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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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最后一抹斜阳落在坤宁宫高耸的飞檐上。
木皇后正亲拍丈夫的后背，“顺顺气，顺顺气。”
惠文帝余怒未消，心火又起，打直站了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嚷嚷着：“你别拦着我！林家没一个好人，朕要下旨处死了这个林子霈，竟敢无声无息就把小七给拐带走了。”
木皇后不知觉地抠着前一日才用芙蓉花汁染过的丹蔻，安抚道：“他早就和林家划清干系，改姓赵了。你要追责得换个由子。”
惠文帝瞪了她一眼，气急道“你怎么搞不懂重点！小七！心魂都被这臭小子勾走了！”
木皇后也有种自家后花园精心栽培的花被人抢先一步摘走的痛心、懊悔和不满，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就她儿子那个小身板，一看就是被人压的吧……
越发觉得好白菜被猪拱了……
不过此时，她只能尽力开导一下丈夫，毕竟惠文帝的感受就复杂了，虽谈不上万箭穿心那般严重，至少也是万蚁噬心的酥麻感和扎心感了，一时半会是治愈不好的。
“你先别气出心病来，我再去劝劝小七。”
“你以为朕明里暗里没有施压过吗？这孩子就是铁了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木皇后眼波流转思索着，帮着出主意，“你最近就找点事把他拴在宫里，让他歇歇其它心思。说不定时间久了，也就不这么执拗了。”
惠文帝与她对视一眼，迸发出精光，“这倒是可行，忙起来就不去想什么情情爱爱了。”
——
茯灵殿。
盛奚珧如往日一般，悠悠闲闲地卧躺在庭院内，闭着眼小憩，感受冬日不甚炙热的阳光洒在脸上，留下丝丝暖意。
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却打破了他平静的午后时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擢封七皇子盛奚珧为太常寺卿，今日起见习于礼部，负责元宵庆典的一切事宜。”
看着盛奚珧一副被雷劈了的惊恐样和连连抗拒的手势，李贵德慈祥地笑了笑，提醒道：“七皇子殿下，陛下口谕说，身为皇室子弟理应分担国事，让您每日辰时准点去礼部报到，不得抗旨。”
苍天啊！辰时……
再也睡不成懒觉了，连回笼觉也远去了……
盛奚珧极其不情愿地接过圣旨，转身就瘫软到了小桂子身上。
“桂儿，你主子我的好日子从这一刻就到头了……”
小桂子手一戳一戳地推开他，“主子，您还是收收心做点正事吧。”
盛奚珧斜睨一眼，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皇子每天都是在吃喝玩乐吗？我每天的日程还是很繁忙的好不好！”
小桂子赞同地点点头，“您说得对！”
“比如，忙着帮赵公子收拜礼。”
“忙着和赵公子一起去查账。”
“忙着跟赵公子一起研发新的糖水和甜点。”
最后，他总结道：“主子，您是真的很忙。只是都忙到别家去了，自己家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呢。”
盛奚珧恼羞成怒，一把折扇打到小桂子头上，“你现在也敢调侃我了是吧！”
小桂子吃痛地摸了摸头，找了借口赶紧跑远了。
——
可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盛奚珧自从接管了元宵庆典的大大小小礼仪细节，才知一场典礼的开销到底有多大。要想办的举世瞩目、豪奢盛大一些，少不了国库大出血一番。
可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要节俭！又不能失了大气。要省银子！又不能失了该有的体面。
盛奚珧心塞的同时，只想向天大喊一句，“本皇子要撂挑子不干了！谁乐意受折磨谁就顶上去吧！”
人在疲惫、忧虑、烦躁等负面情绪一齐涌上来时，就格外的脆弱，特别需要爱人的关怀和体贴。
虽然自己出不了宫，可他白日里让小桂子去赵府带了话。当曦阳休沐，懒散地伸展腰身；明月当值，辛勤地守护着一方平静。盛奚珧忙累了一天，终于拖着倦疺的身躯回到寝殿。
男人眉眼舒展地望着他，嘴角是最沁人的笑意，盛奚珧一下子觉得自己置身于雾气缭绕的温泉水中，泡得骨软筋酥，身心都被重塑了，神清气爽，怡然自得。
他翩跹蝴蝶般飞扑进赵子霈怀里，发出愉悦的喟叹。
“想你了……”
赵子霈紧紧搂住他，在少年额角印下一吻。
院里鹅黄素淡的梅花在枝头傲放，隐隐约约的香气随风迎来，盛奚珧只觉心花怒放。
他们在殿内闲谈，动作举止亲密，时不时拥抱亲吻，肢体缠绕不分离。
少年抱怨道：“明明年前相府被抄家，数亿的银两入了国库，正是丰盈富足的时候，父皇还例行节俭，非要花最少的银两办最浩大的庆典，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他掰着手指数落，“还要办流水宴，邀请城内不满十岁的乞儿和六十岁以上的孤寡老人吃席。虽然是一大善举，可菜肴酒水难道不花钱吗？”
