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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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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该你扫地都没扫，难怪奶奶刚刚打你了。”说这句话的是另外一个女生，也是二舅家的女儿，名字叫做唐之之。
名字是她二舅娘取的，来自生产那天夜里听见了老鼠吱吱地叫。
这让张彤雯幸好，还好她家取名是她爸取。她爸毕竟读到了初中，取名很有仪式感地翻了大半本玄学书。
以前打算叫晴雯，后来看了红楼梦摇头，这个名字不行，太差劲了，才改了中间一个字成了张彤雯。
至于张英英，那是她爷爷取的。
她爷爷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只是后来衰败了，在那时候兴起了文/革。作为地主的他们家被砸得破破烂烂，好东西都收走。家里人大部分受不了那口气被气死了，只剩下她爷爷一个最小的活了下来。
总得有人传火吧，这么想着的她爷爷活了下来，度过了那段时期，将藏着的金条挖起来娶了两个老婆。
生下了六个孩子。
也算是香火兴旺了。
她爸是最小一个，所以生小孩的时候她爷爷就来了，带着张英英的名字，仿佛算了挂一般知道这胎是个女儿。
这是她妈和她说的，不然张彤雯也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
她一直觉得她家可是普通农民家庭。
她妈也说过她外公的事情，她外公作为村长，也不算差，和她爷爷家庭刚好能对得上。
不过倒也不出意外，毕竟张彤雯记得她小时候在她外公家翻到过土木仓，这可是大部分家庭都不会有的。
所以她外公一个知识分子为什么不让二儿子好好读书，不然也不会让她二舅娘取名唐之之。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张彤雯陷入了沉思，连对方叫她都不知道。
“雯雯，雯雯，算了，姐你看你亲妹傻了。”
对着猪圈一叫，张英英过不久就走了过来：“你才傻了。”
“哪有你这么说你姐的。”顺手将喂猪的盆往旁边一放，她说道，颇有大姐威风。
“嘻嘻，”笑了笑装傻，唐之之指着张彤雯：“看嘛，她到现在才起床，还一直愣在这里，傻不拉几的。”
“雯雯，”张英英皱眉看她，一只手掐着她的脸：“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中邪了？”
“少说封/建迷/信的话。”被中邪吓到了的张彤雯惊醒过来，眼睛一转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我只是睡得太久有些睡懵了。”
“我去刷牙，英英我的牙刷在哪里？”
“什么牙刷？哦，你先吃饭再刷牙嘛，现在没水了。”
家里的水都是排队从井里提的水，昨天排队的人太多了，所以外公没有去提。
“那算了，等我把牙刷了再吃饭。”
在张彤雯的记忆中，可从来没有不刷牙就吃饭的例子。因为二年级的时候看过一本《女孩应该这么做》，所以她格外斯文，连一口饭都要咀嚼25次左右才吞下去。
可她忘了，现在的她都还没有二年级，也就才7岁。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上次让你别和大黄抢东西吃你都不听。”
听到了张英英的话之后，她脸崩了。
她居然曾经和狗抢过东西吃？
在一系列被他们称为了作妖的举止之后，张彤雯还是用才提回来的水洗了脸刷了牙才吃饭。
今天外婆做的是爆炒酸豇豆，和油菜豆腐汤。
似乎是她们那辈人特有的习惯，菜和汤中一看就没有一点油水，让后来天天大鱼大肉即使是外卖也是冲着小龙虾和大闸蟹去的张彤雯停在了原地。
犹豫了一会儿，她：“算了，不吃了。”
“小孩子怎么能不吃饭？”外婆夹完菜看她，眼睛鼓鼓的：“你不会怪我刚刚打你了吧？”
“没有，就是突然不想吃。”
其实张彤雯还是有些记恨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她们打她，而是因为两位老人的偏心。
就算是每年过年，她姐和她买了再多的东西，她外婆和人家也永远都是说的自己儿子的儿女有出息，半点都没有谈过她和她姐之间的事情。
外公在一旁开了腔，声音洪亮：“小孩子不想吃也要吃，你不会又想吃零食吧，哪有那么多零食让你们糟蹋？”
