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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上卷.第二十四卷 ...

  •   太姬复生

      灵界,衡芜宫。

      倾月将太姬带回横芜,封在紫晶冰棺中,深情又爱怜地说:“你不是最爱睡懒觉吗?安心的睡吧。”
      此时,绿染匆忙进入室内,强忍着痛楚问道:“公主,青萝山究竟发生了何事?女君为何会睡在紫晶冰棺中”。
      倾月看着眼泪如泉涌的绿染,顿感无力,缓缓回她:“姐姐和帝苍相争、相搏,被帝苍所伤,虽保住了心脉,灵识早已消散。放入紫晶冰棺中,可保她身体无虞”。
      绿染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惊问:“神君他怎会?女君可是与他订有婚约啊”。
      倾月望了一眼太姬,缓缓离开。

      绿染不敢相信昨日还同她有说有笑的太姬,今日便躺在这冰棺中,一向骄傲的太姬,竟然这般寂静地睡着,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太突然,遂抱着紫晶冰棺放声大哭。

      倾月十分疲惫,摇晃着行走在熟悉的宫殿,心力交瘁,却不知道该如何,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玄阶上,被宫女扶回了寝殿。
      梦中,倾月回到小时候,被太姬拐着离家出走,梦到被太姬抢了桂花糕,梦到自己被猛兽困住太姬搏命相救的画面。梦里,辗转的都是和太姬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小伪装坚强的倾月,此时卸下防备,脆弱到极点,眼角的一滴清泪缓缓而下。

      神界,太极宫。

      太极殿内,帝苍垂着发,一脸疲惫且麻木地坐在茶台边。
      哪有往日神采奕奕的风华,而窗外的紫藤花,开得很是繁盛,摇曳在风中却是另一番极致的美。
      司风守在窗外,始终不敢进去打扰,只得默默担忧。
      灵突泉边,平时最喜靠在垂柳背上睡觉的流光也不见踪影,这一神一魔,素来成双入对,如今都各自伤怀。

      数日后,流光终于现身,提着一盒锦糖酥,优雅地走向帝苍。
      尽管流光不似往日精致的穿戴,只身着一件月色纱青衣,和此时的帝苍相比,仍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
      看着帝苍一脸的粗鄙,流光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拿出食盒中的糕点置于帝苍面前,道:“一连十五日不曾进食,虽饿不着你,但是十五日未曾梳洗,着实太脏了。”
      语罢,转头对司风说:“快去给你主子打盆水来,再拿件干净的衣裳,素雅点就好”。
      司风见到流光,彷佛见到救星一般,立即转身办事去了。
      帝苍抬眼望了望流光,虽然憔悴依旧光彩,不禁微嘲了一句:“人都走了,又有何所谓”。
      流光自知此时不是打击他的时候,也懒得和他争辩,默默地说了一句:“这是锦糖酥,太姬最爱的糕点”。
      听闻太姬二字,帝苍的心晃了晃,眼神也抖了抖,抬头望向流光。
      流光心知他肯定想问:糕点从何来,太姬如何了,衡芜又如何了。
      帝苍定定地、眼巴巴地望着流光。
      流光亦静静地望着他,缓缓开口道:“昨日我去了衡芜,因我是魔族三皇子,不是神族故未被阻拦,因你之故,倾月待我也甚是冷淡,如此温婉通透的女子,如今却浑身一层冰霜,让人靠近不得,幸而我不提你半字,才勉强交谈了一番。如今,倾月已登大宝,为衡芜代女君,太姬仙逝一事暂未公开,只有倾月和太姬的灵使绿染知情”,顿了顿,又道:“现太姬安置在衡芜的紫晶冰棺中,我亦不知具体放置于何处,连绿染都不知道,我临别时本想向倾月讨要一件太姬的贴身之物,但又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
      帝苍失落地开口:“倾月,定是恨极我的,无辜连累你。”
      流光继续又道:“临走时,恰巧见到绿染撑着哭肿的双眼端着一个硕大的碟子经过,上前问询才知是为太姬做的她最爱吃的锦糖酥,名字是太姬所取,只有绿染会做,她也只为太姬做。我当即就向绿染求了一些。起初她不肯,我施了大礼才得了这一份。”
      听完,帝苍怔怔地看着茶几上的这碟锦糖酥,伸手去拿,忽然流光拦住了他,道:“梳洗之后再吃吧,这样方对得起这盘来之不易的点心”。

