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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   代驾师傅把车停在了周景棠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里,接过了沈栖付的钱便离开了。

      周景棠停车之后便醒了,整个人并不是很清醒,下车的时候半个身体靠在沈栖身上,胳膊一揽把人圈进了怀里,像个大型树袋熊一样赖着沈栖,一直到回到了公寓里。

      灯还没有开,远处高楼的灯光从落地窗外晃了进来,玄关处的外套拖鞋掉了一地,微醺的吻,皮肤的温度让人觉得如沸水般滚烫。

      夜色无边,清风撩人。

      第二天沈栖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地上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周景棠,抱着一个枕头睡得还很香甜。

      钟点工阿姨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初春难得的好天气,阿姨把被褥铺到阳台上晒,打扫好卫生,给还没有起床的两人做好了午饭才离开。

      周景棠是被阿姨打扫的动静吵醒的,发现自己在地板上之后立刻翻身上床,把沈栖圈进怀里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沈栖叹了口气,嘀咕:“你是猪。”

      “你说什么?”周景棠假装没听清,“你说我真帅?谢谢,我也觉得。”

      浮生偷得半日闲,却无所事事,尽数用来和大床联系感情了。

      晚上的时候,阮长苓打来了电话,叫沈栖和周景棠一起回去吃饭。

      沈栖和周景棠过去的时候,饭菜都已经上桌了。今天的晚餐比较简单,也许是人比较少的缘故吧,徐家姐弟俩都没在,只有阮长苓和徐东程在。

      阮长苓突然提了出来:“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景棠,你家里是什么意思?”

      周景棠放下筷子,认真地回答:“结婚的话主要是看栖栖的意思,他同意我们虽然可以去国外结。至于我家里,阮姨,实不相瞒,我和家里这些年没怎么联系,我可以做自己的主。”

      阮长苓和徐东程对视了一眼。

      徐东程特意打听过了,周景棠是两姓独子,曾经周穆两家都对他寄予厚望,这些年不知道怎么会有划清界线的苗头,传言里也只是说是父子不和。但是徐东程总是隐隐觉得,似乎和沈栖有关。

      “栖栖,你的意思呢?”阮长苓问。

      “我……”

      沈栖正准备说话,厨房里新来的阿姨便端着一叠蒸糕上桌了,笑意吟吟地开口,是地道的柳城口音:“来尝尝,地道的柳城蒸糕,现在这个年头可不好买。”

      徐东程和阮长苓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蒸糕与沈清竹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他们一直记得,当年仅仅是一个与沈清竹有几分相似的心理医生便让沈栖近乎崩溃。

      阿姨一无所知,放下蒸糕之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笑着催促:“尝尝啊先生太太。”

      徐东程和阮长苓不说话,只是密切地盯着沈栖,心里有些紧张和害怕。

      周景棠不明所以,用筷子夹了一块,尝了之后说:“还不错,你们怎么都不尝尝?”

      他又夹了一小块,放到沈栖的盘子里,说:“栖栖,你尝尝。”

      徐东程和阮长苓的脸色更难看了。

      沈栖看着蒸糕,和记忆里沈清竹做的似乎别无二致,白色的,看上去便觉得松软,带着热气,有些香甜的气味。

      他想起来沈清竹在柳树下守着蒸糕摊的样子,穿着白色的毛衣,系着围裙,头发垂到了腰间。一切都是很美好的样子,沈栖蓦然回神,原来他再想起沈清竹时,已经不再是面目可憎的样子了。

      看到徐东程和阮长苓紧张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正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周景棠,沈栖在心里把有关沈清竹的画面统统驱散,他夹起蒸糕尝了一小口,淡淡的笑了笑说:“挺好的,很正宗。”

      徐东程和阮长苓松了一口气,可是心还没有平复下来,就听到阿姨说了下一句。

      阿姨问:“小栖怎么知道正不正宗?你吃过正宗的蒸糕吗?”

