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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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无聊的一天。
梁永提着笔在课本上乱划，一圈一圈，水芯笔墨快把纸张都穿透了，他仍不自知。
何川那小子也是闷着个头，想来他心中也是极其低落的吧。发生了那种事......
不过这小子也太不讲道义了！竟然又把他晾一边！
他装作闲得无聊地四下扫了扫，见何川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神情，他心下也宽松了些。不小心碰上艾小艾射来的目光，带着十二分的花痴，梁永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这么倒霉，又跟她同班！”梁永暗自叹气，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梁永同学，请你来说一下第一次鸦片战争对我国的影响。”老师两手撑着讲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梁永不知所措，目光在课本上逡巡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出答案。急得他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又不知说什么，这下什么台阶都没有了。
“还能不能想起来，要不要借你旁边人的课本用一下。如果你没把课本划得那么乱，你也许早就找到答案了吧？”老师的语气很平和，但眼中明明有股怒气在流动。
旁边的同学早就笑得人仰马翻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中考全市前五十名优等生的笑话。
梁永以前在江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可心里到底是很虚，憋了半天也没发泄出来。
“都怪何川那个臭小子！”他嘴里呼呼低骂。
这时，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传来。
“我看就算他没把书划得乱七八糟他也找不出答案。”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挺拔的身姿，俊朗的面容，再加上一身贵气的装扮，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成景浩，你这么晚来还有什么资格拽？”梁永见他就来气，尽管同学三年，但他和他们似乎永远是仇敌，更何况他的嘴一向都很毒。
“我之所以会这么晚来，可不是因为入学资料出了岔子。”他挑了挑眉，神气万分。一时间驳得梁永哑口无言。
老师也愣了半天，刚醒过神来。
“哦，原来是成景浩同学，你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中间那个。”
梁永略为谦逊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他的座位。
他把背包轻轻搭在课桌上，对他的同桌一笑。
“你好。真是幸运，我们又成同学了，而且还是同桌。要不是你的入学资料出了点问题，我们也不会这么投缘，不是吗？”他故意将“入学资料”四字说得很重，神情飞扬。
“成景浩，你他妈的说话小心点！”梁永看着形势明显不利于何川，真想冲过去给成景浩几个耳光。
“很荣幸。”
然而，何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又把头沉在书堆里。
成景浩干涩地笑笑，从背包中取出课本，安静地听课。
航中的校规很烦琐，像吃饭这种小事也要管。所有学生午饭一定要在学校食堂就餐，除非有特殊情况。
还没到中午，梁永的肚子就开始唱空城计了。所以，下课铃一响，他就飞奔出教室。这在江中是他独有的风格——他之后的第二个绝对是跟他拉了一大截的。
而何川则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上午的笔记，才拿起饭卡，朝食堂走去。
等他到的时候，梁永早就干掉一大半了。
“等你的话，我不饿死！”梁永塞了满嘴的饭菜，抱怨着。
“我这不是没让你等么？”何川拆好筷子，用调羹搅了搅清汤。
梁永笑笑，他瞟了瞟四周，然后凑上前去，小声地说：“他今天没为难你吧？”
“有什么好为难的？”何川敲着饭桌，淡然一笑。
“我看他刚来的时候挺嚣张的，替你担心嘛！”梁永一副颇受委屈的模样瞪了他一眼。
“谢谢。”
梁永对这句谢谢似乎很受用，片刻便烟消云散了。
“不介意一起用餐吧？”
这时，一个桀骜的身影停在他们桌前。
梁永看着没戏了，随意地打了个哈哈。
“当然不介意咯！只不过，人的嘴就只有一张，该吃饭就吃饭，可别用来干别的 ，否则呛死你！”
成景浩根本不想搭理他，斜了一眼，看向一旁的何川。
“请坐。”何川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对他礼貌性地一笑。
“听说明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航中的体育也是不可小觑的，不如我们比一场篮球赛怎么样？”成景浩貌似盛情邀请。
“不行！”梁永拍案而起，眼中怒火横烧。
“我是在问他，你插什么嘴？”成景浩已经很反感这个人了，偏偏他又很喜欢和自己作对。
