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DZ那些旧事》健忘玻璃

9、第九回合

　　DZ一只手随意地夹着笔，一手撑着头。

　　锋利的眉展开，狭长的眼敛着，睫毛垂下在白得透明的脸上留下温软的阴影，像是小时候外婆家的那只白猫，醒的时候张牙舞爪地不让抓，在太阳下睡着了就成了软软地一坨。

　　我飞速缩回差点揉上面前这一大坨的手，吓出一身冷汗，念起清心咒，我心如铁。

　　再过十分钟把测试交上来。上面老师出了声，底下应声开始哗哗地翻试卷检查。

　　DZ的眉头皱了皱，被吵醒，伸手下意识去捋头发，那笔掉到桌上，在我的注视下一路滚下了桌子。

　　我吸口气，弯下腰，勾到桌子底下，跟着那笔一路把手够到桌子前面，吭哧吭哧用手指给夹了回来。

　　你干嘛？

　　上方传来DZ那厮没睡醒的问候。

　　捡笔，还能.....

　　我飞快抬起的头重重地磕上了一个东西，只感觉一瞬间要打开我的天灵盖，就地飞升。

　　次奥——我在极度痛苦的关头仍然坚持了自己的操守，保护了周围学习氛围的神圣，将那一种植物名吞了回去。

　　果然命运是公平的，先是腿，后是手，最后是我聪慧的头颅，凡是我这身上支棱出来的地方都被命运之神一视同仁。

　　我下意识拿手去揉头，收获了两败俱伤成就。

　　我要升天。

　　没事吧！

　　这位同学没事吧！

　　要不要去医院？

　　......

　　周围响起紧张关切的问候。

　　我在颤颤巍巍中手回了手，用胳膊肘撑着桌面挣扎出来，摆摆手，不屈地开口，我还可以学......

　　抬起头，只见眼前所有人都紧张关切看了过来，看向......DZ

　　DZ的眼神很有些可怕，他默默地看着我，在全班的注视之下，吐出一口血。

　　我，？！

　　什么剧情？

　　你，怎么了？

　　我看着DZ的眼神就知道我不该问出来，他的眼神告诉我，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会揪掉我的头颅。

　　你，身体不好？

　　我看着DZ的眼神就知道我上一句就该闭嘴，他的眼神告诉我，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现在也要揪掉我的头颅。

　　那个，同学.....前面的朋友拍拍我。

　　哦哦，你的笔。我连忙若无其事地偏头避开旁边那道杀气。

　　啊......前面的朋友收回笔，小心地说道，不是这个，是你刚刚撞到那位同学的下巴了，他可能咬舌......

　　自尽了？！

　　DZ比我转头的速度更快，面上吹来一阵风，我的头......还在，DZ已经踢开椅子走了出去。

　　等等！我连忙追上，段老师我去看看他。

　　说完，以琼瑶剧追逐的速度行驶了出去。

　　洗手间在右边走廊！老师的声音追来。

　　我跑出教室门，只听见左边传来大门的摔门声。

　　我连忙跑过去追出门，只见DZ正往下走。

　　等等！我的声音意料之中地被无视，好歹就算腿长差了一截，劣马跑着也总比好马走得快。

　　我在第一个楼梯转角堵截成功，我咽了口口水，在DZ那眼神之下仍然学他那样挡在了他前面。

　　DZ没说话，薄唇紧抿着，嘴角有一丝鲜艳的血渍，哦对，他现在说不了话。

　　我开口，你打我吧。虽说我也收到了重创，但好歹也还健全，DZ就说不定少了一截儿。
　　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DZ的头发覆住了眉毛，一双低垂的眼向下睨着，泛着楼道里白炽灯的冷光。

　　我深吸一口气，罪孽深重地闭上眼。

　　一，二，三，四......

　　一直数到十还没动静，我虚起眼睛瞄了眼......

　　人没了......

