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若兮》玄易

16、敢吃霸王餐的主儿

　　悠闲地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我的心也跟着飞杨着。人家都说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这不，好几天憋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看着周围的人是那样的可爱，就连天上那个一直照得我发晕傻乐的太阳看起来也不那么讨厌了。
　　从出来到现在，逛了有大半个琉璃厂，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从踏上这一片开始，我是看着什么都新鲜，整个儿一乡下刚进城的土包子。举凡什么见过的，没见过的，我都要看上一眼，插上一脚。见了喜欢的，就跟人家砍价。
　　其实那些个什么玉啊，古董啊，字画啊什么的我是压跟儿就一窍不通。一般卖古董的就是宰像我这样的人，俗称‘肥羊’。但我是谁呀？我可是‘拼命占便宜’的人，在现代就是个砍价大王，买东西绝不让人多赚一份钱，哪里会让比我少活三百多年的人宰了去？
　　不懂没关系，我会看呐！一件物什，你要一两，我就给一钱，你要是犹豫片刻我立马就走，甭呦喝啦，我绝不回，那肯定是给高了，让人有了赚头。要是你立马赶我走，我就十文八文的加，然后再跟你死磕，死皮赖脸，死緾烂打，死气掰咧，直到老板被我烦得就快心脏病发，实在受不了了，快快的卖了打发我走才算完。
　　什么？脸皮？买东西又不是选美，要什么脸皮啊！想保住银子，那就得自己把脸皮揪下来放兜里，什么时候买完了什么时候再安上。
　　一路溜下来，我身上多了一块青色的山水石刻，一个不知什么木头刻的笔筒，和一套陶瓷烧得娃娃。
　　抬头望了望趴在头顶的太阳，有看了看人明显少了的大街，我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点儿了。
　　来到古代觉得最不方便的就是时间了，我总是不能知道正确的时辰。本来今天想淘上个钟表的，可这会八成钟表还是个希罕玩意，走了一晌午就见到两家卖怀表的，还都贵得刚好能把人吓死，跟本不是我这个无产阶级能染指的，我只得绝了这想告外物弄清时间的心思。
　　难得出门，我决定小小的奢侈一把，好好犒劳一下我自己，去这街上最好的酒楼拦搓上一顿。
　　走了不一会，就看见一座三层楼，高高挑着酒幌子，在一大片平房和偶有的二层建筑里鹤立鸡群，甚是显眼。
　　得，就它了。我信步走到酒楼跟前，抬头一看，高高的大门上方一块黑色牌匾，上书三个金漆大字：缘醉阁，左下角一枚篆体的印章，是它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
　　居然不是醉仙楼，让我小小的失望一把。记得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只要是古代的，不管哪个时空，十个有八个里头，吃个饭就是醉仙楼，住个店就是悦来客栈。让我总觉得这两家的老板巨是牛X，开个店都能开成时空连锁。
　　大堂的面积很大，有三五十张桌子。此时正是饭口，坐了八成的客人。
　　我刚一进门，一股热气伴着各种菜的味道立刻将我包围，各种人的声音也像一千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叫。这家店人太多了。我眉头一皱，刚要转身离开，立马就有一个穿着标准制服的小二过来招呼：“姑娘您来了！您楼上请，楼上有雅座给您空着呢。”
　　又一个不符合我的想像，居然不是那句最经典的：‘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后来又一想暗道一声‘笨’！人家这只是单纯的酒楼而已，又怎么会问出来打尖和住店呢。算了，人多说明人家东西好吃，就看看楼上怎么样吧。于是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这二楼可要比一楼好多了，布置得极雅致，墙上挂着不知哪位名家字画。也没有一楼那样拥挤，这楼上比一楼小了一些，却只放了二十来张桌子，间隙之间摆放着翠绿的盆栽。现在这二十来张桌子大都已经坐满了人，我在小二的引领下只捡了张告靠墙角的坐了下来。
　　“姑娘您今儿想吃点什么？”小二躬身边用肩上雪白的毛巾抹着已经很干净的桌面边问道。
　　我在桌上扫视了一圈才想起来，这时候还没有茶谱，客人想吃什么还都告小二那一张嘴呢。
