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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七章 ...

  •   虚无之境。

      水幕上的画面仍在不断闪现,红袖扭头问道:“殿下,这可又出现了一根断弦,殿下就不觉得奇怪吗?”

      谢至举着茶杯,心中也有所疑惑,但他只是说道:“接下来洛王要送的琴应该就是沧海了,等它现身,我们就得多注意些了。”

      红袖不由又问道:“这琴为什么要取名沧海呢?”

      谢至随口应道:“也许取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意吧。”

      红袖眼睛一眨:“当时有这句诗么?”

      谢至清咳一声,道:“本君只是借这句诗做一二猜测,但意思应该是一样的。”

      红袖扶额,哦,您高兴就好。

      洛王府。

      洛王一回府,便命暗卫去取一上好琴盒送来书房。

      待他换好常服,自里间出来,暗卫已经捧着琴盒等候多时了。

      洛王开口道:“放下吧。”

      暗卫小心将琴盒放置于矮几上,见矮几上还放置着一张琴,忍不住多嘴道:“王爷素来钟爱此琴,这是怎么了,竟要将它束之高阁?”

      洛王看他一眼,道:“此琴名为沧海,你可知为何?”

      暗卫默默摇头。

      洛王笑言:“古人云,观于沧海者,难为水。本王这张琴亦是如此。”

      暗卫道:“那您还……”

      洛王打断他的话,低头轻抚琴身道:“只是本王终于替它找到了主人。”

      暗卫恍然:“原来王爷是要送人的,却不知是何人能得了王爷青眼,这琴可是跟了您十二年啊。”

      洛王突然抬眼看他,冷然道:“你今日话有些多了。”

      暗卫立刻单膝跪于地,慌忙道:“王爷恕罪。”

      洛王也不欲多事,挥手道:“下去吧。”

      暗卫再次告了罪,才从书房离开。

      洛王看着琴,此琴是他十二年前亲手制成,用的是上好的桐木,琴弦也是用的韧性极强的雪蚕丝,音出泠泠,极为悦耳。最重要的是,此琴还另有玄机,她,应该会喜欢吧。

      洛王有些留恋地将琴身细细拾掇一遍,才小心将它装进铺着软稠的琴盒之中。

      夜,皇宫。

      魏帝依旧端坐案前,这几日章表甚多,若不早些处理完,恐也无法安眠。

      女子照例跪坐于案几对面,她看了一眼案几边的汤碗,忍不住道:“卫贵妃送来的补汤,少主怎么不喝?”

      魏帝握着笔的手一顿,看了那汤碗一眼 ,又看她一眼:“你想喝?不必问我,自取便是。”

      女子难得有些无奈:“属下听闻少主近日身体不适,卫贵妃熬这汤定是费了不少心思,属下可不敢替您喝。”

      魏帝闻言,索性将笔丢至一边,取了汤一饮而尽,才笑着问道:“我身体不适?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女子微阖眼眸:“少主那日受了伤,为何不告知属下。”

      魏帝敛了容色,试探着问道:“若那日我就此殒命,是不是也算合了你的心意?你就不用亲自动手杀我了?”

      女子偏头不语,心道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魏帝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你是不是认出他了?”

      没等女子回答,魏帝又状若自语道:“他倒是找了你十二年,却不知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是不是也该知足些。”

      女子没有听清,“您在说什么?”

      魏帝没有回答,只是又笑着问道:“他今日又与你说些什么?”

      女子垂眸答道:“他为属下取了个名字。”

      魏帝有些意外,饶有兴致道:“哦?是什么名字?”

      “锦瑟。”

      魏帝闻言,沉吟片刻,才道:“绘纹如锦者曰锦瑟,瑟又有洁净鲜明之意。取得不错,这名字,你喜欢么?”

      女子却答道:“可是属下的名字,属下想自己取。”

      魏帝眼眸流转,灯火微弱,却映衬得他的眼睛亮亮的。他看了看铜漏的时辰,温声道:“今日早些回去吧。也不必去乐坊了,我会保她的安全。”

      女子瞬时抬首,与魏帝对视片刻 ,她才面无表情缓缓伏身道:“是,属下告退。”

      说罢,她迅速退出了大殿 。魏帝也缓缓起身,慢慢踱步到大殿门口,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嘴边不觉浮起笑意。

      有侍者急匆匆上前道:“陛下,人已经在乐坊候着了。”

      魏帝随即收敛笑意,冷然道:“孤知道了。”

      魏王宫,乐坊。

      此时的乐人们都被借故调开,只余她一人在房中,门口守着两个暗卫。她蒙着面纱,心里焦虑不已。忽听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她不自觉握紧了袖中的簪子,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门被从外打开,魏帝缓步入内,他左右扫视一番,最后视线落在了独坐房中,一身乐人装扮,但却蒙着面纱的女子身上。

      魏帝眼见她局促,也不与她周旋,直接了当道:“蓝玉姑娘,在此处可还算安稳?”

      蓝玉心里早已做了准备,但从魏帝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一抖。她僵硬地站起身,眼睛只管盯着地面,颤声道:“原来陛下早知道了,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魏帝故作姿态道:“孤为何要处置你?”

      蓝玉内心又是一颤,挣扎了一会儿才径直跪伏于地,颤声说道:“罪女知道入宫行刺乃大逆不道之罪,但此事与侍郎府毫无关系,是罪女任意妄为一意孤行,爹爹他毫不知情。陛下,罪女死不足惜,还请陛下饶过不相干的人。”

      魏帝听完她这一番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蓝玉姑娘这是在跟孤讨价还价么?”

