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女王和种菜影帝》净繁君

25、安慰

　　“郭导吴导，我看顾饮她喝醉了，明早还要上戏，要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吧。”祝川看着已经陷入迷糊的顾饮道。
　　“没事没事，你先送她回去。来，我们几个老的再来喝喝。”郭导摆了摆手，继续吆喝几位老友举杯畅饮。祝川便搀着顾饮上车，让在一旁等着的助理小王开车到住的酒店。“要叫菲姐赶紧过来吗？她开始说晚点会过来看看，顺便给顾饮送点好吃的。”小王看着一旁不省人事正窝在祝川怀里的顾饮道。
　　“不用了，我等下发消息给她。”祝川说着，轻轻拨了拨顾饮被风吹着遮到眼睛的碎发，顾饮只觉得自己窝在特别暖的一个被窝里，但外面似乎有点漏风，忍不住往里钻了钻。下了车，到酒店门口，祝川搀着顾饮到前台，靠刷脸拿到了顾饮的房卡，按电梯到达房门口。“滴——”门应声而响，开门，插卡，亮灯，一气呵成。顾饮被搀着，歪歪斜斜地躺倒在床上。
　　祝川看着眼前呼吸匀称、脸颊微红的顾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所幸在一旁的冰箱里找到了一罐蜂蜜，于是插上电壶开始烧水。
　　“来，喝了这杯水，把酒醒一醒，就这样睡明天起来会头痛的。”顾饮迷糊只见只觉得有个人把她缓缓扶起，似乎要让她离开温暖的被窝。
　　“嗯~不要！”顾饮在睡梦中有力地抗争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来，起来了，甜甜的蜂蜜水，喝了解酒的，明天就不会难受了，起来喝一口，乖！”好听的男声似乎比有某种魔力，尤其是最后一个字，顾饮只觉得自己被扶起来，迷糊之前一个玻璃杯喂到了嘴边，她只得奋力睁开双眼，咕嘟嘟把水喝下肚。
　　“怎么样，好些了吗？”顾饮闭目缓了缓，睁开眼就看到灯光下祝川的俊脸正凑在自己面前，他拿着杯子，脸上一脸关切。顾饮觉得他凑近看更帅了，很有存在感的高挺的鼻子，高眉骨下自带深情的深邃眼眸，薄唇带着淡淡的自然粉色，整张脸在灯光下仿佛闪闪发光。顾饮咕咚一声咽了口水，手不自觉抚上祝川清晰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梁，呢喃道：“你好帅啊……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眼前人轻笑出声，眉眼间闪过一丝意外和喜悦，“你才发现啊。”
　　“没有啊，我早就这么觉得，但是难得有机会细细品鉴。”顾饮的手划过他的鼻梁，浓密的眉毛，通红的耳朵，然后是脖子，她静静地感受着指尖下跳动的脉搏。祝川没有说话，两个人默默无言地静对着。
　　半晌，祝川开口道：“怎么样，现在头还晕吗？有没有好点。”顾饮摇摇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恢复，“好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不用客气。”祝川起身来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郭导是个很严苛的人，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听到这，顾饮就觉得鼻头一酸，往日里又是吊威亚又是反复NG被郭导教育的场景在脑中浮现，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她瘪了瘪嘴，“我知道，他对作品的要求非常高，也有一套自己的风格……可是，表演真的太难了，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像误入尖子班的差生，每天在后面拖后腿……我之前以为吴导已经是很严格的导演了，经过他的点拨，慢慢有了一点点自信，现在觉得，这应该只是我自不量力的错觉……我已经能想象到这部电影上映会有多少人骂我了……”
　　“你不要这样想。你从爱豆转演员，本身已经非常艰难了。但是你很勇敢，坚持下来了……之前，坦白说，看到你一蹶不振的样子，我以为你要就此放弃了，但是你没有，反而越来越好，你拍了吴导的戏，又接了郭导的电影，也得到了他们的肯定，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祝川的声音清晰而充满力量感。
　　“我觉得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顾饮摇摇头。
　　“那你觉得我有天赋吗？”祝川道。
　　“有啊。你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吧。”顾饮回忆着在穿越前印象中的祝川。“科班毕业，学院派出身，外形英俊帅气，尤其是那双眼睛，迷人又神情，有独树一帜的‘眼技’。在国内85后小生中第一个拿国内三金影帝，五年拿遍了金鸡百花华表金像，票房过百亿。而后转身就去演文艺片，入围欧三……”
