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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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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沪,一家歌舞院,训练房中。
十多个妙龄少女蹲坐在角落里,她们都面前,是一个面色润红,肤色白皙,样貌到也过的去,没有过分的令人难忘,但眉间的媚色又添一抹耐人寻味。她站在女孩们的面前,丰厚的嘴唇不停张合,对着女孩们在说什么,声音听起来也非常都严厉而且带着婉转娇媚的怒气。
“桃乐,妈妈这又是发颠了”又拿她们出气,角落处的一个女孩轻轻凑向旁边的一个女孩,悄悄的咬耳朵。
余桃乐不做声,双眼无神的望向前,脑海中一片空白。
女孩见人不理她,泄气的轻轻挪到旁边令一个女孩多身盘,心里不满,却不表露在脸上,她也知道余桃乐这个人,总是一停下训练,最多就是发呆,叫死也不回魂,何况,这会儿,妈妈还在这呢,也不好多出声,她还是找别的小姐妹。
叶梓芹屁股一下一下的挪着,不动声色的离开余桃乐的身旁,去和别的小姐妹咬耳朵。
“你们可是我费尽心思来培养的歌女,到时候可别丢了咱馆子的脸”女人留下一句话,眉毛轻挑,语气婉转,转身离开。
耳边清净,余桃乐眼眸转动,远处模糊的物件在她眼中清晰,她蠕动喉咙,用唾液湿润干疼的喉咙,练了一天都歌,她的喉咙非常疼。
悄悄起身蹲在门后的女孩看着妈妈走开,对着其他女孩挤弄眼睛,余桃乐随机听到一片的呼气声,大伙的放下心了,有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在馆子了看到底有钱人,指望着能攀上他们之中一两个,她们就有指望了。
余桃乐并没有加入她们都讨论中,只是双手环着小腿,蹲坐在角落处,又出神,她放空自己的眼神,模糊现实世界。
余桃乐是被亲身母亲卖来歌舞馆的,在她七岁的时候,那时候的她瘦瘦小小,就像是一只小黄猴子,皮肤虽然不是很黑,但也不白嫩。歌舞馆老板也就买下她当个扫堂的。在歌舞馆扫了两年堂,要不是歌女中有一人突然嗓子哑了,也轮不到她来顶替。她的声音也没有多大特色,但也比较清脆,歌舞馆的老板娘想着不再花钱,将她拎来训练,反正也不是个重要的位置,随便一个人就可以顶一下。
余桃乐性子沉闷,不,并不是沉闷,她并不喜欢唱歌,也不喜欢歌舞馆,尽管她让她吃饱了饭,穿上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穿上的漂亮衣服,她还是不喜欢歌舞馆。
每当休息的时候,余桃乐总是在想着行走在街上的感觉,她想象自己走出去歌舞馆,自由自在在宽阔的大街上奔跑,拥抱扑面而来的微风,让她们挑起自己飘逸的长发。
她想离开歌舞馆,可她走不了,身无分纹,出来歌舞馆她也活不了,如今她只能远离堕落的女孩们,独自的窝在一个角落,保证自己不彻底被酒色迷惑,还好她现在只需要的是上台,而不是出台,可……余桃乐睁开低垂的眼帘,只剩下两年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活…她想离开歌舞馆。
……
“哎呀~今天可真累”房间的门被打开,五个女孩逐一走进方间,余桃乐低头走在最后面,最后带上门把,关住一室的春色。
刚进房的女孩一边踢去脚上的黑色丝绒高跟鞋,一边解开上衣,掏出令她们憋得难受的衣服,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喘出两口粗气,嬉笑说道:“呵呀,那几个老头,那眼神可真恶心”
“可不是嘛,紧紧盯着罗罗,看着就倒胃口,絮絮说是吧”女孩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裸着身子走去浴室,有回头对着躺在床上女孩杨絮的说。
“罗罗可真倒霉”杨絮张开眼睛,撑起身体往罗罗看一眼,手臂一松,又倒躺下去。
桃乐也累惨了,连续唱了三个小时,她的喉咙也变得嘶哑,连她蠕动喉咙都火辣辣的疼。