      蓝玉伏在地上,闻言立时答道:“罪女不敢。”

      魏帝看着她伏地颤抖的身躯,还有她始终缩在袖中的手,唇角微弯,慢慢踱步靠近。蓝玉感受着他的靠近,握着簪子的手又紧了几分,然不知为何她此刻内心竟然有了犹豫。

      而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间,魏帝已经一脚踩在了她的那只手腕上,她立时吃痛,松开了那枚金簪。簪子滚落在地,她尤自想挣扎,立刻有暗卫上前将她一把按住。

      魏帝俯身将那枚金簪子拾起,置于手中细细把玩一番,才缓声言道:“孤还记得,上回,便是这个东西扎在了孤的肩上。啧,姑娘怎么不长记性呢?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蓝玉恨声道:“陛下可真是命大,我只恨当时这根簪子没有扎进陛下的胸膛里!陛下最好快些杀了我,否则往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只要我不死,就绝无陛下安寝之日!”

      魏帝闻言突然笑了:“哼,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柔弱无能的妇人,若无安排,真的能近得了孤的身么?”

      蓝玉不觉瞪大了眼睛,一时惊疑不定,稍缓才迟疑着问道:“陛下是故意让我刺伤的?为什么?”

      魏帝挥手令人将她松开,居高临下径自说道:“你不必紧张,孤此次来只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

      蓝玉仰头看着他,努力令自己冷静,但仍是掩饰不住嘲讽之意地问道:“陛下与罪女能做什么交易?”

      魏帝起身,转身走了两步,然后说道:“你就不想知道,那日真正追杀你们的刺客是何人指使?”

      蓝玉冷哼一声道:“除了陛下,难道还会有别人?”

      魏帝却道:“自然,比如说,权倾朝野的洛王。”

      蓝玉闻言,嗤笑一声道:“洛王?洛王与臣女并无怨仇,陛下要找人替罪,也不是这般胡乱攀扯。莫不是陛下看洛王也不顺眼了,才想借臣女之手除之而后快?”

      魏王也不着急解释,慢慢说道:“姑娘口口声声说不牵累你父亲,却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偌大一座侍郎府,成为洛王的陪葬么?”

      蓝玉果然紧张起来,但她没有接话,眼神中满是疑虑,似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魏帝又说道:“京中的黑衣甲卫,除了孤,便只有洛王手下还有一支。他们虽然是同属一门,但区别就在于,洛王的甲卫多是护卫之责并不熟悉刺杀之务。然你的夫君出于孤的门下自然是个中好手,当日他应与刺客缠斗许久,却因受伤又敌不过人多势众才致落败。而让他受伤的又正是孤派去拦截你们的人。说起来她号称孤身边最锋利又合心意的一把匕首,可从未失手过,怎么偏偏就放过了你们呢?”

      蓝玉不由辩解道:“那是因为她与我夫君自幼情谊深笃,她自然下不了手。这一点陛下心里也有所疑虑吧?故此一击不成,又派人设下伏击。陛下既然对洛王的甲兵了如指掌,若是要派人刻意假扮嫁祸,也不是什么难事。”

      魏帝听到“情谊深笃”四个字,微微皱了眉,语气冷然道:“情谊?当初伽蓝寺姑娘与洛王初见,以一曲觅知音,此事还成为佳话传遍了魏城。不知姑娘当时与洛王这段情谊,算不算是深笃?”

      不等蓝玉答话,魏帝又笑道:“可惜姑娘不知道的是,洛王那天只是错认了佳人。而就在你们被刺杀当天,洛王已觅得真人,恰巧是这位孤派去劫杀你们的刺客,姑娘说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见蓝玉越发糊涂,魏帝俯下身,细细观察着她的眉眼,说道:“仔细看看,你的眉眼还真有几分像她,尤其是这眼角的一颗泪痣。姑娘怎么不想想,孤既然铁了心要派人劫杀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姑娘做了这漏网之鱼呢?倒是洛王,他狼子野心,隐忍多年。若眼前就摆着一个能彻底扳倒孤的绝好时机,姑娘猜他会怎么做?”

      蓝玉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仔细回想当初的情形,好似确有那么几处不合情理,也怪不得当初那女子放走了他们还会在她刺杀失败之际救了自己,难道一切竟是早就安排好了?她心中烦乱 ,纠结半晌,终于喃喃问道:“陛下要我做什么?”

      魏帝却只是说道:“孤只是觉得仇还是要自己亲手了结才好,孤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中秋宫宴,洛王必借机起事,孤会助你拿回身份参加宫宴,届时将计就计,里应外合,还望姑娘不要令孤失望才好。”

      蓝玉又冷笑道:陛下现在不是怕这把匕首会伤到自己么?怎么不直接将她除去,洛王自然就没了筹码?”

      魏帝停下往外走的脚步,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人总是会念旧的,不过姑娘说得对,东西不合用了该舍弃就要舍弃。就当孤好心,报仇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要,孤自然会亲自动手。蓝玉姑娘想清楚,侍郎府的前途可全系在姑娘一念之间。”说罢,魏帝已踏出殿门,连带着侍从们一道离开了。

      另有暗卫将金簪抛置于地,又将门关好,才离开。蓝玉这才整个人松软下来,她伏地痛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前几步,慢慢将金簪握进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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