　　“这都是百科上写的，那真实的我呢？”祝川的表情中并没有看到骄傲和欣喜，而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
　　顾饮一时语塞，看向他的眼神透露出疑惑。
　　“你知道吗？我可能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讲过，我第一次拍戏时的场景。那时候是大四，我当时获得一个机会，就是林导的《月落乌啼霜满天》里面的一个角色。”
　　“《月落乌啼霜满天》？我看过啊，你演的谁？”顾饮差点说漏嘴，自己在高中的时候，老师曾经放过这部电影，是一个描述古代圣贤的传记电影，当时非常有名，集齐了业内德艺双馨的演员邱木云和影后柳溪，还有一众实力派老戏骨，口碑票房双丰收。
　　“你肯定不知道的。我在里面演接待云哥的使者。就是云哥走到城门时，带一众随从前来迎接的那个。”
　　顾饮思忖片刻，这段情节似乎是有印象的，但是对这个人物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当时有一句台词，我到现在还记得，是‘本使奉国公之命前来迎接秦大人一行，请随我来’。”祝川顿了顿，思绪飘远，“那是我第一次拍电影，以前只是在电影学院里学习过，但是真刀真枪的上场还从没有过。当时我得到这个机会非常开心，因为云哥一直是我仰慕的前辈演员，而且又是林导这么有名的大导演，能参与其中感觉自己已经是非常幸运。于是我在开拍那场戏之前，一直在做准备工作，我把这句台词标注了重音、停顿，反复练习，还去找了礼仪老师学习当时行礼的姿势，以及一些要注意的事项。等我觉得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开拍了。”
　　“那天天气非常热，蝉鸣很聒噪，大家穿着古代的长袍，排成几排。我当时在前面站着，后面是两排群演。林导在一旁调度指挥，一切准备就绪开拍。云哥演的那个角色缓缓走来，我竟然一下子没有认出来，他步履蹒跚但脊背挺得很直，在我面前缓缓行礼，我下意识地弯腰回礼，本来应该接着说出刚才的那句台词的，但是大脑突然一下子空白，我就看着云哥在我面前行礼，听着旁边胶片转动的声音，机器移动的声音，还有已经移到侧前方的摄影机，我觉得蝉鸣一下子放大了，我突然发现表演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不是简简单单地背出那句台词，做出动作就可以。”
　　顾饮拍了拍祝川的胳膊，她仿佛在一瞬间感受到他当时的无力和脆弱。
　　“我愣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的说出那句台词，但早已经不是我脑子里演练过几百次的样子。结果当然是没用，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NG。我记得当时天气很热，汗已经顺着脊背流到了小腿，我看着一遍又一遍跟着我一起过戏的云哥，还有林导，突然意识到我自己可能要完了，我没有办法做到当众孤独，没有办法做到相信规定情境，我的职业生涯可能要完蛋了。”
　　“然后我听见林导在监视器后面用喇叭喊：‘祝川是吧？你再来一条，今天这条要是过不去，你以后就不用再当演员了。’我当时心里想，今天这条就算过了，以后估计也没人赶找我拍戏了吧，那些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有个叫祝川的学生，在林导的戏里NG了十三次。于是我咬咬牙，终于完成了那一次的表演。但是从那以后，那天的情景就总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让自己不会在午夜的时候突然惊醒梦回那一段。”祝川看向顾饮的眼神中没有忧伤，但顾饮感到有些心疼，忍不住用手握住他放在一旁的手，祝川用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知道我曾经听过最伤人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顾饮摇摇头。
　　“你可能不适合表演。”祝川说着，感受到顾饮的指尖用力地收紧了一下。
　　“所以……你是因为喜欢表演，热爱表演，才克服这些，走到今天的吗？”顾饮问道。
　　祝川点点头，眉眼间泛起笑意，“嗯，我很喜欢表演。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刚巧这件事情又能养活自己，我觉得非常幸运。其实很多人比当时的我更有天分的，当时他们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了别的选择，当时我很庆幸自己可以坚持下来。”
　　顾饮望着他眉眼间的笑意，又想到之前无意中听许菲菲聊起的祝川在大红大紫之前的履历，心里涌上一丝敬佩和羡慕，没想到传说中天纵奇才的影帝其实拿的也是厚积薄发咸鱼翻身的剧本啊，果真有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不过，她脑中又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祝川的场景，“那种菜呢？你为什么又会想到种菜？”