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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啸月 ...

  •   狒狒与老虎打架,谁输谁赢?
      通常,人们会回答老虎会赢,因为双方的实力相差悬殊,十只狒狒的攻击力加起来也没有一只老虎的强大。
      但这是通常的情况下的答案,而在特殊情况下,狒狒其实也可以让老虎吃上很大的苦头。
      比如现在。
      阮七年安静地看着山道上密密麻麻地狒狒,看了一会就开始暗自叹气。
      虎群在与狒狒群对阵的局面里明显处于下风。
      不能说是虎群实力弱,相反的,这里的几只老虎,除了这个身体的爹和背着爹的碧伏无法参加战斗之外,其余的每一只都战斗力超强。
      就拿沉月来说吧,据她所知,沉月虽然在之前的那场恶仗中没有受伤,但也是用力过度,而且连日来为她和爹爹身体烦恼,已经是精疲力竭的状态,但即便是如此,沉月打起狒狒来,还是一爪一个,两爪一双,外带张开嘴巴咬掉一只,一尾巴扫掉两个,一个眨眼就能除去四五只狒狒,而另外的几只雌性显然要比沉月来得强壮,这样的几只老虎组成的战斗群体,威力自然是惊人的。
      只是,虎群从一开始就丧失了先机。
      这是一条夹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山道。
      从那片翠绿的林子里出来之后,阮七年只看到了这条山道能够通往那片高耸入云的山脉,显然这是从林子往山上走的唯一通道。
      山道的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山峦,山石嶙峋,山势陡峭几乎成笔直之势,加上山体之上寸草不生,所以视野极佳,藏不住什么东西,而且山体表面光滑,只是在离山道约有十来米高的地方有数块突起的岩石,但因离地面过高,又没有什么借力之物可以攀爬,而且体积较小,一般的兽类和人都没办法立足于其上,更不要说从上面一跃而下对虎群进行攻击。
      当然也有例外。
      有一些极少数的种群可以行走于其上,只是这些种群大多比较弱小,虎族通常不会将这些族群放在眼中。
      只是今天虎群却是吃了大意的亏,因为攻击它们的,正是这些种群中的一种——狒狒。
      狒狒天生擅于攀爬绝壁,而且弹跳力极好,从十几米的高空一跃而下也能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藏身于那些突起的岩石之上,而不被人发现,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出击,就可以形成绝妙的突袭。
      狒狒们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它们成群成群地藏身上岩石上,等虎群从它们的下方通过的时候,迅速冲下来,而虎群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受伏,所以一开始就有点慒了。
      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无数的狒狒已经涌到了山道上,将虎群的前后退路都完全截断。虎群被堵在山道中间,进退不得,显得很焦躁,开始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嗷呜!”
      震天的虎啸声,又急又怒,响彻云霄,足以震碎胆小者的肝胆。
      平常时候,狒狒们听到这样的声音,通常会受到惊吓从而影响它们的行动,只是今天狒狒们却反常地没有被震慑到,只是快速地不断地从山壁上跳下,冲入虎群,而且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仿佛早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一上来就分成了好几部分,目的明确地各自奔向它们的目标。
      唔……
      很聪明的狒狒。
      阮七年稍稍观察了一会,就发现每一只狒狒的耳朵里都塞着白色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狒狒们就听不到虎群的咆哮,听不到声音,就不会被吓破胆,也不至于乱了阵形。
      这些狒狒果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连这个也想到了。
      很快,虎群就被突然冲下的狒狒群冲乱了紧密连接在一起的队形,在狭小的山道间被几十只狒狒们各自包围起来,形成了逐个击破的阵式。
      虽然虎群立刻回过神来,开始了反击,但是因为狒狒的数量太多,杀了一只就会有另一只从上空扑下补回缺口,一时之间,虎群不但没有能够突围,甚至在情势上居于下风。
      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措手不及,形势的高低立分高下。
      “该死,烬,我只不过是离开了十日,怎么玉屏峰的防御就差了这么多,竟然让这么多的家伙藏身于此?你是怎么做事情的!”
