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何茄

6、第六章

　　秋末，府内开始准备缝制冬衣。这算是这些年，稍有进步的技能。四月领了琳琅阁的薛娘子过来，带了时兴的衣料。
　　林一替老父亲和林略择了好些，预算有限，貂毛虽好看，支撑不起家里的主子个个用，先给有需求的父兄罢。她的衣箱，还有林略给他猎的狐裘，虽然成色不是顶好，胜在她喜欢，年年冬季用着。
　　事毕，薛娘子道：“小娘子，再过些日子，有藩国来的绫纱，做贴身衣物再合适不过，可要留些？”
　　“听您的，”林一示意小米去取银子，“过会子去过两位姨娘那里，得了空让小米陪您说会话。”
　　薛娘子顿时眉目舒展，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多谢小娘子，”薛娘子拍了拍小米，“修儿拖我带了些小玩意儿，若是有小娘子喜欢的，可挑了送来。”
　　林一看小米对薛娘子不同往日的热切，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只接口道：“她前些时候，病了一场，正好玩些新鲜物什，换换心情。”
　　“呃，”小米讷讷的不敢多言，忙把银子递过去，“您拿好银钱。”
　　薛娘子想到什么，也不再多言。林一唤四月过来，领娘子去姨娘那儿，留小米整理桌上的布料。
　　林一似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翻了翻手边的锦缎，“瞧你有些日子不回家了，可是病里用了不少月俸？”
　　小米顿了顿，说：“还是得过些日子。”
　　“薛娘子这个侄子虽然有腿疾，但办事得利，琳琅阁的那些机杼少不得他，”林一斟酌说辞，暗里注意着小米的反应，“我知你不愿，只是长辈们订的婚事，府内不好干涉。”
　　“多谢小姐挂心，”小米福了福身子，“小姐，虽说人各有命，可奴婢也信人定胜天。”
　　说完，关了柜门。“奴婢给您去端些茶点来。”
　　“去罢。”
　　林一摩挲着指尖，锦缎丝滑。她想，假如她穿到小米身上，该是怎么一番情景。娃娃亲对象右腿有疾，貌丑，是商人不受宠的侄子。这个时代的父母之命，可比现代社会有权威，她插手被发现，小米怕是以后都不必再许人了。
　　难道，就任由穿来的同胞自生自灭？皱着的鼻子，忽的一痛，眼前暗了下来。
　　“你怎来了？”眼前是林略放大的面颊。
　　“这屋里，藏了宝贝，我都不让看了？”林略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一双眼若含秋水，灼灼生辉。
　　“林略，”她最近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甚是嚣张，“你这样子，莫不是捡了宝贝，来我这里炫耀？”
　　“自然是，”他兀地住口，“且过些日子，再告诉你。”
　　林略功课繁多，还得去回林父的问话，留不了多久。林一舍不得，眼下她和一股脑儿的单恋一般，想靠近他，又寻不着空。他有院子外的天地，是林父托着身家的希翼。偶尔逞着性子亲近他，可内心明镜似的懂得这根细细的线，总有断裂的一天。
　　她搂住他的脖子，林略顺势低下头，交颈而吻，分外缠绵。
　　断就断吧，起码这些浮然心动，是两辈子的唯一。
　　明亮的水线漏出唇角，林略红舌替她轻舔，与她抵额喘息，望着她迷蒙双眼，喃喃私语。
　　再等等，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