝着水，文澜站在他面前笑着看着他，周围的人将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仿佛是一对男女主角一般登对，且男俊女靓，十分地引人注目。只是这一幕落在顾念屿眼中，却有些刺眼，所以她看到后当即便跑回了自己班级区域，像是落荒而逃。
　　晚上在宿舍吃完饭后，顾念屿背起书包，准备继续去图书馆，走出宿舍楼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喊着：“念念！”
　　顾念屿转过身四处看了看，看到右侧有个人正向她跑来，戴着个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她一看身影就知道那是陆离。
　　“你怎么在这儿？”顾念屿惊讶地问。
　　陆离看了看四周，这个点进进出出宿舍的人不少，他只好拉着顾念屿到一旁去，就是他刚刚一直站着等的一条林荫小道，因为再往前走没有路了，所以基本没有人会到那里去，而在那却恰好可以看到顾念屿宿舍楼下的门口。
　　“我在等你。”陆离说。
　　“等多久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下来？”顾念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是想你应该会下来。”陆离有些局促地把手放进了裤兜。同时心里忍不住吐槽自己，真是见鬼了，怎么看到人他都紧张，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好吧。”顾念屿点了点头，还是觉得在女生宿舍楼下看见陆离这个事情很神奇。
　　“手机给我。”陆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顾念屿伸出手说。
　　“嗯？”顾念屿拿出自己的手机解了锁给他。
　　“上次忘记存你号码和微信了。”陆离一手拿着一个手机操作着，双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好了。”陆离把手机还给顾念屿，“下次要找你就不用傻傻等了。”
　　“所以还是等了一段时间的？”顾念屿忍着笑问。
　　“也还好。”陆离清了清嗓子，朝前走去，“半小时不到。”
　　“哦。”顾念屿忍下笑意，也跟了上去。
　　路上，陆离看到顾念屿背着个书包，伸手去拿，本以为没装什么东西，一提上还有点重量。
　　“准备去图书馆吗？”陆离问。
　　顾念屿点头：“嗯。”
　　“这才开学第三天，这么着急学习啊？”
　　“也不是学习，横竖也没别的事情，就去随便看看书。”顾念屿笑着说，此时此刻她心情很好，走路时脚步轻快的差点要跳起来。
　　陆离微微点点头，自然地把她的书包挎在了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怎么会没别的事情，我看其他女生都忙着购物、追剧、分享化妆心得什么的。”
　　顾念屿笑了笑：“我对那些事兴趣不大，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看本小说来的有趣。”
　　陆离偏头看着顾念屿问：“真这么想的？”
　　顾念屿笑着点点头，她对那些其他女生热衷的事情的确是不太感兴趣，可能之前是因为某些原因将自己绷的很紧，但如今，她确实是听陆离的话，在尽力做自己了。
　　“那就好。”陆离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你是准备去打球的吗？”顾念屿见陆离的穿着，问道。
　　陆离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球衣，宽宽大大的，隐隐约约甚至可以看到胸肌和腹肌，底下是一条齐膝短裤，看着应该是一套的，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以顾念屿的身高，视线差不多正好在他领口和胸口的位置，走动时衣服的晃动让陆离的身上紧实的肌肉偶尔浮现，顾念屿赶紧移开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及时清理掉脑子出现的不合时宜的画面。
　　“对，有人约球，缺人拉我顶的。”陆离回答，“八点开始，念念你也去看吧。”
　　“啊？”顾念屿愣了一会儿，这才答应，“好啊，我还没看过你打球呢。”
　　陆离见她答应了，明显眼角眉梢都在上扬，顿时心情大好。
　　“走吧。”陆离拉起顾念屿的手腕，加快了脚步。
　　顾念屿呆呆看着陆离拉着她手腕上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带着男生特有的热度，一丝丝的渗进了她心里。待顾念屿反应过来时脸一阵一阵的发热，她连忙低下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到篮球馆时，陆离让顾念屿直接到场边看台上等，因为马上就开始了，他得先去更衣室准备。