      适逢,司风刚好备妥衣服和洗脸水。
      流光将帝苍的头发轻轻拢起,为他洗了脸,刮了腮,净了手,司风伺候帝苍更换了外衣,两人一番收拾,虽不如往日神采飞扬,却也不再邋里邋遢,倒是有大病初愈后的清爽。
      流光看着帝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遂示意司风离开给他一个清静,帝苍身上的伤,早已完好,但心病还需心药医。
      帝苍轻轻拿起一块锦糖酥,闻了闻,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浅浅尝了一口,外酥里糯,微甜不腻,心里默念道:我知你为何钟爱这锦糖酥了,淡淡地甜,却回味无穷,很温馨。
      不自觉地,帝苍的嘴角竟挂起了一丝浅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灵界,衡芜宫。
      崇政殿内,绿染跪在地上,倾月冷道:“记住,从今往后,不管谁问起姐姐,只需回答闭关修炼”。
      绿染:“遵命。女君,微臣翻阅了所有典籍,未发现关于复生的记载,但用灵器探识过女君的元神,虽然神识薄弱,我却感受到了一丝残余”。
      倾月很是震惊,立即问道:“此话当真?”。
      绿染肯定回复道:“千真万确”。
      倾月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移步至玄清洞太姬的紫晶冰棺旁。

      灵界,玄清洞。

      一月未见,太姬仍旧沉睡着,还是刚仙逝的那副模样。
      倾月拿出水晶球,施展全身法力,将整个房间置于水晶球内。
      顷刻,她割破手掌,将血滴在太姬额间的红莲上,自己瞬间进入太姬的灵海,这是一片赤红的火海,倾月大声喊着“太姬,太姬,太姬”。
      倾月在红莲火海中寻寻觅觅,终于见到太姬的魂魄,正楚楚可怜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无助又害怕。任凭倾月如何呼喊,太姬仍旧听不到也看不见。
      倾月是阴系法术,不能支撑太久,又割了手心,滴了一滴血,方出了太姬的意识火海。
      倾月趴在冰棺上,悲喜交加,太姬竟然真的没有仙逝,哪怕还有一缕灵元,就有希望,看了一会便瞬移离开。
      倾月将太姬放置在青萝山腰的玄清洞,此事仅她一人知晓。玄清洞并不曾记载于史籍中,只是代代君王口头相传,当初父君母君出征前,与太姬交代时,她恰好在旁边,因太幼小并未被防备,岂知倾月早慧,早已能听懂政事。

      灵界,衡芜宫。
      书经阁内,倾月翻阅先人留下来的手札,这是历代君王才能翻阅的王室秘辛,从早到晚,目不转睛地翻阅着,整整三日,终于在衡芜论述这本手札中翻到关于王室血脉的记载。
      “同根同源,以己之身,探彼之死,以己之血,驱彼之邪,以己之修为,渡彼之往生”,倾月细读这这一句话,恍然大悟:在玄清洞时,我已进入她的灵海探得一丝元神,说明没有死,接下来,我只需要用我的血喂养她,待她的神元长好,再将我的修为全部渡给她,那她就有复生的可能,哪怕沉睡千年,也会醒过来。
      倾月真的是非常聪慧的女子,在分析事物和处理事务上的冷静果断,是太姬远不如的。此后,每日午时,倾月都会前去玄清洞以血喂养太姬,因太姬生于午时,故午时喂养之效果最佳。

      神界,太极宫。

      太极宫内,帝苍每日皆一如往常地处理政务,偶尔也看看窗外的紫藤花,茶几上那盘剩余的锦糖酥早日被施了仙法只供人欣赏。
      自青萝山大战后,帝苍的话越发少了,人也越发清减。司风上前为帝苍添了茶,完毕又悄悄退到一旁,静心守候。
      “司风”帝苍轻唤,司风上前作揖“神君,有何吩咐”。
      帝苍欲言又止,沉了半晌,道:“去将神族最好的绣娘和画师找来”。司风不解问道:“神君是要作画还是做衣裳?”。
      帝苍望着窗外说:“你看,窗外的紫藤花多美,以前她总喜欢躲在花后悄悄看我,也爱穿浅蓝浅紫的衣服,爱戴紫藤花的花环”。
      司风看着陷于回忆中的帝苍,除了心疼只剩下无奈。十年过去了,神君还没有真正从太姬已仙逝的失落中醒过神来。
      司风:“可是为了太姬女君添置新衣裳?”。
      帝苍依旧望着窗外的紫藤花,淡淡地一笑道:“不”。
      司风正想继续问,帝苍打算了他的遐想,道:“是做嫁衣,我要为太姬做一件最美最特别的嫁衣”。
      司风懵了,他主子的这心病也太严重了。
      待司风想明白后,正欲转身离去,帝苍又说道:“罢了,不用找了”。
      司风心想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幸好正常了,正要欣慰时,又听得帝苍说:“还是我来吧,
      只有我亲手画的才是最特别的,她一定欢喜。你去拿些颜料和纸墨来”。
      司风石化了,不待他想明白,帝苍已经走到那株紫藤花下。

