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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啪!”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便亮着嗓子上场了。

      “上回说到这贵妃怀了身孕,皇上大喜。可她是真狐假妃,如何给真龙天子生孩子,这万一生了一窝子狐狸出来,岂不是要露馅?”

      这说书先生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吊的听书人的胃口跟着一颤一颤的,一片磕着瓜子的手都停了。

      “这皇后原本就嫉妒皇贵妃受宠,如何会让皇贵妃比她先一步生下龙子,就想来一招狸猫换太子,你们猜她得逞没有?”

      说书先生一顿,继续说道。

      “自从皇贵妃怀上龙胎,皇上对她是百般呵护,毕竟是个狐狸精,在孕期也招得皇上对她独宠万千。这狐狸精也不怕露馅,每日与皇帝逗乐戏耍不亦乐乎。这皇后啊,看的那是一个咬牙切齿,更是容不得了。”

      “皇贵妃日子过得极为滋润、得意,不料孕七月在廊下赏花时,被不知哪里窜过来的大黑狗给吓得摔了一跤。咱们都知道,这大黑狗啊,辟邪!当夜风雨交加,皇贵妃早产了!”

      “皇上在外间火急火燎,产房却传来惨叫,那叫声啊却不似人声,跟发了春的猫一样。咣当当,一阵鸡飞狗跳,接生婆白着脸将孩子抱出来,皇帝凑过去一看,只见这婴孩血肉模糊,赫然不是个人模样!”

      “冲进产房,却见那床上哪还有个皇贵妃,分明是个人大的大尾巴狐狸!真龙天子胆量自是非比寻常,抽了侍卫的剑,一剑就将这狐狸的脑袋砍了下来……”

      楼下的人们听的聚精会神,楼上的人听得漫不经心。

      锦衣华服,身如阑干,眼睫低垂,眼窝又宽又长,上扬的眼尾拉出了一丝邪魅,挺鼻毅唇,轻抿了茶汤,带上一抹润泽,甫一开口便如晨间浓雾,清冽浑厚:“有意思。”

      旁边立着的深衣少年,脑袋低垂,不敢接话。

      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引的少年侧目,却瞧见熟悉的身影。

      秦一片几人来的早,占了前排两个桌子,又另给了跑堂的几个铜板,茶水点心上的足足的,说话、逗趣、听书,好不热闹,在这一色的深沉背景中显得极为亮眼。

      这一行几人,均是女眷,身姿各不相同,有清甜的小雏菊,有浓烈的芍药,有孤傲的梅花,有妖娆的鸢尾,各俱千秋,惹人侧目。别桌的几个男子不怀好意地看了一阵子,早就蠢蠢欲动。

      这说书的还没下场,几人就簇拥着腆着脸凑了过来。

      其中一人摇着折扇,走到秦一片这一桌,弯下身子,笑的极为露骨:“姑娘们像是挺喜欢听这故事的,这一段一段的,极为吊人胃口。”

      一片被这人挡住了视线,有点不耐烦,头一抬,便看到了一个油头粉面,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横肉脸。

      那人见姑娘瞧了他,显得极为自得。主子最喜欢猎奇,这四个滋味别具一格,定能讨他欢心,到时候那好处还不是多多,思及此手上的扇子摇的更加卖力:“不若等下我包个雅间,叫了这说书的,请几位姑娘移步到雅间一起将这故事听全乎了,可不爽快?”

      一片自是知道这一摞人不怀好意,但她人生地不熟,说起这古代的官话老是词不达意,不能又平白得罪了人,只得朝隔壁的马欣兰使了使眼色。

      马欣兰自是个会来事的,站起来朝这几人盈盈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官人的盛情,只我们姐妹几位俱是妇人,怎可不经主家允许擅自赴约。”

      男子一听几人已是人妇,却是丝毫不在意:“无妨无妨,不过是换个地方一道听书而已,跟你这坐与堂内听书也没有两样,想来你们家人也是不甚在意的。”

      很在意!马欣兰忍住气愤,勉强笑道:“家规甚严,怕是要辜负公子盛情了。”

      这几人一再推脱,男子早就不耐烦了,软的不行来硬的,使了个眼神,那几个人就圈上来,竟是想强行拖走几人。
      马欣兰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还请几位官人自重。”

      “天子脚下又如何,那也得卖我们爷一个面子!”

      好大的口气!楼上的人眼尾上挑,流光潋滟。

      “大人,那不是鹈鹕跟秦娘子吗?”接二向主子回禀。

      秦娘子?

