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选择 ...
-
武装侦探社的一番谈话后，大家对首领太宰的戒备已经降低了很多。
由于对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相当熟悉，尽管理智只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对着一个长着同样一张脸的首领太宰，社员们也陌生不起来。
说是看管，事实上并没有禁锢首领太宰的自由，首领太宰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反而乖乖的呆在武装侦探社。
侦探社从那高额的委托费中抽取了部分给他配备了一副手机，他在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工作的时候，他不是捧着手机看些新闻听听音乐就是从书架上拿几本书翻翻。
偶尔还会因为太闲，帮他们处理一点工作。
省事又贴心。
看这两个太宰这么大的差别，国木田君感到异常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一些微妙的感动。
太不容易了，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太宰主动工作，看看平行世界的太宰，再看看自己这边的太宰——
算了，比起像平行世界那样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主动工作，还不如就这样在武装侦探社给他们添麻烦。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看着曾经一惯活泼（？）的太宰，在平行世界这么安静省事的姿态反而有一点心疼。
就好像自家的熊孩子在历经磨难后终于变乖了一样。
回忆起乱步先生和他们会议时提到的一些信息，诸如——
“语言能力有些退化，看来是被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副样子大概吃了不少苦头吧。”
之类的分析，实在很难对首领太宰升起什么敌意。
甚至首领太宰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带着微妙怜爱的目光。
首领太宰：……
实在是反差太大，太容易激起武装侦探社部分社员纤细柔软的内心了。
就连最初想着两个太宰治一起在武装侦探社是怎样的噩梦的国木田也不会对首领太宰用多重的语气。
对于这么明显的偏心，武侦太宰哀怨地说道，
“明明是我先来的，现在国木田君对另一个我那么和善，却对我那么粗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
“身为武装侦探社社员的你今天完成的工作还没有另一个非社员的你完成的多！你倒是给我反省一下啊太宰！”回复他的却是国木田无情的怒吼。
对此，武侦太宰选择性耳聋。
武装侦探社多容纳一个太宰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比起一开始听到的穷凶极恶的形容，实际上的首领太宰已经非常省心了。
不搞事，不闹着自杀，也不随便搭讪殉情。
就连社长在知道后都没说什么。
首领太宰安静是安静，但是也挡不住武装侦探社其他社员的好奇。
由于对乱步先生之前说的“平行世界他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件事非常在意，中岛敦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给首领太宰端了一杯茶之后，吞吞吐吐地对首领太宰问起了平行世界的他的事情。
虽然首领太宰对自己的事情口风很严，但是在其他人对平行世界的事情好奇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说说的。
“平行世界的敦君在十四岁的时候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战绩显赫，在里世界有着「屠杀敌人时面不改色，不知惧怕为何物的‘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的传言，令敌人闻风丧胆。”
其他因为好奇竖起耳朵听着的社员们目光齐唰唰的聚集到了中岛敦身上。
看着白发少年神色略带紧张，平日温和甚至有些柔软的性格，在联想到「屠杀敌人时面不改色，不知惧怕为何物的‘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这种流言……
该说人不可貌相吗？
中岛敦也有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听起来和我差别太大了……”
“所以只是传言，敦君在加入港口黑手党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对战场恐惧着的敦君心中填满了另一种恐惧，因此在「惧怕」这件事上产生了障碍。”首领太宰略过了那对中岛敦而言太过残酷的事件的详细内容，回忆着，
“明明已经身经百战，比起武装侦探社的敦君更是开发出了诸如银绝波涛之类的招数，却最终还是输给了武装侦探社的芥川君呢。”
原本沉浸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起来平行世界的自己好像过得很惨”的自我怀疑中的中岛敦冷不丁听到一个信息，愣了一下。
……他刚刚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中岛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其他人却反应过来了。
“那个芥川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国木田惊愕。
“……难以想象。”谷崎润一郎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看到的芥川。
“平行世界还真会给人带来惊喜。”与谢野惊叹道。
就连在摸鱼的武侦太宰也颇为惊讶，露出了有些奇妙的神色，若有所思，“芥川君那样也有机会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他是被武装侦探社的其中一个社员所收留并推荐加入的。”首领太宰看向了武侦太宰，如同暗示般的微笑说，“那个社员经常收留孤儿并抚养他们，他给予了那时正在贫民窟迷茫求存的芥川君正确的教导与指引。”
收留孤儿并抚养……
脑海中浮现了自己四年前死去的友人的身影，领会了他的意思的武侦太宰一瞬间怔愣。
然而并不认识织田作之助的其他社员却理解不到，把社里的社员全部数了一遍——总不可能是社长吧，社长那种性格也不像是会抚养芥川的，难道是捡到芥川的时候对方比乱步先生年龄还小？不，他说的是社员……
“我们社里有这么个社员吗？”百思不得其解，与谢野疑惑地问。
首领太宰勾着唇角回答，“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个社员。”
江户川乱步睁开双眼，目光在两个太宰之间扫过，复而又不在意地拿出一袋薯片拆开，转过了椅子。
真相已经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平行世界的分歧点在哪里、首领太宰为什么对武装侦探社社员熟悉而陌生，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推断出大部分真相。
——通过某种途径预见到了平行世界，为了改变未来，拯救一个友人成为了港口黑手党首领。
乱步虽然有着「只要我好，一切皆好」的座右铭，但他也没有故意将别人不想告诉他人的秘密揭开的爱好。
叶藏将首领太宰托付给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故意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度，但首领太宰在武装侦探社生活的还不错。
原本已经没有想做的事情了，首领太宰也想过要不要干脆自杀结束好了。无论是被高额的工作量淹没日夜操劳，还是长达二十多年的囚禁轮回都让他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欲望了。
但叶藏君特地把他丢在了武装侦探社，也让他体会到了比起自己以往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轻松的生活，如果就这样了结，也辜负了他的这番好意。
原本的叶藏在首领太宰的计划下已经消失——那是他的错，他为了一己之私而抹灭了叶藏本身的存在。尽管并非真正的杀死，但在精神层面上与杀死无异。
现在的叶藏和其他的太宰治没有什么区别，首领太宰只需要以自己的思维方式代入，就很轻易的能够猜到叶藏的想法。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过去的一切的实感已经非常薄弱，甚至没有「被抹杀」的感觉。会有一阵「原来是这样啊」的失落，也许会心情很糟糕，却不会多么难过。
甚至还会觉得庆幸也说不定，织田作没有死，正在写小说，他们一起走到了光明之下。付出代价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太宰治。
但被算计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对于首领太宰也没有多少感情了，「曾经的友人」这个身份让叶藏最后回报了他。
解除了他的禁锢，也有了站在阳光下的机会，最后是在阳光下生存下去还是死亡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也许叶藏还会对他的遭遇感到怜悯，那是并非平行世界、而是更加紧密的联系的情况下，对他的经历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自嘲般的怜悯。
蓦然间，首领太宰想到了那本《人间失格》中的一句话——
“如今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一切都会过去的。”
也许就是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是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的太宰治写的《人间失格》，与异能世界无关的作品。
选择了背离自己的命运的那个尚未离家出走的太宰治——或者说津岛修治，并未写完那本《人间失格》。也正因为如此，当初的首领太宰才能够插手叶藏的生命轨迹。
但那个背离了自己命运的津岛修治写不出下半本了。
他选择了挣脱自己未来的轨迹的牢笼，却无法挣脱平行世界的记忆带来的情感，在为了一己之私造成的Bad Ending中，他没有写出「一切都会过去的」的能力。
但摆在首领太宰面前的，却是让他能够选择的路。
能够选择……
“一切都会过去的”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