      魔界,幻花宫。

      三皇子流光正悠哉悠哉地抚着琴,一袭月白长衣,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犹如世间绝色引人神往,果真为六界第一美男子,虽身为魔族,却完美继承了神族母亲的容貌和风韵,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无人配白衣,果然只有清雅尚洁的流光三皇子最合适。
      流光沉醉在音律中,尚不知有人正在眼前盯着他看得入迷,待他发现,眼前的女子早已笑眼弯弯,藕色的斗篷下,一张清丽高雅的脸,一身鹅黄的束装,正是衡芜代女君倾月。
      流光正欲起身,倾月示意他不要,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放松的流光,或许是从未见过流光抚琴,倾月觉得甚为赏心悦目,笑颜见开,不知不觉地随着琴声,翩然起舞,二人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忘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舞罢琴停,流光盛赞:“只知你聪慧通透,吹箫无人能及,却不想舞艺这般出众,美哉美哉”。
      倾月莞尔一笑道:“你的琴声何尝不是震惊了世人”。
      流光邀了倾月喝茶,亲手奉上,道:“多年不曾见你到我这幻花宫,还以为你连我都不想理了”,淡淡一笑,继续道:“你怎知我今日在?”。
      倾月喝了一口茶,顺了顺衣袖,道:“猜的,约莫是心有灵犀”。
      流光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道:“长大了,会打趣人了”。
      倾月低头,但笑不语。
      流光心知倾月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脸皮又薄,也不敢再打趣她,遂关心地问道:“你清减了许多,可是衡芜有什么要紧事?”。
      倾月喝完杯中的茶,徐徐放下,正身对流光说:“却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请你帮忙”。
      流光赶紧问:“何事?”。
      倾月言简意赅,正色道:“我想请你助我取护心草”。
      流光既惊讶又疑惑,道:“护心草长在魔族禁地,非王族不得入,草虽有神力,正常人服用却适得其反,你要来何用?”。
      倾月低头玩弄了一会茶杯,缓缓道:“你也知衡芜由我掌管,但我的修为在灵界并不拔尖,虽有绿染忠心协助,终归要自身强大才有说服力。术法修炼上我不如姐姐有天赋,故而每日都闭关两个时辰修炼,许是我太急了些,心脉有些反噬”。
      流光紧紧盯着倾月,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她都是那么从容,这套说辞似乎不像作假,有些心疼地看着倾月,幼年父母双亡,唯一的姐姐也仙逝了,柔弱的身躯还要支撑起诺大的灵界,从来都坚强着不曾向任何人哭诉过。
      倾月也望着流光,她知道此刻流光肯定是心疼她同情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她需要护心草,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太姬,但她不能告诉流光。
      流光思虑了半晌,一本正经道:“我可以帮你取护心草,但你不能跟我去,我一个人去就好,禁地的魔兽可是不好对付的”。
      倾月起身向流光盈盈一拜,流光赶紧扶起她,道:“你先回衡芜,我取好便差人给你送来”。
      倾月浅浅一笑,道:“我等你,取一株便好,一切小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神界,太极宫。

      太极殿内,帝苍横在书桌上,不停地画着嫁衣的样式,画了又撕,撕了又画,已满满一地废纸。
      司风想帮忙,又怕伤了主子的面子,只得眼巴巴的干等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司风忍不住道:“神君,是否用晚膳?”,帝苍:“本君不饿”。
      司风打了一会瞌睡,睁眼时天色已暗沉,赶紧点灯,看着帝苍忘我的绘着画着,司风忍不住又问:“神君是否用膳?”,帝苍眼神都不抬一下,回:“不饿”,司风还是不死心又问:“神君,是否要洗漱就寝”,帝苍翻了翻纸依旧作画,过了一会,唤:“司风”。
      司风赶紧上前,问:“神君是否要用膳?”,帝苍:“再添一点颜料”,司风只得暗暗取来颜料再添上。
      ..............................

      此后若干年,帝苍都沉浸在与太姬的回忆中,别后才懂情,离了方知爱少,嫁衣画制好之后,帝苍又为太姬种下了一片彼岸樱,将灵界彼岸樱花谷的种子撒在了太极宫里,走遍了太姬走过的山山水水,彼岸谷那颗花王树上的摇床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巧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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