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吃饭前的体力活 ...
-
近两百坪的大厅里，或坐或站大半下子人。站着的自不必说，都是侍候的丫头婆子们，那些个坐着的，就是这郭络罗府里多半数的主子们了。
我一进门，厅里所有人的眼光都刷刷刷向我扫来。抬头微一打量，只见首座上坐了两人：左边一个年约四十，皮肤略黑，像是长时间经太阳照射一般。浓浓的眉，大大的眼，嘴唇却小小薄薄的。身穿淡绿色印花长旗袍，外套滚着银边的同色坎肩。梳着两把头，蹬着花盆底。人虽瘦瘦小小的，但眉宇间那一股英气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另类的美。不用猜，这女人一定是大夫人，我那便宜阿玛郭络罗济兰的嫡妻阿鲁特氏。
在她右侧的是一个年约十岁的女孩，小小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头，和大夫人一样小小薄薄的嘴唇，白嫩的脸颊上两朵健康的红晕。嫩黄的丝缎短衫，一条雪白儒裙。真个是人比花娇。
清朝最重嫡庶，能在女眷中坐在首位的应该就是那位郭府唯一的嫡女－－郭络罗景彤了吧。那个比若兮小上三个月的唯一的妹妹。
我没再看其他人，走到正中，冲着大夫人蹲下身去，深深福了一礼，“若兮给夫人请安！”
“嗯，起来吧。”大夫人的声音柔柔的，“过来，让我瞧瞧！”
我低头走到她跟前，她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阵，道：“这几年我身上不好，府里的事也不大管了，可委屈了你。”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像是在确定什么。
我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便道：“夫人说哪里话来，若兮打小身子弱，一直在院子里养着。都是夫人交待照顾着，若兮的身子近来才渐渐觉着好了，又哪里说委屈来着？若兮这里还要谢谢夫人的照顾。”我说着话，又福了一礼。
这次大夫人手一抬，将我扶了起来，语气中也有了一些温度，“一家人，自不必多礼。身子可好的利索了？”
“好得多了，劳烦夫人惦记着。”
“现吃什么药？”没待我答，又接着说：“缺什么只管叫丫头们去取。”
我应了声是。
“屋里几个丫头侍候着？侍候得可好？”
“有一个妈妈，两个丫头侍候着。都很是尽心。”我知道她只说屋里不说院里的意思。
“嗯。你从小没了娘，也怪可怜见儿的。”大夫人的声音里又多了一丝满意。偏了偏头道：“吴年家的，明儿再拨两个灵俐的丫头给三姑娘，另外院子里的粗使仆妇们也比照别的院子里曾加些。”
那厢一个中年妇人应了声是，大夫人又对我说道：“有什么需要只管去找吴年家的就是，她必是尽心的。”
我又福了一礼，“若兮谢夫人。”
“嗯，时辰差不多了，先去见见你的姨娘和姐妹们吧。”大夫人又靠在了椅子上，眼睛也微微闭起，只偶尔闪过的一道精光，证明这女人厉害之处。
我向她微微一福，便转身去见过我那五位姨娘。
二夫人是老爷成亲前收的妾，所以年纪比大夫人还要大上一些，人也有些中年发福，只养了一个女儿，就是若兮的大姐，郭府的长女。
三夫从是老爷以前的通房丫鬟，因怀了若兮的大哥，郭府的长子而被扶上了三姨娘的位置。
这两人都是汉人，又是包衣出身，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架子，我给她们请安的时候，她们也笑着回了礼。虽说笑容僵了点，但必竟是笑了。
再下来就是那日我在湖边遇见的四夫人了。见我行礼，她笑着扶了我起来，像那日一样拉着我的手不住的拍摸着，亲切地问着我的身体，说着‘竟不知你身子不好’云云。
我拼命忍住抽回手，拍掉满身鸡皮疙瘩的冲动，也面带笑容的和四姨娘拉扯着。说了好一会儿，姨娘才放开我的手，我总觉着我这手背像被烙铁烙过是的，极其的不舒服。
这四姨娘哈纳克氏是个旗人，听说父亲还是个从五品，虽说是庶出，但毕竟不同。我说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嚣张，就是在大夫人面前，也没太收敛，原来是有靠山撑腰。
五姨和六姨，一个是小商户的女儿，一个是小地主的女儿，家里都是有些钱的，但没什么地位，这大概就是她们的父亲把她们嫁给这老爷的原因吧。总之，这两人在家可能也是被宠着的，自然看不上我这有个丫鬟娘的小姐。所以在我给她们请安时，两人都是冷冷的，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五姨手上抱着个两岁大的男孩，我知道，那是若兮最小的弟弟。而六姨娘至今还无所出。
大姐景言为人冷冷的，只淡淡回了个礼，就坐回椅子里，转头再不搭理我了。
二姐景慧，也就是那日与四夫人一起的二姐姐，身上并没有像那天一样玩撞色，而是从上到下一身的橙色，加上头上簪环，竟多了几分贵气，只是脸上那骄横丝毫没变。见我行礼，也不回，哼一声又坐回椅子上了。
最后就是那位妹妹景彤了，虽说我长几个月是姐姐，但她毕竟是嫡女，身份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只好乖乖地给她行礼。
这景彤没有景言的冷，也没有景慧的傲。娇美的脸庞和微微上翘的嘴角甚至让人觉得很和善。不过，我可没被这表面现像所蒙骗，那美丽的大眼里闪过的和她老娘一样的精光显示了，她绝对是个比那两人更厉害的主儿。虽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古代的女人－－早熟啊！
于是，我根据观察得出个结论：这府里果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吃饭前的体力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