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成风》如释

2、Chapter2

　　丫头上了初中之后最显著的改变就是，早上叫她起床终于不像以前那么困难了。
　　吃过早饭，我送她到学校，再直奔医院，等待一天的手术。
　　相安无事的两天，只不过听丫头说，她这几天上学都碰到了她的代班主任徐老师。
　　真是没想到我和这位徐老师会有交集，给了我看到他据说是很帅的正脸的机会，也让我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医院良心安排，我坐诊的时间一般都在上午，手术一般在下午，比起之前，似乎作息还更规律了。
　　最后一位病人道谢出门，我静静的整理电脑里的病例，揉了揉僵硬的腰背。护士长忽然推门而入，她鲜少这么急躁，“小惜，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儿来找你。”
　　我心头一跳，丫头……“他们在哪儿？！”
　　我快步走出门，护士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急诊室。”
　　急诊室内，值班医生徐丽手里拿着一杯热水，丫头坐在她旁边，脸色还不算太差。她见我来了，站起身，“小惜，我简单处理了下，问题不大。”我冲她点点头，“多谢徐姐了。”
　　心下微松，我仔仔细细的给她检查了下，万幸，没有什么大问题。既然人没事儿，就该问问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来，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我不生气”的意思通过眼神传递给她。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小姨……”
　　我捏住她的脸，“卖萌是没用的，你跟我好好说清楚，你妈走之前交代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出点什么差池，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嗯？”
　　她垂下头，老老实实的认错，“我错啦，下次绝对不跑步了，也不随便乱动……”
　　我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揉揉她的脸，“知道你从小就好动，有心肌炎肯定难受的不行，也不是不让你动，注意分寸啊……你妈，国内到处飞；你爹，世界到处飞。夫妻俩一出去你就是我的活儿了，这次是运气好，我刚下门诊，要是下次我没下门诊，甚至是我在手术呢？”
　　她抱住我的腰，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下次会注意的。”我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似乎是一直都在这儿，但刚刚只顾着看丫头有没有事儿竟直接忽略了他。
　　陌上君子，温润如玉，这是我对徐长风的第二印象。
　　我略尴尬的笑了笑，低头问她，“这是……”
　　她一下从我身上起来，“哦对了，忘记跟你讲了，这就是徐老师，我的新班主任，好像，是这位阿姨的堂弟。”
　　我看向徐姐，她微笑道，“是，小惜，没想到这么巧，他居然是小依的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弟，徐长风。”
　　有一个好记但意蕴深刻的名字，这是我对徐长风的第三印象。
　　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觉得他有些眼熟，想来应该是在医院看到过他。
　　我转过视线看向他，他微笑颔首，朝我伸出右手，“你好，顾医生，我是徐长风。”跟他握了握手，向他道谢，“多谢徐老师及时将丫头送过来。”他看向丫头，“不用客气，负责学生在校情况本来也是我分内之事，更何况，夏依在学校很听话很用功，是我很看重的学生。”我摸了摸丫头的脑袋，笑道，“承蒙徐老师喜爱。”
　　我看看丫头，揶揄道，“那怎么说，你是跟着徐老师回学校，还是陪我去做手术？”
　　她撇撇嘴，“我倒是想在这儿等你陪你上班呢。”
　　“噗嗤！”徐老师轻笑一声，“还是跟我回去吧，我的课在下午，可不能放掉！”
　　丫头朝我吐吐舌头，我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徐老师，今天丫头的晚自习我想替她请个假。”
　　他颔首表示理解，停了下才道，“我的手机号是1*********9”
　　我飞速记下手机号码，“稍后我会把请假申请发到您手机，劳烦您再带她回去。”
　　他微笑，“不客气。”
　　下午有两台手术，所幸都是小手术，所以我的原计划是手术完之后去学校接丫头，奈何天不如人愿，或许计划定来就是用来打乱的吧，一个我一手带到现在的病人，一直稳定的病情，却在下午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恶化了。
　　突发的病情尤为严重，需要马上手术，手术时长具体是多久我也不能确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丫头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我肯定不能去接丫头了,那就得找个合适的人来盯着丫头的情况了。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竟然是那个我上午才拿到他电话号码的人，在护士准备手术所需医疗器械的间隙，我堪堪来得及给徐老师打了一个电话。
　　“喂？”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你好徐老师，我是夏依的小姨顾惜，抱歉现在打扰您，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方便，您有什么事？”徐长风起身，捂住话筒，脚步轻轻的走出了办公室。
　　“是这样的，我原本计划下午来学校接夏依回家观察，但是现在有个病人病情突然恶化，因为从入院开始她就一直是我在负责，这时候如果把手术交给别人终究不太妥当。但这个手术就我现在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所需的时间不会短，所以能不能请您……”我顿了顿，原想说把她送回我的公寓，却猛然想到她一个人在家，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就更不能及时处理。
　　“需要我把夏依送回你的住处吗？”他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但如果你不在家的话似乎也没办法照顾她吧。”
　　我一时六神无主，刚想说让她在学校上自习，却听他又道，“要不我把她送到医院来吧，让她在你的办公室自习，在心外科科室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也能及时得到救治，总好过一个人在家或者是在学校。”
　　这倒是，一时慌张，我竟然连这都没想到，正待多说，门口走廊上传来护士长的声音，“小惜？可以开始手术了。”我朝着门口喊一声，“来了。”又对着电话道了声谢，便把手机锁进储物柜，疾步去了手术室。
　　不出我所料，手术过程中突发状况不断，所幸最后转危为安。我抱着病历夹从手术室出来，强撑着耐着性子回答了病人家属的一系列问题，直到病人被推出来，才算缓过一口气。我接过护士长递过来的温水，解开口罩，一口气灌下半瓶，见我喝的这样急，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抚着我的背，“你慢点儿喝，又没人跟你抢，别人下了手术急着换衣服，你倒好，先用水把自己灌个饱再说。”
　　一嘴的水，我不满的哼哼着反驳她，大抵是鼓着脸眼中带火的样子难得一见，她怔了
　　怔，继而哈哈大笑。我努力咽下最后一口水，眼神瞟向走廊顶的数字时钟，十点一十二，
　　我叹了口气，眼神却在看到办公室门口那个静立着的颀长人影时倏然定住，我呛了下，护士长急忙拍拍我的背，“都说了让你不要喝那么快了，看吧，呛着了？没事儿吧？”我摆摆手，盖上水瓶走过去，在清晰地看见他脸上淡淡的揶揄笑意时，一瞬间尴尬得无地自容。我讪讪的抬了抬手，“稍等片刻，我换个衣服。”他礼貌的笑笑，往旁边让了让。
　　顾不得办公桌前的丫头，我拿了衣服快速闪进休息室,换，下被汗水湿透的手术服，换，
　　上平时的白大褂出来时，徐老师已经坐在了办公桌旁，看样子是在检查丫头的作业。我在办公桌前坐下，正准备问问他是教什么的，就听丫头欢呼一声，“太好了，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