      沈栖仍是淡淡地笑:“吃过,以前……我养母做得特别好。”

      此言一出,周景棠便什么都明白了。

      阿姨听到沈栖提到养母时愣了一下,她刚来徐家做事,一直以为沈栖是徐家收养的,却不曾想沈栖还有一个养母。她这才注意到徐东程和阮长苓的异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连忙回厨房去了。

      阿姨走了,沈栖又尝了一口,说:“你们也吃啊,是挺正宗的。”

      徐东程和阮长苓各自夹了一块,就这么放在盘子里,谁也没有吃。

      沈栖嚼着蒸糕,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整个味觉都是甜的。他低着头,握着筷子,说:“快清明了吧,我想回柳城了,回去看看她。”

      她,沈清竹。

      对面的徐东程和阮长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他们是清楚沈栖到底有多害怕与沈清竹有关的一切的,他们曾经以为沈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柳城了。

      周景棠也挺吃惊的,没有想到沈栖会突然提出来。

      沈栖看着周景棠,平和的语气:“我确实该回去看看了,我不能永远……都不去见她。”

      “我也不能,一辈子带着心结陪在你身边。”

      他后面一句话是对周景棠说的。

      他不得不承认,阮长苓问他对结婚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几乎是想要一口应下来的,他想和周景棠永远在一起,想和他结婚,可是他不能带着心结陪在周景棠身边。

      周景棠笑着说:“好啊,我也想回柳城看看呢。”

      徐东程和阮长苓一顿饭吃下来都没有动几次筷,两人总是时不时地看沈栖一眼,生怕他只是此刻平静,下一刻又失控起来。但是一顿饭吃下来,沈栖和周景棠说说笑笑,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沈栖和周景棠没有留下过夜,十一点过的时候便开车离开了。他们前脚走,后脚徐东程便把张浩叫了过来。

      张浩在电话听徐东程语气挺着急的,又不肯在电话里说,非要他过来一趟。他过来了,阮长苓把饭桌上的事情说了一通,张浩思索了一会儿,说:“这应该是好事,说明沈栖已经愿意放下了。”

      “好事……吗?”阮长苓也希望是好事,可是她害怕沈栖心里藏事。

      “你们没有发现吗?”张浩说,“自从那个周景棠出现之后,沈栖像变了一个人。”

      或许说,并不是变了一个人,而是渐渐做回了曾经的那个沈栖。

      “回柳城挺好的,”张浩说,“沈栖早晚得回去,他要跟自己和解,也要和柳城和解。”

      “可是他不是开了柳城里……”

      “他开了柳城里,却又不回柳城,是因为他想念那里,却又没有办法面对那里。”张浩说,“所以他主动提出回柳城,是最好的,你们都别担心,周景棠不是一起去吗?他会照顾好沈栖的。”

      阮长苓哪里能不担心。

      何止沈栖对柳城有心结,她同样怕惨了那个小城市,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第一次在柳城的医院见到沈栖的画面,无法忘记高耸的天台,也无法忘记鲜血淋漓的沈栖。

      凌晨的时候,天色朦胧,周景棠被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吵醒,他连忙关了静音,怕吵到怀里的沈栖。

      短信是阮长苓发来的,打开之后只有一句话。

      照顾好栖栖。

      周景棠想,这一夜阮长苓应该没有安睡过吧,他把手机屏幕的光调暗了一些,给她回了一个字,好。

      周景棠和沈栖的柳城之行在清明节前夕。

      周景棠在网上买票,挑了并排的位置,出发前两人只是收拾了几件衣服,连行李箱都没有拿,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津城到柳城的高铁是2008年修建的,到了2010年的时候才正式启用,柳城站并非终点站,只是途中一个站点,换乘的人比去柳城的人还多。

      沈栖一入座便戴上了眼罩,靠在周景棠的肩膀上睡觉。

      周景棠没有睡意,玩着手机消磨时间。

      他突然看到一个很火的帖子,讨论的是,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是否很难忘记,评论区里很多人分享了许多故事,大多数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第一眼喜欢的人那个人,大多数都是在高中时候遇见的。

      高中岁月,仔细想想原来已经很遥远了,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年少轻狂,情窦初开,一个眼神便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是在那年,周景棠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沈栖。

      周景棠在帖子下面回复:第一眼喜欢的那个人,我们余生都会在一起。因为此刻,他在我的肩上安然入睡。

      周景棠回复完了收起了手机,偏过头亲了亲沈栖的额头。

      到达柳城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清明时节雨纷纷,下了高铁,站台便是湿沥沥的,即使地面是防滑的,周景棠仍然去牵沈栖的手。

      周景棠提前在网上订了酒店,出了高铁站便打了车直奔酒店,司机师傅以为他们是外地人,到地方的时候乱报价,沈栖没忍住,气道:“我柳城本地人,砍人挑一挑行吧?”