赵子霈耐心地听他的念叨，劝解道：“你父皇是仁君，自然不能太过铺张浪费。”又神秘地笑了笑，道：“我有一法子倒是可以解你如今的困境。”
盛奚珧讶异地望向他，追问道：“什么法子？”
“元宵庆典的所有花费，我可以全包了。”
“哈？？？”
少年瞪大了灵动的杏眼，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一共要花多少钱吗？就在这里穷大方。”
赵子霈脸上冒出黑线，语气危险，低沉道：“宝贝，你对你夫君的财力到底有什么误解？”
盛奚珧红着耳朵推他一把，“什么呀……还不是夫君呢。”
赵子霈暗自吸了一口气，捉弄地在他脸上揉捏，就像玩白花花的面团一样。嗓子有些喑哑，声线像是敲击岩石般沉钝，带着笃定的意味，“早晚都是。”
盛奚珧又推了推他，将男人作乱的双手扳开，拿出谈正事的口吻，“我预估算了算，至少要花五千万两银子呢。”
赵子霈语气轻松，轻飘飘地开口，“那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哇！”
“豪气啊！”盛奚珧赞叹道，小脸红彤彤的，像熟透的石榴。
他兴奋地蹦蹦跳跳起来，仿佛在表演单人舞蹈，自带欢快音乐的那种。
又有些不踏实，带着怀疑发问：“真的吗？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当然可以！”
男人肯定地回答，又卖关子，“但是……”
“啊？还有但是？”盛奚珧有点懵了。
赵子霈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少年乖巧听话，端端正正地坐好。
“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自然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盛奚珧微微抬头，眼神居高临下，气势有了，“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条件。我希望庆典所用的金银器具、玉石陶瓷、丝绢饰物、茶酒菜肴一应所需，都由我赵家提供。”
“这算什么条件？你不是更吃亏了吗？”
赵子霈牵过他的手轻柔地摩挲，和煦地笑，“非也。皇室自古便引领着民间的潮流，如果更多的人看到，宫内所办庆典使用的御品都是出自赵家，那么我大大小小的生意都能长盛不衰，客人络绎不绝了。”
盛奚珧恍然大悟，眼里闪亮地冒着星星，“真是好计！那么你投给庆典的花费，很快又能从达官贵人和小康百姓手中赚回了。”
赵子霈默认，正事才说完，他不知何时已起了歪心思，指腹带着滚烫的热度传到盛奚珧的腰窝。
一个个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他们的唇舌纠缠，交换着唾液，间隙发出引人遐想的水渍声。窗外，一只毛羽鲜艳靓丽的夜莺短暂地停留在窗楞上，好奇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小眼珠滴溜溜地张望，似乎也为那两个无缝贴合的身影感到羞赧，只一眼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男人的手还在持续地深入，却被少年坚定地一把推开，爽快地脱身而出，仿佛刚才那个眼尾抖颤的人不是自己。
“你别折腾我！我明日一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还有数不清的地方要去跑腿呢。”
赵子霈身躯一顿，惋惜地停下动作，只是抱着他享受静谧的温存。
——
由赵家承包元宵庆典所有费用的事宜自然是要禀报给惠文帝再行商议决策。盛奚珧说出口后还觉得有些洋洋自得，与有荣焉，自家男人这面子给的可大了。
谁料得到，惠文帝又是一阵更强烈的胸闷和心梗。这不就是变相地卖儿子吗！这买卖他坚决不答应！
盛奚珧丧气地打道回府，一脸忧愁，烦恼自己肯定不能完成好庆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安排了。
结果峰回路转，当夜便传回了好消息。
原来，木皇后又劝了劝皇帝，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互利双赢的好事吗？皇室又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国库节约下来的银子还可以投入有助于民生的基础建设中去。
思路一开阔，惠文帝果然气顺了，头脑又恢复了往昔的聪明多智，还打定主意要多敲诈一笔钱，将庆典办成天上地下顶顶阔绰的，举国欢腾，普天同庆。
却再一次被木皇后劝住了，若是花费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出了，未免给外界留下皇室抠门吝啬，爱占小便宜的印象。倒不如让爱争面子的占七成，国库出三成，就恰到好处，相得益彰了。
惠文帝思索了一阵，赞叹地望着气度非凡、心思缜密的发妻，一锤定音。
“就按你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