      李绡偏头,循着吵闹声向楼下看去,果然是鹈鹕,她正护着一个女人,远远看去,一身墨绿绸缎,身姿饱满,线条起伏。

      几人拉拉扯扯,围观人群中有人愤愤,却不敢上前制止,显然是这些人作恶惯了,有恃无恐。

      鹈鹕拦在秦一片身前,一只手伸向腰间,准备拔出腰间软剑,大人要她紧盯着秦娘子,自是不能让人将她带走。猝不及防被人扯住肩膀拉到了一边,她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身影有一瞬间怔然。

      与一片同桌的林袅袅吓的面色苍白强作镇定,马欣兰与人拉扯地面红耳赤,柳画早已缩到丫鬟身后。秦一片将鹈鹕护在身后,看着这些面目可憎的人靠近,忍不住心中咒骂,他娘的,古代治安也太差了吧!

      她一脚踢翻桌子,“呀!”一声对准了最近的那个男的,伸手就挠了起来。其余几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女人的指甲留的又尖又长,均是挠了别人一脸血印子。

      那几个强徒,被这出其不意伤的痛呼,不过终究只是女人,一会儿就被扭住了,动弹不得。

      旁边有人终是看不下去,起身跃跃欲试。

      那领头的男子却是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用扇子挑起马欣兰的脸:“刚刚就瞧着眼熟,这不是梦花楼的头牌吗,从良了?这千人瞧万人骑的身子,怎么着如今金贵了?”知道这几人原是妓女,更加随意对待了,“放心,明码标价,不会亏了你们姐儿几个。”

      原来是青楼的粉头,这下围观的人们完全看好戏了,谁也不想为了青楼的女子惹了一身骚。

      “你,你……”马欣兰被人接了短,一下子哑口无言。

      这时一连串叫骂声响起:“青楼的小姐又如何,不说她早已弃娼从良,不做那行了,就算是青楼女子,也比你们这些见了女人就发春,到处耍骚的疯狗强!我们好得还是人,你们这些强抢民女,拉良家妇女下水的,根本就是猪狗不如,不对,猪狗都不愿接这个锅,你们就是那粪坑里的屎,自己吃自己那是贼妈香,也不照照镜子,长的屎模样,拿你们屙白菜,白菜都嫌臭不肯长!”一片骂起人来不带喘气的,没怎么上过学,跟底层混生活的人们那边耳濡目染来的,用词极为粗俗,跟她的面容尤为不符,一对娇软厚唇嘟嘟嘟,那些字眼像豆子一样突突突直往外冒,一下子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我看你们干脆拜街口的大黄为师好了,跟他学学撒尿如何尿的准!”

      “大黄是谁?”有人问。

      “就是街口那条野狗。”有人接口。

      “哈哈哈。”大堂里的人一时笑不可支。

      “你倒是牙尖嘴利,看你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厉害,带走!”领头的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不想在这边多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秦一片几人扭着身子抗拒着。

      两方拉锯着,李绡使了个眼色,接二立马会意,领命就向楼下奔去。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哀嚎,李绡神色微动,只见那伙子强徒此时东倒西歪,一白衣少年身姿朗朗,立在其中。

      一片不觉看痴了,她刚刚正着急,这年轻人就像是正剧里的少侠从天而降,三下五除二就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英气勃勃。

      温舒宁剑眉星目,眉宇间流转着正气,对着那被打在地的人怒斥:“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天子脚下岂容尔等放肆!”

      那领头的捂着脸:“我主子乃是大长公主的亲侄,你如今坏他好事,回头定要找你算账!”

      “哦,好的很,那定要让你主子到太傅府上找我温三,我到要看看是长公主的哪个亲侄如此大的脸面!”

      原来是太傅家的温三公子,乃是太傅唯一嫡孙。那人一听名号,眼睛骨碌碌一转,知道是惹不起的人物,忙一挥手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一片这边惊魂未定,相互查探安慰整理好仪容,必是要向救美的英雄道谢的。

      胆小的柳画,不理事儿的林袅袅,平常牙尖嘴利的马欣兰此时也是又气又吓地说不出话来,只剩没胆没魂的秦一片还能撑个场子,她走到少年年前,双手模仿电视剧里见到的手势,左手搭在右手上,对着少年一个不伦不类的抱拳:“今日多谢少侠拔脚相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几人是不能以身相许了,这为奴为婢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再报了。”

      少年嘴角微翘,和着这辈子是讨不了回报了。

      秦一片煽动眼睫,继续一本正经:“不过今世少侠若有微末小事用的上咱们的,咱姐几个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微末小事还需赴汤蹈火么,这姑娘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少年终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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