      因为被围攻奋力搏杀而稍稍乱了气息的白无炔,恼怒地将一只狒狒踩在爪下,然后趁着狒狒们补足阵势的空势转过头看着位于阵形最后端的同伴,发出了这样的责问。
      垫尾的白虎正张开嘴巴将一只狒狒的脑袋咬下,甩掉那毛茸茸的脑袋,白无烬撇了撇嘴,想要辩驳,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嘴巴动动却没话好说,正暗自懊怒,眼前又有不怕死的家伙冲了上来,一个吼叫立刻一巴掌甩了过去,刹那间,血花四溅,一只体形有一米七八左右的狒狒立刻被打到了山壁上成了一团肉泥。
      ……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骂人!
      听着那呵斥的声音,阮七年悄悄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里不由自主地腹诽起那个叫做炔的女人,想着骂人还不如想个法子突围,照这样的情势下去虎群们很可能会落败,假如这样的话,回到虎族的时间就会被耽搁,白青凌也会……
      视线抬起,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心脏不由自主地一阵收缩。
      山道很窄,为了保护白青凌与她不被狒狒们伤到,刚刚保持兽形的沉月和踏云,已经变回了人形,夹在山道的两侧,极力地阻止着敌人的攻势,只是相比较于之前的兽形,人的外表明显攻击力大大减弱。
      白青凌的气色已经差到了极点,整张脸甚至已经笼罩着灰败的死气,即使是如此,为了不让已经疲于应付敌人的同伴担心自己,他还是强撑着精神,努力不倒下。
      只是,这样的勉强,却更加重他的伤势。
      注意到那张小巧却苍白的嘴唇边那一缕鲜艳的颜色,阮七年不由得担心起来。
      血气上涌,这是经脉逆行的征兆。
      虽然她失去了能力,看不到命线,但也知道这种状况已经非常紧急。
      “月、月儿,乖、别、别怕……”发现了怀里注视的目光,白青凌低下了头,看着那双圆睁的大眼睛,对着那张小小的脸庞绽露出美丽的微笑,一边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抚触那张小小的脸,以着并不熟悉的姿势轻哄着,“月、月儿不怕……我、我们、就要到家了……”
      好凉!
      细瘦的指尖,轻轻触在面颊上,带来一丝入骨的冰凉。
      痛!
      心脏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酸痛。
      仿佛整颗心都被人用手掌狠狠地揪住,揉搓了一次又一次。
      心好痛!
      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种疼痛与身体的疼痛完全不同,只要不看那张脸,心就不会受影响……这是什么感觉?心疼吗?
      心疼!
      没想到她阮七年也会心疼一个人。
      原来这就是心疼。
      心疼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在以前的世界里,她阮七年的无情,可是众所周知的。除了对自己唯一的血亲因为血缘上的亲近还有几分亲情,对于其他人,她可以视若无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可以无视家规,无视自然法则,随意地更改他人的命线,为自己赚取丰厚的利益,什么心疼,从来都会有,也不可能会有。
      可是,现在,阮七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疼了。
      爹……
      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她以前大的男人,那种浓浓地发自内心的对她的呵护与疼惜,让她阮七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
      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不想他有事。
      爹爹。
      你一定要没事,你还要继续做七年……不,你要继续做月儿的爹爹,哄着月儿睡觉,陪着月儿长大……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假如现在她还有异能就好了……只要有疗伤术,她就可以缓解白青凌的伤势……但是她的异能……
      抿了抿嘴唇,阮七年的眼底滑过了一缕决绝。
      因为经脉堵塞,所以她现在探查不到能量的存在,或许,经脉疏通之后会找到能量的方位,只要找到一点点的能量,就可以了,一点点就好……
      合上眼皮,让黑暗笼罩住自己,阮七年开始静下心,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渡着年幼时在异能学校里学习过的各种异术。
      灵觉搜索。
      不,不对,现在不是在外面找东西,是在身体里。
      读心术?