      周景棠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是也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傻子的感觉,最后和司机师傅一通扯皮,砍了一半的车费。

      酒店环境还可以,周景棠和沈栖放了行李之后想吃东西,但是不想在房间里用餐,便下了楼,去一楼的大厅。

      沈栖从来没有想过回柳城的第一天就遇到熟人。

      他低着头研究菜单,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周景棠?”

      “你是周景棠吗?”

      周景棠听到声音看过去,朝自己这桌走过来的青年穿着这家酒店的制服,头发梳成了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俨然一副大堂经理的样子。周景棠一脸茫然,显然没有认出来是谁。

      青年似乎有些激动,说:“我,陈浩啊,我们一个班的,一起打过篮球呢,想起来了吗?”

      周景棠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他正想说点什么把人打发走,结果人视线一转看到沈栖之后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是……沈栖?”

      陈浩太惊讶了,一是遇见沈栖,二是沈栖居然和周景棠一起出现。时间过了太久,若不是当年沈栖和周景棠两个人实在是太出名,他也不能一眼认出来。

      沈栖没有想到会遇到高中同学,他下意识地有些心慌,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周景棠从桌下握了握他的手,他才有勇气抬起头,抬起头看了陈浩一眼。

      陈浩缓和过来了,说:“好巧啊,我在这家酒店做经理,你们是吃饭还是住酒店?”

      周景棠面无表情,却坦坦荡荡:“住酒店。”

      陈浩偷偷看了一眼沈栖,无法把他和记忆里那个女孩联系起来,又看了看周景棠,心里猜了个大概,心想这两个人这么多年了看来还是在一起了。

      陈浩记得周景棠家有权有势,便存了联系起来的心思。想了想,说:“你们还记得我们班长吗?莫天,成绩特别好的那个。他现在考了公务员,这几年和不少同学都有联系,前两天遇到,他好像说要办个什么同学聚会,你们既然也在柳城,一起来吧。”

      沈栖和周景棠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陈浩有些尴尬,又问:“林远呢?林远在不在柳城啊?叫上一起啊,同学聚会嘛,人齐了才好。”

      “他在津城,挺忙的,应该不过来,”周景棠说。

      陈浩问:“你们呢?你们来不来?”

      沈栖和周景棠又是一阵沉默。

      陈浩笑了笑,又说:“没事,慢慢考虑,不如给我留个电话吧,我给班长,让他再和你们说一下,毕竟他才是组织者。”

      周景棠把手机拿了出来,说:“留我的吧。”

      陈浩拿到周景棠电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人一走,周景棠问沈栖:“你记得这是谁不?”

      沈栖摇摇头,问他:“你呢?”

      周景棠没忍住笑了出来,也摇了摇头。

      沈栖说:“不过我记得班长,人挺好的,你还用水泼过人家。”

      “有这回事?”周景棠是记得的,但是故意装傻。

      沈栖点了点头。

      菜上桌了,沈栖和周景棠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周景棠突然问他:“你想去吗?同学聚会。”

      “不想见到他们,”沈栖说。

      周景棠点头,说:“那我们不去了。”

      沈栖放下筷子,又说:“但是我不能一辈子当一只鸵鸟。”

      沈栖说:“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当一辈子的鸵鸟。”

      周景棠笑了笑,想告诉他没关系,还没有开口,沈栖又说:“我们不能一辈子把头埋在地下,我们早晚得把头抬起来。”

      “如果是你一个人呢?”

      “我一个人的话,怎么都行。”

      “谢谢你为我勇敢啊,沈木西。”周景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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