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长安》华泱

131、大结局

　　“你准备什么时候加冕？”

　　夜晚他们在床榻上缠绵，末了他借着月光凝望着塞巴斯蒂安的侧脸，心底滋生出无尽的喜悦。

　　“明天。仪式都布置好了。”他轻声道，抚弄着顾煊垂下的长发，“我在等你回来。我不想自己加冕，我想你给我戴上皇冠。”

　　“......”顾煊有些呆怔，许久之后他才讷讷道，“这样不好吧？你的廷臣们肯定不会满意......”

　　“我们在房间里加冕。”塞巴斯蒂安温柔地打断了他。“我的神明是你。我只会对你下跪，只有为你放下所有的荣誉与尊严我心甘情愿。”

　　于是第二天军队聚集在大竞技场门口，将塞巴斯蒂安举在盾牌上送到圣索菲亚大教堂。在更换加冕服装时，他连皇冠也一起戴上了。“我将永远效忠于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他对他的支持者们说，目光却与人群中的顾煊不着痕迹地对视，“以奥古斯都的名义。”

　　这个开端并不算好，塞巴斯蒂安所要统治的帝国堪称内忧外患，况论他的目标并不是支撑一个摇摇欲坠的糊架，而是要古老的帝国自此涅槃。

　　但他们是在一起的。

　　“我是艾德蒙之后最不受欢迎的皇帝吧。”深夜他们在露台边眺望着大海，对面是僧侣岛，修道院的高墙阻挡了月光与人的视线，“不知我在位时的叛乱会不会超过艾德蒙的记录。”

　　“不清楚，可也不重要。”顾煊轻声道，看向他们卧室上凿刻的地图。从美索不达米亚到不列颠，都曾经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疆土，数世纪之前封存的罗马帝国的荣光尽数镌刻在一堵黄金的墙壁上。

　　荣耀不应该被遗忘，心怀梦想的人会如夸父一样追逐着天上的太阳。而他何其有幸，前半生有秦赫教导他，后半生有塞巴斯蒂安陪伴他。

　　他拥有实现梦想的能力，和他所爱的人一起。

　　“如果我此前所失去与所遭受的，是我将要遇见你的代价，那我心甘情愿。”顾煊忽然说。

　　“我也是。”塞巴斯蒂安静了静，也如此答道，“我也许有机会更顺利地得到皇冠，从此留在紫宫里做个快乐的奥古斯都，但我更希望我能有机会拯救你。”

　　他们的命运都在某一刻翻天覆地：他本该迎娶海伦娜，加冕为罗马人的皇帝，不必背上弑亲的罪孽与叛教者的骂名；而他应当踏平贺兰山阙，封狼居胥，与秦瑶白头偕老。或许紫袍的皇帝和披甲的将军也会在多年后回忆起彼此相遇和解的那个镀金色的傍晚，却再也不可能履行那个跨越海峡与荒漠的约定。

　　他们都为命运所捉弄，于彻骨的孤寂和噩梦中浮沉------可噩梦的尽头他们看到了彼此的眼睛。

　　然后握住了对方的手，飞蛾扑火地拥抱迟来的爱情。命运赋予苦楚，却也恩赐他们再次相遇。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们还会有无数个明日，总有一天他们会彻底将过去的阴霾全都忘记，直到拥抱着彼此的灰烬沉入海底。千秋共寝，史书同铭，也许铭刻功勋的石柱上也会有不计其数的不堪非议，但他们永远一起承担。

　　以阿芙洛狄忒的甜蜜气息起誓，我们永远相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啊正文写完了，这是我在至虔至深之后写完的最长的一个故事趴，命中祸孽也很长，但多半得坑
稍晚会有个附录，然后白天更新番外，康康终于要出来啦~番外还有很多很多，之后会休息一段时间，下一篇文可能是塞朝一代目的长篇言情，我一个英格兰国王的私生子，怎么就来君堡当拜皇了呢（狗头）
这个故事还是夹杂了我很多私货，尤其是下卷，写起来并没有上卷那么顺畅，但好在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个人是个设定控，想要拓展冰山下的故事，但现在看来我似乎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把控这个度，不过我想我比几年前还是进步了点的，希望以后越来越好
虽然从视角和剧情上来讲阿煊是男主，但暗线里的在“大交汇时代”两个古老帝国的碰撞才是我真正想写的故事，从这一点上来讲灵魂男主是舅舅和拜皇，前者是旧时代里孤独的先知，后者是新时代中忤逆的异端，他们的共同点是怀有梦想、无所畏惧的精神，并且真正扭转了历史的长河，在千年后他们的光芒也熠熠生辉，一如曾为真理献身的先贤。
从一代目塞萨尔开始，历代罗马皇帝都在为恢复曾经的荣光奋斗着，读东罗马历史时我很难不因1453年千年帝国的灭亡落泪，亦深深动容于巴西琉斯们与命运搏斗的精神（类似的历史还可见安史之乱后的晚唐），所以我私心希望能我心中唯一能与华夏文明相匹敌的罗马复兴的机会，一如我也曾为元明之际中国与海洋文明的错过叹惋，这里大秦的历史是我假设有一个如隋唐一般从异族中崛起的北朝政权，即金归正人政权成功完成大一统后的假想，但古代中国受封建制度的影响太深，所以舅舅终究只是晚期封建社会的一座奇峰，孤独地立于荒原。这一点会在现代篇编年史里详细解释（我会修一修原来的版本）
另一条暗线则是舅舅与先太子、新太子以及养父与拜皇的父子关系，作为父亲舅舅和养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残酷，舅舅冷酷无情地修整着自己的错误，养父则仍为父子情谊摇摆，他们不同的性格也影响了两个太子和拜皇的性格。拜皇对远东的舅舅也怀有崇敬，潜意识里也并不反对他无情的态度，但他终究还是保留了人的温度和情感，他是亚历山大式的大帝，怀有浪漫与爱，而舅舅正如《君主论》中的理想君主，也有一些汉武帝和唐太宗的影子，他毋庸置疑是伟大的帝王，对从他登基到他死后数百年的大秦都没有任何亏欠，为了他的梦想和人民众叛亲离的孤独也甘愿承担。
而明线里阿煊的故事就又是另一种意义了，以我的叙事方式敢把这个故事交给老师分分钟被打死，但我还是很喜欢上下卷对称与联结的情节安排。他靠着倔强的精神撑到了逃离地狱，却在曾经的故乡被深爱的人抛弃，这个时候他连最后的精神支柱也失去了，而这时候暗无天日的命运又迎来了转机，他到了新的国家，和一个同样竖起盔甲掩盖伤痛的人摸索着相爱，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也希望有一天我还有机会给你们看到命运的另一种可能，以死亡赋予新生的倾城之恋。
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