“别说了。我答应你，明天下午操场见。”何川的声音很淡，却很有力。
一整天闷着，梁永虽然知道他不能推掉成景浩的邀请，但还是为他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晚自习之后是自由时间，何川和梁永的计划通常都是在这个时候完成的。中学的课堂里学到的只是大千世界的皮毛，而真正抵得上用处的知识大都来自于课外的阅读。
何川和梁永在图书馆一直呆到十点。图书馆里的人也渐渐少了。而他们也该回去了。
何川自顾自地走到书架前放书。一天的疲劳总算有了个尽头。
一排的白炽灯熄了几盏，尽头是一片灰暗。
他转身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一个人影在书架前。由于不够高，那个身影正在很费力地踮起脚去拿最上一层的书。
是个女生。身材瘦削却不失韧度，恍惚间，何川有种熟悉的感觉。
“何川，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梁永的声音刺破了这份宁静。那个女生转过头来。看见正凝视着她的男生，两靥绯红。
“原来你在这儿啊！害我等好久呢！”梁永找了过来，伸手去拉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怎么了......啊......是陆影溪同学啊。你还没回家吗？”梁永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不自在了。怎么说，对方也是以前江中有名的饿冰山美人嘛。
陆影溪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意思听他闲话。
梁永很有自知之明地准备拉着何川走开，却听见陆影溪轻轻叫了一声，细腻的声线。
“哎......”她的手指躲在身后，不自觉地捏着，“能帮我拿那本书吗？”
梁永实在不敢相信，他刚刚竟然跟那个冰山美人说话了。不过何川还是那副臭脸迎上去，好歹人家也是一大美女嘛，也不热情点。
但是，梁永最担心的还是明天那件事，以及何川的入学资料问题。
他决定今夜一定要问个清楚。
舒适的坐垫，音响中柔如春水的音乐缓缓流出。
何川靠在后坐上，眼神涣散，显是极累。
“到底你是怎样解决的？”这个问题，梁永已经问了千遍了，但何川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肯透露半句。
“我说过，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什么时候我成一个外人了？是，我是受过你们家很多优惠。别人怎么看我不管，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至少别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拖油瓶！”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何川不知所措，极力避开他的目光。
“你只是不想让我知道，是不是？”梁永的瞳孔收缩地很紧。他不认识了。不再认识了，这个从小就是朋友的人。自从他们家开始发迹起，原本沉默的他变得更加寡言少语了，而他的心思早就不是他能猜透的了。
他......变了......
梁永最后凝视了他一眼。然后大声喊：“停车！我要下车！”
何川本想阻止他，但他摔门就跑出了很远。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何川沉下心来。
昏黄的路灯伴着四处飘飞的落叶，仿佛一首绝望的诗，用凄婉的声调吟出。这是一种真真切切的失去的感觉，那曾经他所珍惜的，就要从他身旁滑走了。
不忍......实在不忍......
“阿永。”他唤他，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风能把它吹到那个人的耳畔。
最终，梁永停下来了。他转身，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落下一道温馨的光。
路旁的公园里，月华如水，倾泻在每一片叶间，从树端漏下来的月光被剪成一片一片的碎影。
“学校答应让我入校，但是有一个条件。”何川靠在摩崖石刻上，神情凝定。
“条件？他们都被你家收购了，还敢谈条件？”梁永愤懑地捶着石刻。
“学校有他的原则，况且条件也不是很苛刻。”何川望了望头上的月光，莫名地笑了，“不管学校有什么体育方面的活动，我都必须无条件参加。除非我不会的。”
“这还不算苛刻？”梁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姐姐从中斡旋，我恐怕连入校门的机会都没有。航中不是个善于打破常规的学校，能让步到此已经非常不易了。”何川微阖上眼，脑海中又浮起姐姐临走前的那番话。
“你的病历是经过秘存的。爸爸有意隐瞒就不会泄密。所以一定是有人把你的资料偷了出来，然后夹在你的档案带里。而这个人也许在航中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你知道，抑或是，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
威胁么......姐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要提防我的那个对手——成景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