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无罪》苏锦衣

1、第 1 章

　　锦衣足足大了霓裳10岁，与其说锦衣是霓裳的姐姐，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妈妈，因为爸爸妈妈工作比较忙，霓裳几乎是锦衣一手带大的，连霓裳成了大人的时候，也是锦衣告诉她该怎么做的。
　　霓裳小时候，被锦衣管的烦了便会冲着锦衣叫小妈妈，一般这样的话，面皮薄的锦衣便会脸红红地讪讪住嘴了。为此，霓裳总是很得意。

　　对锦衣的形容词，听来听去，不外乎是乖巧两字。但是，霓裳就不同了，有人夸她漂亮的，有人夸她可爱的，也有人夸她活泼的，更有人夸她聪明的，甚至连孤僻的老外公也对霓裳赞不绝口。
　　说起来，锦衣跟霓裳长的并不像，很多人说，锦衣像她爸爸，而霓裳则像她外婆。
　　听说，外婆曾是出了名的美人。只是很早就得病死了，只留下一个长得像外公的妈妈，红颜一般薄命！锦衣从来没有见过外婆的照片，妈妈说，外婆的照片都被外公收着。

　　锦衣今年该32岁了。以琛曾许诺，在她30岁生日的时候送她一颗克拉钻戒。但是这两年过生日时，听到的都是以琛的道歉。锦衣自己不是买不起，也就5、6万的事情，也曾去试戴过克拉钻，实在觉得太过显摆了，但总归要给以琛面子，只好等着他送。不知今年收到的是否依然是道歉。
　　结婚已经4年多了，锦衣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偶尔去婆婆家，总是被婆婆念叨起。幸好以琛总是说，他还在创事业，再要等等的。私下里，婆婆也叫锦衣谈过话。幸好，锦衣总是听话的，婆婆说什么也并不反驳，只说好的。甚至，还被婆婆逼着上医院检查过，结果出来说一切正常，婆婆才作罢。还熬了中药给锦衣进补，最终被以琛发火告终。现在去婆婆家，婆婆倒是再也不提小孩的事情了，只是眼神殷切的盯着锦衣的肚子猛看。

　　霓裳已经大三了。妈妈说，想在这个暑假让霓裳来S市找个实习单位，请以琛安排一下，实在不行的话就在以琛的公司好了。

　　锦衣想到这个，觉得自己打了个冷颤。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的那段情事。
　　那时候，锦衣24岁，爸爸找了关系让她在A市的一个单位上班。工作轻松，薪资在A市来说也算可以的。
　　然后，锦衣就遇到了何韶勤。交往了一段时间后，便带了何韶勤回家。
　　那年，霓裳才14岁，是个上初二的小丫头片子。
　　只是最后，这段情事落了俗套，24岁的锦衣不敌14岁的霓裳，在爱情里落败后，匆匆逃到了S市找工作。
　　这件事，爸爸妈妈都不知道。
　　在没有遇到以琛前，偶尔回A市的锦衣都会被妈妈埋怨，怎么莫名其妙好好的单位不待了，不吭一声就跑去没根没脚的S市。还曾经拐弯抹角的问起何韶勤呢。
　　只是，锦衣当作甚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的疼爱着霓裳。而霓裳也依旧姐姐长姐姐短的。
　　但是，锦衣的心，总是有隔阂的。
　　所以，跟以琛交往了2年后，当以琛跟她求婚时，才带了以琛回去A市见了家长，并且事先给以琛看了霓裳的照片。
　　彼时，锦衣已经28了，而霓裳，18，正当年少风华。
　　婚后，霓裳曾吵着要来S市度假。幸好，高中的学习总是紧张，而锦衣则一直借口工作太忙。后来，妈妈也看出锦衣不愿霓裳曲S市的想法，虽然觉得奇怪，但到底帮锦衣拒绝了霓裳。