　　顾念屿到看台上才发现，上面已经坐着很多人了，而篮球场上两队也各自围在一起商讨战术，顾念屿看了眼时间，离八点还有五分钟。
　　顾念屿正要随便找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四处看了看，看见看台中间位置有人在向她招手，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她室友尤朵朵和陈楠二人，她只好朝那边挪过去。
　　“念屿，你怎么来了？”陈楠问她。
　　“我路过……”顾念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找了个借口。
　　“你知道今天的比赛是谁和谁打吗？”陈楠一脸兴奋地问。
　　顾念屿摇摇头，她只知道陆离要打。
　　“是大一新生和大四学长。”尤朵朵嘴快忍不住接过了陈楠的话，“本来这场比赛据说是保密的，但是有一个知情人不小心发到了学校论坛上，虽然没过两分钟帖子就被删掉了，但是恰好被陈楠看到了，我俩这才过来的。”
　　顾念屿点点头，视线转向球场上的两队人。
　　陈楠凑到顾念屿耳边轻声说：“听说还有顾城学长。”
　　“是吗？”顾念屿也有些惊讶，她不知道顾城还热衷于打篮球。

　　室内体育馆男更衣室里，陆离早早就换好了衣服，现在只是把帽子脱下放柜子里，再戴上了腕带。
　　“陆哥！”一个脑袋突然伸了过来。
　　陆离看了他一眼：“快开场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在这儿等你呢，这不是怕你不来嘛！”来人一脸谄媚地看着陆离。
　　陆离冷笑一声，说：“如果不是你哥开口，你看我来不来。”
　　“我知道陆哥疼我。”林杨凑上来抱住了陆离的胳膊，推着他往前走，“今天晚上看陆哥独秀！”
　　“滚，别恶心我！”陆离一把推开他，自顾自往场内走。
　　临近八点，双方队员都已到场，面对面站成两排，相互击掌，说着一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客套话，随后各人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比赛马上开始。
　　顾念屿看着两方的人进场时，顾城和陆离各自引起了一波欢呼声，尤其是陆离，因为大家似乎并不知道他会上场，所以都觉得十分意外，随之而来的就是异常的兴奋。
　　顾城是大四学长队的跳球选手，而陆离是大一学弟队的后卫，此时站在队伍的后方，摆开架势，仿佛掌控全局的样子。
　　裁判发球，大四队率先拿到球，队员之间传球十分默契，大一队也不甘落后，回防速度很快，虽然没有拿到球可是也让对面没有任何投球的机会。在大四队一个队员愣神的那一秒钟，陆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前，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断了他手中的球，接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球过人，跑得飞快，转瞬间就到了篮下，只见他似是随意往上一扔，球就稳稳地落进了篮筐里。
　　大一队先下一分，看台上爆发出了震天般的喊叫声。
　　顾念屿也觉得陆离刚才那一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很是帅气，让人移不开眼。这个少年仿佛生来就该处于万众瞩目之中，那样耀眼，肆意且张扬。
　　场上顾城拍了拍手，鼓励队员道：“打起精神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一边跑一边发出了一个给自己打气的单音节字，那股险些低落下去的士气顿时又高涨起来。
　　大四队的整体实力要高一些，此时又是他们拿到球，大一队连忙一边回防一边盯人，球传到顾城手上时，离三分线还有两步距离，可他面前有一个人死死的防住了他，再走近不了一步了，他直接跳了起来，把手中的球对着篮筐投了进去，一秒过后，球进了。
　　看台上的叫声仿佛要把体育馆的顶都掀了。
　　坐在顾念屿旁边的陈楠也在撕心裂肺的吼着，顾念屿捂住了一边耳朵，无奈地看着她。
　　“念屿你知道顾城学长有个绰号是什么吗？”陈楠拉下顾念屿捂住耳朵的手，一脸兴奋地问。
　　顾念屿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三分王！”陈楠叫着，“顾城学长是出了名的三分王，百发百中！”
　　“太厉害了。”陈楠一脸花痴，“谁能想到这么优秀的人连打球也这么厉害。”
　　尤朵朵啧了两声：“这妞除了顾城学长眼睛里看不见其他人了。”
　　顾念屿笑了笑没说话，重新将视线放回场上，不过她觉得优秀与打球厉害两者似乎并不相悖。