“什么零食？”她很久都没有吃过零食了，张彤雯正打算反驳，却想起外婆家确实开了小卖部。她还想起来小的时候他们一起偷偷晚上趁着外婆他们睡着了去偷拿。
小时候的日子，开心惬意到她想到就舒缓了脸色。
可现在面临着可能不久前就做过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沉默站着。
这反而让外公更加确信自己的怀疑，眼睛一鼓就准备发脾气，却被外婆劝了下来。
“算了，她不吃饭就算了，等一下吃点零食。”
这算是道歉？
张彤雯站着没动，琢磨一下，理解了。
老年人似乎都爱面子，从他们口中听到一句对不起都算小孩子输。
这个想法让她更加闷沉，她转身走去院坝，试图在外面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春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浑身发软。院坝下的人家种了许多油菜花，黄悠悠开满了整片土地，风一吹偶尔飘落几片花瓣。阳光照耀下土地也多了几分斑斓。
张英英端了一碗夹了菜的饭过来，看着自己的妹妹就像是一个老人一样躺在躺椅上，心中咯噔一声，她觉得妹妹似乎变了很多。
“雯雯？”试探叫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对方转过来的眼中多了几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张英英定了定神：“你吃点饭吧。”
她蹲在了躺椅的一边：“外婆他们又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他们养四个小孩很累。”
“我知道，只是我有点想妈了。”
后来她也和她妈闹过决裂，她不婚主义，而她妈因为周围压力，天天给她打电话催她：“你又没钱又没能力，以后老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最后以她摔门而出再也没回家为结尾。
之后两人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见一面，平日里电话都没有打过了。
“妈说了，在那里安定了就送咱们过去，咱们就可以去大城市玩了。”将饭递给了张彤雯，张英英在一旁幻想：“到时候妈肯定会带我们去买好多漂亮公主裙，还会带我们去买好吃的。”
不，你想多了，到时候你妈连柚子都没钱给你买一瓣，更别说公主裙了。
张彤雯在心中暗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英英，今年零几年？”
“零五年啊，怎么了？”
张彤雯一下子坐了起来，这可是2005年，超女都才兴起没有多久，某讯才创造了两年，甚至网络都才进入新行业的时代！
父母为什么不同意自己不结婚，因为自己穷，她妈为什么要和她闹脾气，因为她自己穷，要是能在这几年做个网络直播或者写点套路小说，那自己未来是不是就能免遭父母的催婚了！
“英英，走！我们赚钱去！”张彤雯突然像打鸡血了一样，激动起来。
让一旁的张英英有些发懵：“啊？我们怎么赚钱？”
这是个问题，一盆凉水泼在了张彤雯的头上。赚钱最基本就是要有本金，可看她姐和她，再看看一旁都还不是以后修了两层楼的平房，张彤雯愣住了。
“我们有零花钱吗？”
张英英摇了头。
“我们有手机吗？”
张英英点头，在张彤雯兴奋中说了句：“阿婆有。”
“意思就是我们找不到什么赚钱方法了是吧？”
回想外婆的老人机，张彤雯露出了一丝呆滞，成年人的心碎成了几瓣。
张英英乖巧点头，即使头发被自己梳得乱糟糟，也能看出那张好看的脸，这让张彤雯内心中又羡慕几分。
“不过，”峰回路转，她似乎想起来了：“最近我听说有人收苦蒿，听说是做药材，两角钱一斤，我们可以去四舅舅那里卖给他。”
哪个四舅舅？
外婆家以前有一个三舅舅，但在她出生之前就去世了，还有其他舅舅吗？
搜索记忆中的角落，张彤雯才想起来，那是二外婆家的儿子。
二外婆和外婆是妯娌，外公是外祖父第三个儿子，而二外婆嫁的是他第二个儿子。算年龄下来是第四个，所以叫四舅舅。
就是四这个数字不太好。
“那咱们去看看？”张彤雯一拍手，就准备冲出去。
张英英指了指她的饭：“先吃个饭再去。”
“哦。”不知道何时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张彤雯还是决定将这碗冷了的饭吃下去。
她自己过得金贵，一般不会委屈自己，就算是穷到房租都交不起了，饭也要吃热的，从来没有尝试过冷饭。