　　妈妈跟霓裳说，让她来S市实习时，霓裳也拒绝了。提出，在A市实习就可以了。
　　大学后的霓裳，应该已经知道锦衣是不愿她去S市的吧，或者说，在锦衣跟以琛结婚后就知道了。

　　听妈妈说，霓裳不愿来S市实习。锦衣深深地嘘出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但又觉得对不起霓裳，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
　　于是，给霓裳去电话，邀请她来家里过暑假。
　　但话一出口，锦衣却又有些后悔。她甚至希望霓裳能够拒绝。
　　而霓裳，果真拒绝了。
　　锦衣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过。

　　大学毕业后的霓裳，南下去了Z市。说是跟好多同学一起去的，去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少用处。
　　跟锦衣说的时候，她已经到了Z市了。锦衣还来不及交待什么，霓裳便挂了电话。
　　锦衣想，霓裳到底是大了。然后又担心。
　　晚上跟以琛说了，以琛说，霓裳都已经这么大了，你还担心什么，她那年纪的时候，你不也单枪匹马到了S市来么。

　　不过半年的时间，霓裳便回来了。
　　人变得很消瘦。也变得沉默了。问她也什么都不说。还学会了抽烟。
　　妈妈说，霓裳不说话的样子其实跟锦衣很像。
　　爸爸又托了关系帮霓裳安排了工作。

　　两个月后，妈妈打电话来，让锦衣赶紧回去一趟，但别带上以琛。
　　锦衣回到A市后，才知道，霓裳怀孕了。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只是看到锦衣，便抱着锦衣哭。锦衣想，霓裳到底还是跟自己亲些吧。

　　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霓裳跟锦衣躺在锦衣的床上。
　　霓裳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脚缠上来，偎着锦衣沉沉睡着。只是眼角有泪水。
　　锦衣摸着霓裳的头发哀哀的叹气。不知该拿霓裳怎么办。

　　以琛也打电话过来问，家里到底什么事情，需不需要他赶回来。
　　锦衣叹息着说，没事了，回去跟他说。
　　回到S市后，锦衣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把霓裳的事情告诉了以琛。
　　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以琛。深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以琛却只是摇摇头，叹道，你这个小妹啊，家里人都把她宠坏了，真是不自爱。
　　锦衣知道，以琛对现在小女孩动不动就怀孕啊流产什么的很是厌恶。曾经还说，如果自己生个女孩也这样，就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姑娘了。
　　锦衣觉得自己有些恶心自己，用心实在有些险恶了。居然在妹妹那么难过的时候，还想着自己。

　　霓裳终于嫁了。是家里给作的介绍。她自己也没有反对。
　　彼时，锦衣已经34岁了，已经有了那颗钻戒，只是肚子依旧还是空空的。婆婆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绝望。

　　锦衣问她，刚毕业一年多，就嫁了，甘心嘛？那个男人你真的喜欢吗？
　　霓裳抽着烟笑笑，没有回答。

　　再后来，霓裳被查出宫颈浸润癌，已经晚期。
　　好像当年，外婆也是这个毛病。
　　彼时锦衣已经36岁，顶了个大肚子，查出来是双生子。婆婆高兴地不行。
　　霓裳拒绝做化疗，要回娘家住。
　　锦衣和霓裳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并排躺在锦衣的床上。
　　霓裳一脸兴奋地摸摸锦衣的大肚子，一边还叫着，姐，小家伙踢我了。

　　霓裳走的那天，要求把她从医院接出来，她说，她受不了医院的味道和白墙，以及丑丑的病号服。她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走。
　　霓裳盯着锦衣那颗滚圆的肚子说：
　　姐，我的小孩可能也跑到你的肚子去了呢，肯定是我太坏的缘故。你要好好对他们！
　　又说：
　　姐，我知道你记着何韶勤的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要抢过你的男朋友。我想跟你说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说：
　　姐，对不起。下辈子我来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