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祠纪事》浔阳江月

6、第五章

　　陆青停了几日诊，陆续在家该收拾的收拾了，该修补的也修补了，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因着湘阳偶尔也会来帮帮忙。陆母很快便和湘阳熟悉起来。

　　这日午时，湘阳又带了一食盒的饭菜过来。趁着天气晴朗，陆母正在院子里晾晒一些被褥衣物，见着湘阳过来很是高兴，忙招呼道：“湘阳姑娘来了。”

　　“是啊，大娘，我想着你们应该还没用过午饭吧，就带了些吃食过来。”湘阳将食盒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下。

　　“哎呀，湘阳姑娘，这几日多亏你照顾了，也不知道耽误你多少事呢。”陆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娘，你说的哪里话，先不说陆大哥前日里救过我的恩情。现在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您还跟我客气什么呀。还有啊，以后，您直接喊我湘阳就好了。”湘阳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啊，真是生了一副热心肠。以后谁娶了你那是真有福气啦。”陆母闻言有些感动地说道

　　湘阳乍听此言，登时有些害羞起来， “大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她说完又环视四周，却不见陆青的身影，又问道：“对了，陆大哥呢？他不在吗？”

　　陆母答道：“在呢，在里屋。“接着陆母便向着屋门的方向喊到：“青儿，快出来。”

　　陆青听到母亲呼唤，放下手头的书卷，走到院子里来，见着湘阳颔首微笑道：“湘阳姑娘，你来了？”

　　“嗯，陆大哥，我带了些吃食过来。”湘阳应声道。

　　陆青才注意到石桌上的食盒，感激说道：“湘阳姑娘，这几日真是令你多有破费了。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陆大哥，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湘阳笑道，一边动手将食盒打开，一边招呼两人道，“大娘，陆大哥，快吃饭吧，一会儿都该凉了。”

　　石凳上铺着干草垫子，阳光洒在身上也是暖意融融，故此虽是料峭春寒之时，此刻也不觉了。

　　三人围坐桌前，桌上摆着的几盘都是些时兴小菜，另有一小瓶酒。湘阳将酒取出，道：“这是我自酿的梨花酿，特意带来请你们尝尝，只是不知道陆大哥许不许喝？”

　　陆青欣然道：“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我虽为医者，却不是不懂变通之人，既然是湘阳姑娘的心意，我收下便是了。”

　　湘阳闻言有些高兴，想了想又道：“陆大哥，说起来，你们来这也有几天了，我听说，你们原来是住在东市西门坊的，是在那里的药铺当坐堂太夫么？为何会突然搬到此处呀？这里离医馆可不近呀。”

　　“湘阳姑娘恐怕是误会了，我并不在药铺坐堂谋生，只是一个普通游医罢了。此处离我寻常问诊的几个地方反而要近些。住在这里也要比坊里清净些，方便我研读医书，也方便我上山采药制药。还有，这里院子确实要便宜许多。”陆青耐心地一一解释了

　　湘阳惊奇，“陆大哥，你还会自己制药啊，我以为大夫只管开方子呢？”

　　陆青闻言不禁笑道，“不识药性，如何能开方呢。”

　　湘阳点头答了一声“哦”。看着陆青脸上的笑容，她一时有些恍神，于是赶紧撇过头看向陆母，指了指面前一道菜掩饰道：“呃，大娘，这个菜好吃，你们多吃点啊。”

　　陆母笑着应了好，与湘阳拉起了些家常，陆青便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二人说话。

　　愉快的时光倏忽而逝，三人用完午饭又稍坐了一会儿，陆青便嘱咐陆母回屋休息。湘阳帮着收拾干净了桌面 ，见陆青出得屋来，问道：“大娘睡下了？”

　　“嗯。”陆青微微点了头，看着她又说道，“湘阳姑娘，这几日多亏了你，我和我娘才能很快安顿下来。我们都很感激你，也不知道这几天耽误你多少生意……”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口袋，递给湘阳，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湘阳姑娘务必收下。”

　　湘阳瞪大眼睛愣了一下，似是非常意外，接着便急忙拒绝道：“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生意一点都没耽误，我店里有两个伙计照看着，不会误事的。况且你救我的恩情，我还没报呢！这钱我不能收！”

　　陆青见湘阳竟有些生气，有些诧异：“湘阳姑娘，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陆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是不把钱收回去，那就是看不起我了。”湘阳打断了他的话，说着说着委屈起来。

　　陆青没有见过这等阵仗，有些无措，他想了想，真诚说道：“湘阳姑娘，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明日我便要复诊，日常乡里走动，或者上山采药都路途遥远，经常三五日不能归家。我娘亲年纪大了，我常常不能放心，我看她与你还算投缘，所以除了感谢你之外，我还想拜托你，若我不在之时，可否劳烦你帮忙照拂一下我的娘亲？”

　　湘阳闻言，不假思索便道：“当然没问题的，陆大哥，不瞒你说，我……自小就失了双亲，如今看到大娘，就觉得很亲切。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把她照顾得很好。”

　　陆青听了湘阳一番话，很是感动，他拉起湘阳的手，将荷包放入她手中，再次诚恳说道：“多谢你，湘阳姑娘。但是，这个还请你务必收下。”

　　湘阳顿时心跳如擂鼓 ，一瞬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只是磕巴着说道，“好，好吧。”

　　陆青心下略安，突觉此时行动不妥，赶忙将她的手松开道：“抱歉，唐突了。”

　　湘阳别过脸继续磕巴道：“没，没事。那个，我还有事，我，我先回去了。”接着她提上饭盒，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陆青看着湘阳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看她跑得这么急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笑着叹了口气，便也回屋去了。

　　湘阳一路跑回自己家，才长吁一口气。一边又着恼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她走到卧室，看着窗边阳光照耀着的花盆，心底里一片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