有比她年长的人说她：“还不是你父母惯得，如果你从小就吃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己是矫情，张彤雯也知道，但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如果没有条件，那还不是会吃冷饭。比如眼前被她吃的一粒米都不剩的碗。
年轻人的食欲，确实有些厉害。
她揉揉肚子，有些尴尬，说好的不吃饭呢。
不过油麦豆腐汤还挺好喝的，新鲜到自己把汤都喝完了。
把碗放回灶头的时候，外婆正在煮猪草，看了她手中的碗一眼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张彤雯欲盖弥彰将碗藏在了身后。
外婆只是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多吃点饭，多长高。”
将碗放在了一边，张彤雯看着笑着的外婆，又想起了她最后在病床上呆滞的眼神，心中突然好了很多。
外婆也不是什么坏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仔细想想，自己在外地也没有怎么看外婆，电话也不怎么打，所以有疏远很正常。
她只是老了而已。
心中的纠结被解开，剩下的只有亲缘之间的联系，所以张彤雯看着外婆。
“我想去四舅舅那里看一看，听说他在收苦蒿，一斤四角钱。”
“可以啊，让姐姐带着你和之之一起去吧，波波就留在我这里。”
“好，”语气突然伸高，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后的张彤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那我和他们一起去了。”
“嗯，去吧。”
外婆煮着猪草，旁边的锅中放着五个碗，还有一个孤零零地摆在了灶上，趁着间隙被她放在了锅中和五个碗碰在了一起，外面传来了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正午的阳光顺着天窗撒在了地上。
看着这抹阳光，她眯起了眼，低声说道：“天气真好呢。”
她曾经也有那样的朝气，可似乎人越大就越容易丧失对未来的憧憬，自从嫁人之后，她也过上了日复一日的生活。
“果然老了就容易想太多。”远处的猪似乎闻到了自己伙食的味道，哼哼唧唧拱着栏杆，让她一下子就惊醒了起来。
熟练地将猪草倒入桶中，她提着过去，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
而张彤雯他们踏上了寻找四舅舅家的征程。
“英英你知道四舅舅家在哪里吗？”记忆中能想起有四舅舅这个人就不错了，更别说他的家了。张彤雯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只能问自己的姐姐。
张英英，张英英也不知道。
她一脸疑惑：“啊？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大人说的。”
至于后来才加入小分队的唐之之，她都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更别说知道了。
所以三个人压根就不知道还出来找人，张彤雯停在了原地，愣住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去问问？”
这这么问？都不知道名字？
看着自家姐姐，她都傻了。
“姨，你知道我四舅在哪里住吗？”真的随便抓了一个种地的女人问了起来，对方仔细看着她们三。
“唐家小孩是吧，要叫我三阿婆，你四舅唐正雨，沿着那条路走到一个贴着红瓷砖的房子那里就到了。”
还真问到了，张彤雯傻到不能再傻。
问路回来的张英英指着大路：“咱们一直走就行了。”
三人就这么一直走，也没有人问这是谁家的小孩。跟后世完全不一样，如果未来要是几个小孩一起走，那就要担心人贩子。
不过他们村因为太小了，所以几乎路上的每个人都认识她们。
有大人还会问她姐：外婆呢？今天怎么没有陪你们？
她姐笑着回答，有了未来应付他人的雏形。
看着这座红瓷砖房，张彤雯上前准备敲门。手还没有伸出去，就发现另外两个直接推开了大门。
“四舅在吗？”
张彤雯看着直接进去的那两个人，尴尬得站在原地。
而张英英露了个脑袋出来，看着她：“进来啊，咱们不是要挣钱吗？”
为了小钱钱，外表小孩内心成年的人走了进去，同手同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