但她没出声,也就走到自己的床上,小心翼翼脱下脚上的黑绒小高跟,光着脚来到衣柜旁,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衣服,绕过还站在过道旁的罗罗和雁姐儿,进到浴室。
桃乐使劲搓着自己白皙的手臂,男人攀上她的触感令她恶寒,余桃乐灰色的眸子染上薄雾,不是热水的氤氲,而是她的眼眶已经湿热,眼泪混着热水一同从她光滑的身体滑下。
时间越来越接近,馆里的妈妈已经让她们这批歌女接触男人了,她离悬崖岸只差不足一尺,她得自救?桃乐突然想这么干,她关上水阀,拿起毛巾擦拭头发,想着该如何逃跑,可想着想着,余桃乐神情越发失落,无论她怎么想,她都逃不了。
白天一天都有人守在训练房外,馆子每时每刻都有人巡逻,何况她不知道谁是馆子的伙计,谁不是,再者她出了馆子,不足十分钟就会被捉回,她会面临无比恐怖的惩罚,她怕死……
余桃乐将衣服套好,又拿着上一套放进蓝子里,它们将会被特定的人拿去洗了,根本不用她出手,这也是歌女的好处,她们只负责唱歌,勾引男人,给馆子挣钱。
余桃乐擦干头发,就爬上床,继续发呆。
杨絮盯自己的刚染不久的指甲,看到余桃乐出来,也就瞟了一眼,没有说话,毕竟大家都一样,余桃乐不愿与她们一起,她们也不屑特意去讨她喜欢,呵,看她表情就知道,一脸呆涩,死鱼眼,根本就不喜欢她这些嘛,好得她也省了个竞争对手。
杨絮想了一通,满意看一眼余桃乐,翻了手指甲继续欣赏,等着其他小姐妹弄好自己,再聊聊八卦,恩,那个雁姐儿,今晚可失踪了一会,回来时可是一脸的红晕,可有的说了。
杨絮转过头,腾一下坐起,饶有兴趣看着扭捏坐在床边的雁姐儿,看她一脸羞红,身子似乎还不爽利,看样子根本不累……
余桃乐闭着眼睛,呼吸渐渐舒缓,她进入梦乡……
余桃乐发现自己站在黑暗中,她左顾右盼想去寻找令她安心的支柱,余桃乐知道自己衣袖下的手掌已经出汗,令她难受的又张开手,往衣服上擦摸。
不敢尝试,余桃乐就这么站在那里,等待着危险或者幸运来临,等到自己的正前方微光闪烁,才小心翼翼踏出右脚,往前走去。
被她封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不断浮现在她的身侧,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已经刚出生的弟弟,她看到年幼的她垫起脚尖攀着母亲的手臂努力的去瞧还未睡醒的弟弟,那是她们一家的希望,她开心了一整晚,睡觉的时候都带着笑,这是母亲告诉她的,她还憨憨对着母亲回笑……余桃乐越走越远,记忆中的自己也不断变化,直到看到母亲将自己带到馆子中,然后悄悄离开.……眼里的泪水彻底兜不住流出来。
她心好痛,她该恨母亲吗?战争带走了本该幸福的家庭,战争让母亲无路可选,只能将她卖掉后悄悄离开……
余桃乐伸手抓住飘浮在空中的人偶,她都明白,这个时常出现过在梦中都人偶,是以前纯真的自己,而现在她不想要了,她想让她变成现在的自己绝望又无奈。
床上被子半掩的手上,出现了一个人偶,她嘴角带着笑意,脸色安然。
余桃乐手指动了动,人却没有醒来,她依旧沉睡,只是比之前更加安稳,对面床上聊天的四人却依旧聊着情色之事,与如何去魅惑男人的心。
十年,不长不短,却可以改变一件事。
繁华旧城江沪依旧那么令人向往,也依旧让人沉迷于此,深陷泥潭,而在这泥潭中,有人有所凭借,如同那抹白莲,于中不染。
余桃乐只从醒来看到自己手中的人偶,心情一下子沉重,她没想到梦中人偶会真正出现在现实,她没有尖叫,惊慌,余桃乐想,或许这是馈赠,毕竟她拿到人偶后,妈妈越来越不关注她了,甚至有时都忘记她的名字,她的存在变得微小如浮毛,仅仅轻飘飘的贴在湖的表面,却不深入其中,她很兴奋,这人偶简直是一件至宝,有它,她可以随意出入歌舞馆,当然,它不能有任何逃离歌舞馆的想法,那将会让她死亡。
歌舞馆即将迎来本年最盛大的舞会,余桃乐是歌女理所当然被选入其中。
“嗯”杨絮轻嗯一声,推开房门,醉熏熏地歪着身子走进来,站在门口处的余桃乐侧身让开,杨絮醉眼眯了余桃乐一眼,呜呜嗯嗯抱怨走进去。
余桃乐扯下嘴皮,也不坑声,杨絮做了什么,她根本不去在意。现在她要做的是,等着人偶告诉救赎她的人到来,今晚,可能就能找到了!
余桃乐想到自己即将离开歌舞馆,忍不住轻笑,十年来,她也积攒了一笔钱,足够她好好的生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