　　你打我吧。我在下一个转交再度截杀，开始怀疑DZ那双长腿的水分。

　　DZ眼神像是要杀人，我对上他头皮有些发麻。但是DZ这个参考前几次经验一句话都能得罪的人，好不容易一两个月才把账算清了，今天我来这么一下□□打击，那恩怨不得纠缠一辈子。

　　我宁愿死个痛快，主动讨打认怂，真诚至此，他怎能不感动。

　　DZ看着我，眼睛喷出的火越烧越烈，校服下的胸腔开始起伏。

　　好的，他真能不感动。不等他积蓄怒气值的大气喘完，我抄起他的手腕往回走。

　　事实证明，只要我跑得够快，别人就反应不过来。

　　看着老师家中走廊里站着的黑脸DZ，我顿悟了抢婚的玄机。

　　先去洗手间漱漱口，以后再找我报仇也不迟。我尽量回忆那天DZ那副豪不心虚的模样，摆出酒吧里拖着喝醉小妹的油腻男人的气魄一路把DZ拖进了洗手间。

　　DZ冷眼看着我拿了一次性杯子和纸巾，又接了水双手奉上。

　　先把血漱掉吐了吧。我手疼，把杯子放到他面前。

　　DZ依然一副我沉默我石化的态度负隅顽抗，狭长的眼乜斜，面无表情的脸上嘴唇紧紧抿着。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那你是想让我给你看看，好吧，来张嘴——

　　看着漱口的DZ我欣慰地笑了。

　　喏。我递过去纸巾，DZ瞟了一眼我的手，接过狠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欣慰地落泪，我等下给你下去买红药水喝。

　　DZ，......

　　那个，你别瞪我，我们这算是两败俱伤，我头都要被你撞凹了。说到底还是你把头凑过来，才导致这惨剧。我看了看DZ的表情，咽口口水，我们各让一步，和解了，怎么样？

　　DZ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头抬眼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眉头像刀一样斜切下来，留下凌厉的角度，将一双眼睛切割地更加锋利。起身，把纸巾抛到身后的垃圾桶，抬手擦了擦嘴角，冷冷嗤笑一声，绕开我走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位朋友什么意思，但他亲切的冷笑显然不是和解的意思。

　　买瓶冰水含着！我追上去，看着DZ的身影干净利落地消失在大门外。

　　大门哐叽关上，我的头顶隐隐作痛。

　　有DZ就有江湖，有DZ就有恩怨，金盆洗手一天后重返江湖的井某又要血债血偿了。

　　在接下来的课程过程中，老师讲题，同学听课，我无言沉默，其乐融融。

　　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同学们一个个走过去和老师道别，顺手从前面桌上拿走作业。

　　老师再见。我拿起作业把包背到前面来放进去。

　　等等。老师叫住我，刚刚那个......DZ，怎么样了？

　　嗯，还没死。我回。

　　老师，？！

　　我是说挺好的。

　　好。老师点点头，扶了扶眼镜，我看你跟他是一个学校的，那你，帮他把作业带过去吧。

　　不可以下次来拿吗？

　　下次就要交。

　　明天要他自己来拿怎么样？

　　明天我不在家。

　　老师给他发个照片去打印怎么样？

　　我的试题不能拍照外传。

　　我饱含泪水接过千里送人头的艰巨任务，激动地夜不能寐。

　　在决定再请一天假之后，我把手伸出被窝，在床头柜上掏来了手机，屏幕上大井帝国的消息闪烁。

　　我点开群聊，在一众呼唤声中翻到最上面。

　　小东子，听说咱们新语文老师是从M中挖过来的。

　　小洋子，就算是市重挖来的也代替不了温温。

　　小东子，咱们班这次月考语文平均分年级第二，不知道这个老师能不能保住这个成绩。

　　小洋子，马上就要期末了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啊！这新老师就算是M中挖来的，还是要看和咱班搭不搭，不搭也白搭。

　　小东子，确实，这次期末考占分班成绩百分之五十，现在换老师确实风险挺大。

　　小洋子，话说你们准备学文学理？

　　我，学文。

　　小洋子，井总你在啊。

　　小东子，我估计要学理。

　　小洋子，我爸妈都叫我学理，我还不确定。井总学文，东子学理，那咱们不是高二就要分开了？

　　小洋子，看来是天亡大井！

　　我，我的肱骨之臣，伊狗呢？

　　伊狗，新语文老师太绝了！太帅了！啊啊啊啊！

　　我，......

　　小洋子，......

　　小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