　　比赛进行到十分钟，大四队要求暂停，要换人上。目前比分是12:10，大四队暂时落后，大一队的12分大部分都是陆离得的，只要被他拿到了球，在三分线内，他不论以什么样的姿势投球，都能投进，而对面又没有一个能盖他帽的人，所以进球还算顺利，而学长队顾城投了两个三分，另外的是靠队友默契的配合进的球，可他们此时也知道，不拦下陆离的进球速度，他们很可能会输，所以叫了暂停。
　　大四队换上了两个替补，这两人一看就是首发队员，估计是来晚了，都没人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到场上的，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特别高，看着估计得有190往上了，都长手长腿的，身量也偏壮，像堵墙似的。
　　林杨看到这两人，嘴里忍不住蹦出来一个字：“操……”
　　看来是他情报有误啊，都不知道对面还有两号这种人物，林杨偏头看向陆离，叫了一声：“陆哥？”
　　陆离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淡淡瞥了林杨一眼：“你喊我也没用，这两人要是专门盖我帽，我也没办法。”
　　林杨又忍不住爆粗口，听到裁判哨声响起，阴沉个脸跑回场上了。
　　后续的比赛就几乎没什么悬念了，大四队本来就配合好，又换了两堵墙专门盯陆离，人的弹跳能力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在身高差距这么明显的情况下，就不是靠弹跳能挽回的了，后续大一队换了个战术，以陆离靠超快的速度和反应力去断球传球，然后让其他人想办法进球，勉强追上了一些比分，没有输的太难看。
　　看台上的观众看的揪心不已，既想看陆离继续耍帅，又不想看顾城输球，最后几分钟里大家的表情都是一致的，统一皱着个眉，微微张着嘴巴，尖叫声也听不见了，直到最后结束的哨声响起，这才传出了最后一阵叫声，夹杂着叫喊各人的名字。
　　宣布结果的时候，林杨一脸的不服气和懊恼，陆离倒是没什么情绪，输赢对他来说本来就无所谓。整完队之后，他就往顾念屿所在的方向跑去了，害得尤朵朵紧张到抓住顾念屿的手臂，手心渗出了一丝丝的汗。
　　陆离转过头看到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感到十分烦躁，虽然他一眼就找到了顾念屿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把今天的比赛发论坛上了，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那个傻逼一句。
　　正在场上做善后工作的某个“狗日的”突然打了个喷嚏。
　　顾城在打球时也发现顾念屿坐在看台上，比赛结束后他正想过去找她呢，篮球队一个替补同学拿着手机朝他跑了过来，嘴里喊着：“顾城学长，陆瑾学姐电话。”
　　顾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微微拧起了眉头，只是在拿到手机的那一刻，眉心便松开了，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手机屏幕上是陆瑾的笑脸，看背景应该是在哪个办公室里，看到顾城出现在屏幕上时，笑容更盛。
　　“今天赢了吧？”陆瑾笑着问。
　　顾城点头：“嗯，赢了。”
　　“我今天不能去现场看太可惜了，还没亲眼见过你打篮球呢。”陆瑾一脸懊恼，“都怪我爸，临时拉我顶班。”
　　“其实我以前打得不少。”顾城淡淡笑着说。
　　“我知道，可那会不是还没认识你嘛。”陆瑾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还好我让人帮我录像了，你的个人全程直拍。”
　　顾城愣了愣，“录了这么久吗？”
　　一场比赛全程录下来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了。
　　“那当然，关于你的一个瞬间都不能少。”陆瑾眉飞色舞地说。
　　“好吧。”顾城无奈笑笑。
　　顾城转过视线，看向刚才顾念屿所在的方向，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人了，体育场内的人也在陆陆续续离场。
　　“好啦！我不耽误你了，早点回去休息。”陆瑾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顾城收回注意力，点了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视频就此挂断，顾城也收起了笑容，看着一个方向默默发呆，直到那个同学过来问他要手机，他这才回过神来，到更衣室拿了东西，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