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371

15、第十五章

　　刘晓玲并不想哭，可当听到陈悠悠说自己勇敢时，眼泪却不争气的冒了出来，原来我真的很勇敢！她伸手用校服袖子擦掉眼泪，一边哭一边擦，过了大概半分钟，才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你认识陈岭对吗？”
　　在看到刘晓玲哭时，陈悠悠有些手足无措，她试图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却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于是手臂悬在半空，将落未落。
　　直到她听到刘晓玲问起陈岭，这个很久没有在她生活中出现的名字让她瞬间抓住了刘晓玲的胳膊，几乎是逼问道：“你说谁？！”
　　刘晓玲被她吓到了，顾不上哭，乖乖回答道：“陈岭，陈岭是你哥哥吧？”
　　“你怎么知道他！”陈悠悠还抓着她的胳膊，刘晓玲被捏得有些痛。
　　她小心翼翼的答：“因为我见过他。”
　　“怎么可能！”陈悠悠说，“我哥哥已经…”那个词她没有说出口，但刘晓玲知道她未说出的那个词是什么，“你怎么可能见过他？”
　　“我没有骗你。”刘晓玲说，“他是12级的学生对不对？个子比我高一头，留着学生头，笑起来时脸上有梨涡，在Y中他穿和我们一样的校服。”
　　她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和陈岭认识的经过，想了想，又说：“最开始他告诉我，他有两个心愿，其中一个已经实现了，而另一个愿望就是告白。”她看着陈悠悠的脸，陈悠悠咬着唇，眉也皱着，比起生气看起来更多是在伤心，于是她决心告诉陈悠悠，“他说那个已经实现的愿望，是希望能再见到自己妹妹。”
　　刘晓玲感觉陈悠悠抓着自己的胳膊时用的力气愈发大了，她没有停顿：“后来我发现，除了必须在阅览室时，可以自由活动时，他都呆在你身边！昨天我也在你身边见到了他。”
　　这话让陈悠悠怔怔的松开了手，她似哭非哭：“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没有！”刘晓玲斩钉截铁的回答，“其实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自习前我们可以去操场。虽然你看不到陈岭，但我可以替你们传话。这样你就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了。”
　　陈悠悠并不相信有幽灵存在，可刘晓玲说的那么笃定，而如果没有见过陈岭，她又是怎么说出陈岭脸上有梨涡这个特征的？一方面，陈悠悠对刘晓玲的话已经信了九分，可另一方面，她又难以避免的害怕起来。
　　她曾经痛苦又愤怒，她尖锐的指责学校、质疑父母，想再见到自己哥哥，想搞清楚为什么。可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也没有人能给她满意的答复。
　　当发现自己对事实无能为力时，陈悠悠就把自己武装成了刺猬，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真的可以再见到陈岭吗？陈悠悠本以为自己要永远把自己封闭在这往事中，永远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爱我哥，可我也恨他！我能够面对真相吗？
　　陈悠悠全身都在抖，在这颤抖中，她听到自己的回答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缥缈极了：“好。”

　　发现刘晓玲和陈悠悠一起从门口进来时，周思明自喊陈悠悠出去时吊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陈悠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严肃？她有没有谅解晓玲？晓玲都说了吗？周思明紧张的盯着刘晓玲，直到看到刘晓玲将手背在身后向自己打了个OK的手势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晨读时老师只中途露了一面，就回了办公室。
　　刘晓玲便悄悄给周思明传了几次纸条，将自己和陈悠悠的对话说了个大概，周思明很为刘晓玲高兴，她写：看来陈悠悠也不是个坏人嘛。
　　刘晓玲回：她本来就不是坏人，坏人是李照歌。她还在后面画了一个鬼脸，所以看到纸条后周思明就笑了，同时她忍不住抬头往李照歌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来也奇怪，周三那天被刘晓玲当着那么多人下了面子，之后李照歌居然也没什么反应……
　　不要想太多，周思明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李照歌觉得她们是同班同学，日后还要相处，所以才没做什么吧。

　　晚饭时刘晓玲拒绝了周思明的邀约，告诉她自己和陈悠悠还有事要说，所以就不跟她一起去食堂了。
　　周思明有些担心：“你们真的说开了吗？”
　　“嗯！”刘晓玲点头，“只是有些事晨读时没来得及说，所以我们说好晚饭时再说，现在时间也比晨读充裕嘛。”
　　“好吧，那有事你一定告诉我。”周思明不再多问，抱了一下刘晓玲，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教室。
　　比起周思明的忐忑和担忧，刘晓玲要放松多了，虽然因为把陈岭的事告诉了陈悠悠而有些心虚，但她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做法。陈岭不是说希望我能和陈悠悠做朋友吗？刘晓玲想，是朋友的话，就不该向她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这样想着，刘晓玲转头看了一眼窗边，陈悠悠似乎心绪不宁，在等刘晓玲找自己的途中，正翻来覆去的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发觉刘晓玲看向自己后，她猛地站了起来，站在她身后的陈岭被吓了一跳，也看到了刘晓玲，于是单手比划了个问号，问她陈悠悠怎么了。
　　刘晓玲没有说话，只是冲陈悠悠点了点头。陈悠悠立刻意会，走出了教室，刘晓玲则在她走出教室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陈岭一头雾水的走在两人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刘晓玲，期待她能为自己解释一下，但刘晓玲什么也没说。
　　四月已进下旬，天色暗的更慢，虽然现在已经六点半多，但太阳仍散发着热量，将室外衬得很明亮。
　　陈悠悠咬着嘴唇，走得很快，她想，现在我哥也走在我身边吗？即使明白自己看不到陈岭，她也一边走一边左看右看，期望能看到奇迹发生。
　　然而奇迹最终没有出现，进了操场，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陈悠悠停了下来，她站的地方侧头时可以看到围栏附近郁郁葱葱的绿色，于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叶子上，陈悠悠生硬的开口：“你证明吧。”
　　“证明什么？”陈岭很惊讶，他站在陈悠悠对面，看向正微微喘气的刘晓玲，艰涩的开口问道：“你告诉悠悠了？”
　　刘晓玲歉疚的嗯了一声：“很抱歉擅自做了决定，但我想…你应该也想再跟自己妹妹说说话吧？”
　　听到这话时陈悠悠睫毛颤了一颤，但她还是固执的不肯将视线从冬青丛中移开。
　　陈岭苦笑一声：“是，可是……”他没有说可是什么，只是说，“那你问悠悠，她有没有原谅我弄丢了她的兔子玩偶？”
　　刘晓玲依言重复：“陈岭问你，你有没有原谅他弄丢了你的兔子玩偶？”
　　“……”陈悠悠颤了一下，“一直没有。”她还是没有转头。
　　“我知道…”陈岭看着自己妹妹，低声道，“她现在也没有原谅我。”
　　他又看向刘晓玲，忧愁的道：“我很想再跟悠悠说话，但之所以没有提，是因为我觉得悠悠不会愿意跟我讲话。她是很倔强的人，恐怕现在也讨厌着我吧，很谢谢你想到把我的事告诉悠悠，也许知道我还存在着，悠悠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