      不,不对。
      还是……
      ……
      阮七年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找寻着可以运用的东西,然而,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找到一个有用的东西。年幼时在异能学校里学习过的技巧全部建立在拥有异能的基础上的,没有能量体,就没有异能,没有异能,那些对于旁人来说近乎于神技的奇术就完全没有办法发挥它的功效。
      该死!
      想她阮七年是异能世家阮氏宗族数百年来的第一异能者,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想救一个人也救不了……
      就在阮七年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股凌厉的劲风忽然滑过面颊,然后身体就是一阵摇晃。
      “青凌,小心月儿……不,青凌!”
      沙哑的声音,透着惊恐,穿入耳膜。
      怎么了?
      心惊肉跳地听着沉月的声音化为凄厉的吼叫,还来不及眼开眼睛就听到了头顶传来了一声压抑的细微闷哼,紧接着就是粘粘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温热而粘腻,浓重的血腥气息窜进了鼻腔,让阮七年感到了不祥。
      抖动着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血红的颜色。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转动着眼珠才发现,那片血红是因为眼睫上沾染了血迹……是谁的血?不会是——
      心惊肉跳地瞪大了眼睛,阮七年透过那片血色,看到了白青凌正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视线滴溜溜地在所能够看到的范围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呀?
      沉月怎么叫得那么凄厉呢?
      吓得她的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真是过份……
      滴答。
      又是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面颊上。
      热热的液体带着血液所固有的铁锈味道。
      “青凌!”
      稚嫩的声音也透着紧张,然后是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阴影从阮七年的视线里滑了一下。
      微微地眯起眼睛注视着那毛茸茸的狒狒被漂亮的少年甩到一边,阮七年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急跳了起来。
      那个——
      “青凌,你不要动,不要动。”将挡在面前的狒狒撕成两半,沉月转过身担心地看着白青凌,沙哑的声音不断颤抖着,“你别动,一动就会……”
      “嘘!”吃力地抬起手做了一个悄声的姿势,白青凌美丽的脸庞上透着安详的神情,“沉月、别、别那么、大的声音,会、会吓、吓到月儿……”
      他究竟怎么了?
      怎么说话说得那么吃力?虽然之前就很虚弱,但是,也没有这么慢啊?
      听着头顶那几乎可以用一字一顿来形容的声音,阮七年急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伤到了白青凌。
      看不到的地方?
      难道伤在背上?
      眼睛飞速地在四周转了一圈,阮七年有些讶异地发现,原本她能看到碧伏的虎形脑袋,但现在却看到的是不住摆动着的虎尾。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变了一个方向?
      之前……
      沉月喊了什么?
      青凌,小心月儿,是这样的吧?
      “乖……月儿,不怕……不怕……爹爹、不、不会让你、咳、咳受伤的……呕…哇…”美丽的脸庞轻轻地低喃着,只是到了最末却再也忍不住翻滚的气血,狂涌的血倾刻间犹如瀑布一样喷洒在阮七年的脸庞上。
      好热!
      血沾到的地方,都火烧火燎的,仿佛在那一刻,有一把火在面颊上点燃,疼,好疼!疼得阮七年禁不住发出抗议的吼叫。
      “嗷……呜!”
      有如猫咪一样的轻轻嘶吼,让那张美丽的脸显出几分慌张,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去那张小小面庞上遍布着的血迹,粗重的喘息声里,凌乱的语音已经不成调:“月、月儿……不、不怕,你、是虎族、未、未来的……王,你、不会、被这么一……一点血,吓到的……你娘……说,你、你是啸月……虎啸月……你想想、你、长大后……对月……咆哮……四方、臣、臣服……是多么得、威猛……所以,月、月儿不怕……不怕……”
      感受着柔软的发丝慢慢地、慢慢地垂落,粗重的喘息渐渐低落,阮七年只觉得眼前一片潮湿。
      爹爹,你别走。
      从今天开始七年就是啸月,虎啸月的啸月。
      你要活着,活着看月儿长大。
      看着月儿化身为虎,登高一呼,四方臣服。
      爹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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