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润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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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阿娘，鲤儿不要和锦鲤一起玩，鲤儿不是怪物，鲤儿不是怪物…”
冰凉的玉床上，小男孩仿佛做了噩梦一般，嘴里不自觉地呢喃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滚落，浸湿了他的衣服。
“阿娘，我为什么要有角呢，我是不是很丑，他们都不喜欢鲤儿，说鲤儿是个丑陋的怪物，怪物不配跟锦鲤玩。”
梦里可怕的感觉像潮水般一点一点涌上心头，仿佛要夺走他周围所有的空气，全身的鳞片和角质仿佛又开始钻心地痛起来。
“阿娘您别生气，鲤儿会乖乖的，剜去龙角，拔掉鳞片，可是鲤儿好冷，好疼…”
他拼命地挣扎着，却始终越陷越深。就在他想就这样放弃吧，就这样落入无尽的疼痛和寒冷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干燥温暖的触感，像…像是阿娘的怀抱。
‘玉儿，你不是怪物，你很美，你是只漂亮得让我都羡慕的白龙。’
玉儿，是谁？好香，好暖，好像…不疼了，是阿娘来了吗？
被寒冷淹没的黑暗处，一串小泡泡咕嘟咕嘟地冒出来，暖洋洋的光洒下，黑暗处也不再寒冷，温暖得让人想要就这样睡去。
“我不是你阿娘，我是…一个骗子。”
唔，这样暖，这样软，不会是骗子的，对吧
‘醒来吧。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再不醒来，我真的会把你囚在这里，直到你情劫过去。’
不要，鲤儿好困，好累，鲤儿不要醒过来……
“你真想我把你囚禁在这水榭里吗？”烛音轻叹一声，摸了摸怀中男孩额顶新长出的龙角尖，果然他还是没有反应，继续睡着。
这小孩三天之内做了七八次噩梦，每一次她都得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让他醒过来，然而每次他都在清醒的边缘再次睡过去。她真是见了鬼了，破天荒哄了他一回又一回，越哄越熟练。
见怀里的男孩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烛音烦躁的轻哼一声，将他放到玉床上就打算起身离开，让他自己慢慢睡去。
转身离去时，她却感觉袖子一紧，原来这孩子被放到床上时就醒了，慌张间抬手就抓住了她的袖子。这时候见烛音回头，脸上的表情像是烦躁，他蔫蔫地将手松开，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转眼就红了一圈。
烛音见他这样子不自觉地皱眉，却发现自己的表情好像又把他吓到了。这样乖巧漂亮的，害怕了也一言不发，不哭不闹的小孩最难搞，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还舍不得。
她也只得收敛了脾气表情，甩袖坐回床边，没好气地摸摸他的头，“哭什么！”
“你别，别走…”他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姐姐会坐下来，一时有些怔愣，双手无意识地再次抓住她的袖口。
“我不走。”烛音将自己袖子上的两只手扒下来握在手里，一边探脉一边只当是安慰，“你的名字就是叫鲤儿吗？”
男孩乖巧地被她把着脉门，摇摇头回答，“阿娘只是说我是锦鲤。”所以叫鲤儿
[屁！这么漂亮的一条白龙要是锦鲤，我就可以是黑猪了！]
烛音被这回答气得内心翻涌，面上却只能努力保持平静，免得吓坏了这只胆小得过分的‘锦鲤’
“那我叫你玉儿好不好？”她努力温柔地问。
“为什么？”男孩微微歪头，像是在疑惑鲤儿和玉儿的区别是什么。
烛音把完脉，确定了他身体确实愈合得很好后便松开了他的手，摸了摸他头顶柔顺的黑发。目光长而悠远，像是在看他，也像是在看回忆。
“因为你好看，我喜欢。”
此时小孩还看不懂她的眼神，只能懵懂地点点头，牢牢记住了这句不太能理解的话，觉得‘玉儿’这个名字好听就开心地笑起来。
烛音对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细细看了半晌，忽然将手盖在了他那双眼睛上，修长的手指遮住了玉儿的半张脸，她却好像尤嫌不足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整个过程中，玉儿都表现得格外乖巧，即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封闭了视觉，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实在忍不住了，他也才轻轻眨了下眼睛。
细软的睫毛扫过烛音的手心，像一只落在掌心的蝴蝶终于轻轻扇动的翅膀，那点触感落在手心微不足道，烛音却像是被火烫了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没了遮挡物的存在，她直接的对上了玉儿疑惑的双眼，清澈的一望到底。
“你想不想留下来？”烛音又抬手掩住了玉儿的眼睛，“我来教你，你究竟该是什么样子，比如你的角，你的鳞。”这双眼太透太亮，看一眼就让人心生许多痴念。
一开始，玉儿听着还在思索留下的问题，却在听到角和鳞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颤抖起来，恐怖的记忆和尚未忘记的痛苦又浮现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钻进烛音的怀抱，寻找一个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
可烛音却有意要让他自己去过这个坎，没有抱住他，而是后撤了一步站起来。
“你变回原形，变回原形我就抱你。”她别过头，装作自己看不到玉儿的表情，冷漠的催动声惑的法术，让玉儿不自觉的跟随着她的话语来和自己的恐惧
自己心里的念头两两相争，玉儿的话语也开始混乱的起来，“不，不要…我是怪物，不能给姐姐看！不是的！我不是怪物，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别讨厌我…”
烛音看着在龙形和人形不断切换的玉儿，声音比从前轻柔了不是一点半点，“你不是怪物，我和你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一样的？”玉儿猛地抬起头来，泪痕挂在脸上，双手死死抓住手边的绡纱，仿佛等待的肯定就是自己的救赎。
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神是多么执着和惶恐，让烛音一阵心悸。一个不过几百岁的孩子而已。
“是，我们是一样的，不是怪物，是龙。”烛音抬手轻抚了一下玉儿的头，原地化回了一条巨大的黑龙，把愣在床上的玉儿盘在中间。
玉儿很快理清了温暖的姐姐和这条大到可怕的黑龙的关系，他努力仰起头，最后直接倒在了黑色的龙身上，这才看清了黑龙巨大而锋利的角，那对龙角红得发黑，形状和他的小角很像，看起来却更加锋利，更让人心生恐惧。
黑龙的龙身几乎有两个玉儿那么高，巨大的龙身随着呼吸起伏，黑色的鳞片边缘随着呼吸频率闪过一道又一道红光。龙头轻轻地贴在玉儿身后，那红眼睛似乎太过冷漠，而她额间的第三只眼睛则紧闭着，散发着危险的力量，与龙角所蕴含的力量遥相呼应。
“看到了吗，这就是龙。”
巨龙没有张开嘴，也没有变成人形，只是凭空有声响在水榭中回荡，引得整座水榭开始摇晃，但水榭外却一丝波动也没有。
龙角和额心第三只眼的力量感、一句话就能引得这样大的阵仗。烛音所展现出的龙族的强大威慑着玉儿的心，让他近乎痴迷地快速点头，将面前的这一幕刻进心底，代替了剜角拔鳞的痛苦，成为了他心底最深刻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润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