　　“你这有什么拿手的？”我问
　　“哎哟！姑娘！咱这儿拿手的可多了，你要来荤的，咱这有鸡茸牡丹、雪衣桃仁鸡卷、糟鸭片、氽银耳鸭舌、银针炒翅鲜、巧手烧雁鸢。你要来素的，有辣酱汁浸拌杂菜、浓汤鲜虾煮津白、玉笋蕨菜、杏仁豆腐、蟹肉双笋丝、酿冬菇盒……不管您想吃什么，咱这儿都包管您满意。”
　　还真是自信啊，看来这家的厨师应该真的是有一手。
　　“那就给我来一个珍珠翠豆腐，一个雪衣桃仁鸡卷。嗯，再来一个浓汤鲜虾煮津白好了，”一荤、一素加上一汤，正合适。“再给我泡一壶好茶来。”
　　“好咧！你稍候，马上就好！”小二转身呦喝着我点的菜名下楼了。
　　我环首四望，随意打量起周围来。满人不像汉人那样严格的禁止女子出门，所以这楼上也有不少女客。我随意看了下，也没见着特祸害的，充其量有几个只能算是一般而已。
　　男人就不用看了，我总觉得清朝男人的发型实在是历史上最最大的一个败笔。再帅的帅哥，顶着个半秃的脑瓜蛋子，也让人看了倒胃口。所以我自打到了这以后，每回看男人，都从眉毛开始向下看。
　　不期然我又想起那只妖孽来，顶着个光光的脑壳还能祸害到那种地步的，也实是异类。唉！也不知这厮过得好不好，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
　　不一会功夫，小二就将菜上齐了。不错，效率还挺快。
　　挥退了问我还有没有需要的小二，我慢慢地品尝着眼前的菜肴。嗯！还真是不错，每道菜都做得很道地，充份显示了水平。嗯！能赶上一级厨师了。
　　菜去了小半，我也吃了个八分饱，放下筷子，我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啜饮起来。又剩东西了，真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啊，扔的东西往往比吃的多。我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我自己。
　　刚刚享受着饭后的悠闲时光，就被那边渐渐大起来的争吵声打断了。我心下一恼，哪个讨人嫌的那么没素质呢。
　　抬头一看，原来是我前边靠窗的一桌，只单独坐了一个男人，正是他跟小二吵呢。由于这人是背对我坐着，我也不知道他的长相，不过看那玄青色的修长背影，应该是个年轻人。
　　玄衣男人的声音始终听不清，不过光听小二的嗓门我就明白了，原来那男人要走掏钱的时候才发现，自个儿没带钱包。人家小二自然是把他当成吃霸王餐的了，态度也就不好起来。这是个尽职的小二，将看人下菜碟，见钱眼开表现个淋漓尽致。
　　渐渐周围的人声小了下去，大家都被那一桌吸引了。这是咱中国人一大特点，也可以说是劣根性吧，就是喜欢看热闹。
　　我也喜欢看热闹，古人的热闹是不看白不看，这可比看电视剧真实有趣多了。而且我可没想着要装什么侠女，做些替人家结帐给钱的唬事。没好处不说，还可能引来麻烦。
　　如果对象是个帅哥也就罢了，万一给完钱后，转过来一看是个什么芙蓉哥哥、水仙姐夫之类的，还要来个以身想许什么的，那可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那小二说了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那男人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怎么？爷像是个吃霸王餐的主儿么？”声音清清淡淡的，不低沉，但很有磁性。嗯，光凭声音能得个八十分。
　　只听小二带着嘲弄的回道：“这位爷，我可没说您吃霸王餐。我只说您怎么没银子还能来咱这儿吃饭。”
　　“爷不是说了没带了钱来么，回头爷叫人给你送来。”男子慢慢地道。
　　“哟！爷！您这不是说笑话儿呢么。回头？您出了这门，还能回头了么？”小二尖锐的嘲笑着。
　　“爷是什么人？说了自然会做到。”男子语调没什么变化，只是声音越发清淡。
　　“你是什么人咱可不知道，咱只知道您吃了八钱三分银子的吃食，不给钱就想走。”小二的语气已是不屑了。
　　男人可能真的生气了，只见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站起来，直直的看像了比他矮上半颗头的小二，也让我终于看见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作者有话说

　　又一人物登场，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